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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香消
书名：初空之颜 作者：想谭诗 更新时间：2016-06-01 17:02 字数：3005
颜雪初瘫坐在一边，几乎无法想想苏锦儿过的日子——哪怕她看起来是那么的风光无限，可是也躲不过去那两个疯狂的女人的一再残害。
颜雪初是明白的——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怀中的感觉。皇太子……皇太子……他还那么小，那么可爱，他不过只是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罢了。可是，就因为这“皇太子”的身份，他就成为了众位妃嫔眼中的众矢之的。
颜雪初明白：只怕自己到死都不能真正知晓自己孩子的死因了。
正当这时候，房舍内却突然传出了一声惨叫阵哀嚎。颜雪初心下一沉，赶紧跑到了屋子中去。
颜雪初猛地推开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屋子里竟然进来了许多条色彩斑斓的毒蛇。而百里香原来一直在熟睡着，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些蛇的入侵。待颜雪初赶到的时候，百里香的手臂上已经被那些毒蛇狠狠地咬了一口，鲜血直流。而颜雪初清楚的看到，百里香手臂的伤口已经开始渐渐蔓延出紫黑色。
“百里香！”颜雪初也来不及多想,随手抄起放在墙边的一根木棍就直直地打了过去。可是，那数条毒蛇却像是抹了油一样，轻易地避开了颜雪初的击打。那些毒蛇吐着信子，仿佛虽是就要再咬一口颜雪初一样。只是，毕竟是在秋日里，那些毒蛇虽然是剧毒，可是活动起来也不是十分灵活。
这个时候，百里香见到颜雪初进了来，却立即喝道：“快出去！”
颜雪初心下明白过来。这个时候，救百里香最为紧要，实在是管不得这些毒蛇了。好在这些毒蛇离百里香与自己的距离稍稍远了一些，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精神。于是，颜雪初挑准了时机，一把拉起了百里香跑了出去，死死地关上了门。
颜雪初原本就身形瘦弱，加上多日以来在冷宫中三餐难保，更是虚弱无力。百里香见到颜雪初依旧奋力拉着自己的样子，有气无力道：“别……别管我……你走……走远点……”
颜雪初惊恐地点了点头，却依旧执拗拖着百里香往门边挪了挪——这已经是自己能达到的最远的距离了。
待颜雪初将百里香拉到了门口，颜雪初这才发现，百里香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明显出现了紫涨。不仅如此，百里香面容更是隐隐透着黑色，只怕是不妙。
“百里香！百里香！”颜雪初拼命地摇着百里香，可是百里香的眼神却逐渐地模糊了下去。
颜雪初心下一狠，使劲儿叩门，哀求道：“外头有人吗！里头有毒蛇，百里香被毒蛇咬伤了，你们快叫太医来啊……”
而死一般寂静的夜晚，却是空空荡荡，只有回音。颜雪初虽然努力地在叫别人来帮助她们，可是实际上，并没有人会关心这两个被囚禁在冷宫里的女人。颜雪初也明白，这个时候，守卫冷宫的侍卫们想必都已经多出去偷懒了，谁还会在乎她们这些被囚禁在冷宫中的女人们的死活呢？
“求求你们……救命……救命啊……”
没有人理会颜雪初，只有颜雪初无助的哀号。
百里香使尽了自己力气，拽住了颜雪初的裙摆，无力道：“主子，你不要再叫了……他们……他们是不会……不会管咱们的……”
颜雪初拼命地摇头，握住百里香的手，哀声道：“不会的……不会的……百里香，你不是一向身子健壮吗？这一点小小的毒，一定奈何不了你，是不是？不过是一条小蛇而已。你坚持住，太医很快就来了，很快就来了啊……”
百里香却勉强地笑道：“主子，你不要担心，我……没事……我没事……”
颜雪初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任凭鲜血与眼泪流出：“百里香，你不要怕，来，我吧毒液给你吸出来……”说罢，颜雪初便挽起了百里香的袖子。
百里香立即制止颜雪初，道：“主子啊，你对……百里香的……一番心意，百里香是明白的。可是……这蛇……这蛇是南疆常见的剧毒褐蛇……主子，你不能给我吸出毒液……这样的话……你……你不但救不了我，连你自己也会……送命的……”
“南疆褐蛇？”颜雪初失声道，“既然是南疆的褐蛇，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
百里香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主子，百里香福薄，不能……不能陪伴着主子继续生活下去了。主子，你答应我……你一定要想办法走出去……千万……千万不能让那些人，就这样把你害死了……”
“百里香！”颜雪初声嘶力竭的喊着。
可是，百里香却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回应颜雪初了。颜雪初握住百里香渐渐冰冷的手，泪如泉涌。
百里香，那样清新淡雅的一个女子，却在这个肮脏不堪的地方死去了。
颜雪初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这个陪伴着自己度过一切光鲜和阴郁岁月的女子，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可是自己，没有办法去救她。
救不了她……
当年百里香只身从蛮族出来的时候，百里光济没能救得了她；而现在，自己也同样没能救得了她。
颜雪初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自己与百里香生活过的画面：初见的那一天，是在宫宴上。百里香吹起了吹云笛，自己起舞相和。先帝说，难得有这样的知音，便将百里香赏赐给自己做了侍女。可是那时候的百里香一心以为是自己辜负了百里光济，所以有一天，甚至要取了自己的性命。
后来，二人冰释前嫌，百里香就一直坚定地站在自己的身后。她原本是那样不羁的一个女子，原本英爱有更广阔的天空的，可是，却被这宫廷吞噬了她的美好年华……
颜雪初看着百里香还挂着眼泪的面孔，不禁伸出手来轻轻为她拭泪。
百里香的皮肤原本就是健康亮丽的麦色，更因为是中蛇毒而死，所以面容相比以往更加黑了一些。可是，在颜雪初的眼中，百里香却是那么美——她永远闭上的眼睛，是蛮族女子特有的淡淡的蓝色——那个，和他一样的颜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空竟然渐渐开始下起雨来。秋冬的雨水显得格外寒冷，颜雪初原本就衣衫单薄，这一下更是冻得瑟瑟发抖。
长夜寂寂，只有微微的雨声。
没有人理会颜雪初——只有百里香冷冰冰的遗体陪伴着自己。
颜雪初一只手放在百里香已经冰冷的手上，试图从百里香渐渐流失的体温中找到一丝存在的感觉。颜雪初缓缓抬起头：无尽的夜空，夜雨滴滴而落。
没有希望了……
如此长夜，终究还是度过了。直到次日天大亮的时候，才有打着呵欠的侍卫们不耐烦地开了门。
一个侍卫大声骂道：“昨天老子就听你着这里大吵大闹……到底是怎么了？”
颜雪初被雨水浇了一个晚上，眼下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神情怔怔地看着百里香。
那个侍卫见到躺在地上已经没有气息了的百里香，骂道：“呸！真是晦气！”说罢，那个侍卫便叫来了几个弟兄，道，“喂，你们两个过来，把尸首抬出去扔了吧……”
那两个侍卫上前准备抬走百里香的遗体。可以颜雪初却突然发了疯似的扑在百里香冷冰冰的尸体上，厉声喝道：“你们谁敢动她，我就死给你们看！”
一个侍卫“啧啧”了两声，开口道：“哎哟哟，居然还这么有‘骨气’？你要是真的这么有‘骨气’，当初别做出那样见不得人的事啊。您要是老老实实的，您现在不还是清宁宫里的皇后娘娘呢？不然，这冷宫破败不堪，哪是您这位贵人能住下的？……”
另一个侍卫却撇了撇嘴，不屑道：“好好好，‘皇后娘娘’不让咱们动，咱们几个兄弟就不动——可是，‘皇后娘娘’您也得听我们说一句，现在虽然已经快到冬天了，可是这尸体如果就这么放着，也是会烂的。到时候这冷宫里尸臭弥漫，小的可是怕熏着‘皇后娘娘’您啊……”
颜雪初完全听不进去几个侍卫的话，只是抱住百里香的遗体失声痛哭。
侍卫头子骂了一句，不耐烦道：“行啦行啦，她都已经到了这冷宫里了，难道皇上还能把她放出去不成？你们两个也别贫了，赶紧把尸首抬出去扔了算了。大早上的就碰见个死人，想想我都觉得晦气……”
两个侍卫听闻侍卫头子如此一说，都不敢怠慢了，便一脚踹开了颜雪初，一前一后拎着百里香的遗体便出去了。
“百里香……百里香……”
颜雪初原本就瘦弱，哪里是侍卫的对手。而且经历了百里香一事，颜雪初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加上昨夜一夜的冷雨，颜雪初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