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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赐死
书名：初空之颜 作者：想谭诗 更新时间：2016-06-01 17:02 字数：3000
待颜雪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颜雪初勉强睁开了双眼，却看见刺眼的阳光直直地照射过来。
“醒了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颜雪初一惊：是皇上！是皇上来救自己了！
颜雪初挣扎着起身，却被那个男子狠狠按住了：“你现在身子很虚弱，不要动。”
逆着阳光，颜雪初依稀分辨出了眼前男子的模样——不是皇上，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而是江清风。
颜雪初的目光一下就暗淡了下去：“是你，江太医……”
江清风尴尬地笑了笑，道：“您先躺好吧，我去给您端药来。”
颜雪初无力地点了点头，缓缓躺下，开口道：“江太医，你怎么来了……”
江清风道：“百里香姑娘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皇上的意思是，后宫里不能有这样的毒物存在，特意让微臣来冷宫中驱蛇，另外——医治您的风寒。”
“皇上……知道？”颜雪初鼻中一酸，道，“他……他都知道？”
江清风见到颜雪初这个样子，心里十分难受，道：“您先不要管这些事情了。先吃药吧……”
颜雪初点了点头，道：“是，自然是要吃药。百里香就那样不明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不能让她，就那样死了……”
颜雪初颤抖着舀了一勺汤药，缓缓地喝了下去。
“苦么？”江清风问道。
颜雪初摇了摇头，道：“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苦的了……江清风，你实话告诉我——百里香的遗体，他们给送去那儿了？”
江清风低声道：“宫中暴毙的宫女遗体，一律都是送还家中。若是家里头没有人的，就扔往乱葬岗……”
颜雪初不禁落泪，道：“那种地方……”
江清风赶紧宽慰道：“您不必担心——您请放心，微臣已经在下头都准备好了，一旦他们把百里香姑娘的遗体送到乱葬岗，到时候便会有人偷偷把百里香姑娘带出来，找一个地方好好安葬。”
颜雪初鼻中一酸，不禁道：“江太医，我替百里香，多谢你……”
江清风垂首道：“百里香姑娘是个好姑娘，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落到这步田地。”
颜雪初也不说话，只是含着眼泪，一口一口地喝药。
江清风微微沉吟，道：“经此一事，微臣也算是看明白了——那些人，明摆着是要您死。眼下已经快到了冬天，哪里会有蛇？即便有蛇，也总不可能是剧毒无比的南疆褐蛇。您心里一定要有数……此事，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对方没有料到，您当时恰好不在屋中，所以失策，害死了百里香姑娘。”
颜雪初微微眉头一皱，缓缓开口道：“你说的，我又怎会不明白。她们，是想要我死……即便我已经到了冷宫之中，再也妨碍不到她们，可是她们还是不放心，还是想要我死……”
江清风低声道：“您既然看得明白，就也应该知道——如今百里香姑娘已经是无力回天了。下一步……她们倘若下一步还有什么谋划，您可就不是能轻易躲过的了。”
颜雪初点了点头，道：“江太医，你有什么话，就请直接说吧。”
江清风起身往外看了看，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又折回来，低声道：“经过这一件事，微臣也算是看明白了。与其放任您在这冷宫之中，任凭谁都能伸手掐死您——微臣想，您不如索性遂了她们的心愿，‘一死了之’。”
颜雪初眉头一挑，道：“江太医……有何谋划？”
江清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颜雪初，低声道：“当年您让我想办法放安美人出宫，微臣便是用的此法。只是，此药伤身，用过之后，大约有三个月的时间会体力相当虚弱，还会时常心痛……您，能承受得住么？”
颜雪初接过了那个小瓷瓶，缓缓道：“你这是在保全我，我怎能不懂。相比不知道何时被她们杀死，这已经是我最好的路了……”颜雪初看着江清风的眼睛，道，“江太医，此份恩德，颜雪初无以为报……”
江清风脸一红，往后退了几步，道：“只要您能平安顺遂地生活下去，微臣做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是，微臣还有一事，请您务必答应微臣。”
“江太医请说就是。”颜雪初道。
江清风顿了顿，开口道：“微臣希望，您出宫以后，就忘记这宫中的纷纷扰扰，只当做自己是一个一直生活在外的普通女子——忘记这后宫之中的一切恩怨纷争，忘记那些害过你的人……可以吗？”
忘记？谈何容易！她们陷害自己做下那些杀孽，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如今又害死了自己的朋友，此仇此恨，怎能忘记？
而颜雪初目光却是微微一沉，开口道：“是，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
江清风欣慰似的点了点头，道：“如此，微臣便下去安排了……”
毒酒是在一个清朗的午后被送来的。
颜雪初是知道的，粹妃与玫昭仪一向小心谨慎，若是不放出风去，粹妃不敢向皇上直言赐死。江清风在私下暗暗操作——而如今，一切终于水到渠成了。
粹妃与玫昭仪只身踏入冷宫，将身边的宫女全部屏退了。
颜雪初静静地看着粹妃与玫昭仪步入冷宫，缓缓地叩上了冷宫的大门。
“你们终于来了……”颜雪初缓缓开口道。
玫昭仪掩嘴一笑，道：“想不到，你竟然不怕——怎么，你不知道我与粹妃姐姐是来做什么的么？”
颜雪初淡淡道：“我知道。皇上已经赐死我了，你们是来送毒酒的……”颜雪初目光一狠，道，“杜玉秋！我平日待你也算不薄，你为何要一再害我！”
而杜玉秋的目光却是淡淡的：“为何要害你？你是沛国公府的小姐，是先太后亲赐给皇上的结发之妻！”杜玉秋微微一笑，道，“颜雪初，你知道吗，本宫自打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喜欢皇上了。本宫以前总是想——即便是本宫的父母也是这样告诉本宫的，将来本宫一定会被皇上纳为王妃，与他携手一生，成为他的妻子，陪伴在他的身边。可是，颜雪初！偏偏却是你嫁给了皇上，是你轻而易举地得到了皇上的宠爱！而这一切，原本都是属于本宫的，本宫怎能不恨！”
颜雪初失声笑道：“怎么，你恨我夺了你的东西么？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那些东西，原本就是不属于你的？”
杜玉秋恨恨道：“刚入宫时，你对本宫的确也算好的。可是，那难道不是你的炫耀吗？因为皇上宠爱你，你后来又生下了皇子……哦，那个孩子当真是可爱，尤其是他吃豆子的时候……”
“杜玉秋！”颜雪初恨恨道，“我不管你究竟有多恨我，可是你即便再恨我，又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
杜玉秋的目光却收敛了几分，道：“你是皇后，你是最尊贵无比的皇上的妻子。而本宫，即便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也是一个不入流的妾侍。哪怕是慧贵妃也好，也是侧王妃出身，身份远远比本宫高贵。即便慧贵妃的柔淑公主夭折了，即便慧贵妃的身子已经坏透了，可是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贵妃。”
“慧贵妃！”颜雪初惊道，“你们……”
玫昭仪厌弃道：“姐姐，她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咱们又何必跟她说这些。”
颜雪初眉头一挑，道：“怎么，当年不入流的青楼歌姬，如今一朝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也会如此出言不逊了么？”
买找一平生最恨别人提及自己的出身，听到颜雪初的这一句，立即上前，狠狠地扇了颜雪初一巴掌，道：“怎么，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么！我告诉你，现在，只要我想让你死，即便是皇上也不会来救你！你不过只是一个深宫弃妇！我再不济，也是皇上的宠妃，你有什么资格与我相提并论！”
颜雪初浅浅一笑，用手抹去嘴角溢出来的血液，道：“没错，你是皇上的宠妃，可是当初，我何尝又不得宠了？不仅如此，我更是皇上的结发嫡妻，是皇后，是皇太子的生母。可是你看看，我现在也到了这样的地步——你不要忘记了，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啪！”玫昭仪随手就是又一巴掌，道，“我是皇上的宠妃，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是我害你又如何？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被我算计了也不能反手——我可不会像你一样无用！”
杜玉秋看着玫昭仪一掌一掌打下去，心里头也觉得十分烦腻，便道：“玫昭仪，算了。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就不要再折磨她了。赐毒酒吧，咱们还回去复命……”
玫昭仪冷笑一声，接过了毒酒，使劲儿掰开了颜雪初的嘴，厉声道：“皇后娘娘，臣妾这就送你上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