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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安禄山悲惨身死 张巡流芳千古
书名：大唐热血传奇 作者：北流罗文杰 更新时间：2020-04-14 12:33 字数：5866
至德二年二月十日，肃宗至凤翔。数日内，陇右、河西、安西及西域诸国之兵皆来会。江淮庸调也至洋川(陕西西乡)、汉中。肃宗从散关(陕西宝鸡西南)通表于成都，信使骆驿不绝于路。长安人听说肃宗至，都纷纷从城中逃出归顺唐军。各路军队已集，李泌请派安西及西域兵进军东北，从归州(河北怀来)、檀州(北京密云)南攻范阳。肃宗则说:“现在大军已集，江淮庸调也到，应以强兵直捣叛军腹心。如果帅兵至东北数千里。先攻取范阳，乃是舍近求远。”李泌说:“如果现在以所有的兵力收复两京，虽能攻下，然而叛军一定会东山再起，我军又将陷于危急境地。现在我们的精兵主要是西北边镇和西域诸胡的军队，性耐寒而畏暑，如果利用其士气，进攻叛军疲劳之师，一定能够攻克。而现在两京已到春天，叛军收其残兵，逃归范阳老巢，关东暑热，官军忍受不了，一定要回西北。这时叛军休兵秣马，将会卷土重来。那样就会征战不休。不如先用西北之兵攻取叛军巢穴，其退路已断，然后再彻底消灭之。”肃宗说:“我急于收复两京，迎接上皇，不能再等了。”时关内节度使王思礼军于武功，兵马使郭英乂军于武功东原，王难得军于西原。
二月十九日，叛军大将安守忠听闻肃宗准备反攻长安，大怒，帅军先攻武功，郭英乂帅军出战，两军对峙，安守忠挺枪出马，怒说：“哪个不怕死的出来，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郭英乂仗剑飞马而出，怒说：“认识你爷爷吗？”安守忠大笑说：“你是何人？既然敢出来送死？”郭英乂笑说：“我乃郭知运之子郭英乂，今天来取你狗命。”两人大战八十回合，郭英乂不敌，策马败而逃，安守忠拍马追赶，突然弯弓射箭，射中郭英乂肩膀，郭英乂中箭而逃，王难得见死不救，也败退。王思礼遂退军扶风，叛军游至大和关(今陕西岐山南)，离凤翔五十里，唐军大惊而戒严。
郭子仪听闻郭英乂等大败而逃，大怒，遣其子郭旰及兵马使李韶光、大将王祚从河东渡河攻潼关，击败叛军，杀五百余人。仆固怀恩听闻郭旰旗开得胜，也帅兵出击。安庆绪派兵救潼关，郭旰等大败，死万余人，李韶光、王祚皆战死。此时，仆固怀恩率军刚刚攻过了渭河，听闻郭旰战败，大惊，叛军乘机攻仆固怀恩，仆固怀恩大败，抱着马头渡过渭水，退保河东。
时安禄山母亲去世，不久安禄山身体长带疮，而眼渐昏，至是不见物，又著疽疾。真是“眼蒙、耳聋、身体又长脓。”俄及正月朔受朝，安禄山疮甚而中罢。禄山以疾加躁急，动用斧钺，很多服侍安禄山的下人被杀，安禄山的军师严庄亦被捶挞，严庄害怕被安禄山昏杀，乃与安禄山的亲侍李猪儿谋说：“安禄山把我们当成猪狗一样对待，还把下人当成畜生一样诛杀，此等暴戾之人早该毙命”。初，猪儿出契丹部落，十数岁事禄山，甚黠慧。安禄山持刃尽去其势，猪儿血流数升，欲死，禄山以灰火傅之，尽日而苏。因为阉人，禄山颇宠之，最见信用。禄山肚大，每著衣带，三四人助之，两人抬起肚，猪儿以头戴之，始取裙裤带及系腰带。玄宗宠安禄山，赐华清宫汤浴，皆许猪儿等入助解著衣服。李猪儿对严庄说：“二王子安庆绪早想登上帝位，我们不如联合二王子一起谋事？”严庄赞成，三人于是与安庆绪日夜谋。
晚上，李猪儿先把安禄山床头的大刀偷走，严庄令安庆绪带兵于户外把守，自己持刀领宦官李猪儿同入安禄山帐内，安禄山正睡得像个死猪，李猪儿以大刀斫其腹。安禄山眼无所见，知道床头常有一刀，及觉难作，扪床头不得，但撼幄帐大呼说："是我家贼！"腹肠已数斗流在床上，言讫气绝。严庄与李猪儿因掘床下深数尺为坑，以毡罽包其尸埋之。又无哭泣之仪。严庄即宣言于外：“安禄山传位于晋王安庆绪。”安庆绪大喜，乃召集众大臣登基，尊安禄山为太上皇。
安庆绪，安禄山第二子。母康氏，禄山糟糠之妻。庆绪善骑射，禄山偏爱之。未二十，拜鸿胪卿，兼广阳太守。初名安仁执，玄宗赐名庆绪，为禄山都知兵马使。安庆绪继位后纵乐饮酒无度，呼严庄为兄，事之大小必咨之。安庆绪素懦弱，言词无序，严庄恐众不伏，不令见人。严庄为伪御史大夫、冯翊郡王，以专其政。厚其军将官秩，以固其心。
宦官李辅国本是飞龙禁军小儿，粗通文墨，事太子宫，肃宗委信之。李辅国外恭谨寡言，而内狡诈阴险，见皇妃张良娣有宠，遂阴附之，相与表里。建宁王李倓屡在肃宗前揭二人罪恶，二人遂进谗说:"倓恨未得为元帅，故欲谋害广平王。"肃宗听后大怒，即赐李倓自尽。于是广平王李俶与李泌皆惧。李俶谋除李辅国及张良娣，李泌劝阻说:"此事万不可为，王不见建宁王之祸吗?"李俶说:"我是为先生忧。"李泌说:"我与皇上有约在先，等平定叛乱、收复京师后，我就归隐山中，这样才可以免祸。"李俶说:"先生若去，我就更加危险。"李泌说:"你应该尽人子之孝。良娣妇人，你但委曲顺其意，则无所作为。"
明日，肃宗问李泌:"现在郭子仪、李光弼已为宰相，如果收复两京，平定叛乱，则无官以赏其功，怎么办呢?"李泌对说:"古时官以任能，爵以酬功。汉、魏以来，虽然推行的是郡县制，但有功者仍赐以土地，可以传给子孙，至于周、隋仍然没有改变。本朝初年，关东还未平定，所以封爵都是虚名，其食实封者，只是给缯布而已。贞观年间，太宗想要恢复古制，分土为王，由于大臣异议而止。所以赏功臣多以官。但以官赏功有二害，非才则废事，权重则难制。所以有功之臣居大官者，都因为不能传之子孙，皆乘有权之时以邀利，无所不为。过去如果使安禄山有百里之国可以传给子孙，就不会反叛了。为今之计，待天下平后，不如分爵土以赏功臣，就是大国，也不过几百里，与现在的小郡差不多，也不难节制。对于人臣来说是万世之利。"肃宗深以为然。
花开三朵各表一枝。话说许远和张巡守睢阳，日夜加固城墙、招兵买马，准备和叛军决一死战。许远，字令威，杭州新城(杭州市富阳区新登镇)人，大唐右相许敬宗曾孙。许远为人宽厚长者，明吏治。初客河西，章仇兼琼辟署剑南府，欲以女妻许远，许远固辞。兼琼怒，以事劾许远贬高要尉。更赦还。会禄山反，大臣或荐许远于玄宗，召拜许远睢阳太守。许远与张巡同年生而长，故巡呼许远为兄。安禄山去世后，安庆绪派其部将尹子琦率领同罗、突厥、奚等族劲旅与杨朝宗会合，总计十余万人，进攻睢阳。张巡激励将士坚守，一日作战二十次，士气不衰。许远自以为才能不及张巡，于是对张巡说：“公乃孙武重生，以这么少的兵力既然屡败叛军，现在还士气高涨、越战越勇，请公主持军事而我甘居公下。”张巡受而不辞，许远则专门筹集军粮、整修作战器械。
许远属将李滔在援救东平时，背叛官军加入贼军，大将田秀荣暗中与李滔通消息。有人向许远告发说：“田秀荣早晨出战时，戴碧色帽作为标识，一定是暗通敌人。”许远留意一看，果然如此，田秀荣作战返回后全队覆灭。
田秀荣对许远说：“我是引诱敌人。”并请求率精锐骑兵再次出战。许远将此事告诉了张巡，张巡怒说：“哪有全队覆灭主将可以活着回来的！”于是叫田秀荣上城，斥责田秀荣说：“你是不是想把我的军队卖了？”田秀荣狡辩说：“没有。”张巡大怒，喝斩田秀荣，并把其首级给贼军看。尹子琦大惊，张巡因而亲自领兵与敌作战，尹子琦兵败，张巡将缴获的车马牛羊，全部分给将士，一点也不拿回家。唐肃宗闻捷大喜，下诏书任命张巡为御史中丞，许远为侍御史，姚门言为吏部郎中。
张巡想乘胜攻击陈留，尹子琦得知，又围城。张巡对部属说：“我受皇上恩典，贼兵如再来，我当以死报国。各位虽然为国献身，而赏赐不能酬劳你们的功勋，我感到很痛心！”听到的人都很感动。张巡于是杀牛设宴，犒劳将士，率军出战。贼兵看见张巡兵少，大加嘲笑。张巡、许远亲自擂鼓指挥进攻，官军士气大振，贼兵溃败，官军追击了数十里。
五月，尹子琦令贼兵割睢阳周围的麦，以断睢阳粮食，还增加了兵力。张巡夜间击鼓整队，像要出击的样子。贼兵报警，张巡下令敲了一会儿就停，贼窥视到城上兵解散了，就松弛了戒备。张巡命南霁云等人开城门径直奇袭尹子琦营帐，南霁云杀贼将砍军旗。有一个贼兵大头目身披铠甲，领拓羯族骑兵千人挥旗要登城向张巡招降。张巡暗中用绳索吊下几十名勇士于城壕中，拿着铁钩、长刀、强弩，张巡对他们约定说：“你们听见鼓声就奋起战斗。”众人应诺。
尹子琦又发起攻城，依仗自己人多不加防备，城上鼓噪起来，埋伏的士兵突然袭击，抓获了贼兵十几个头目，叛军想上前救将帅，十几个壮士并以弩发箭向外射，救兵不能靠前。此时，城壕中的战士又登上城，纷纷向城下放箭，贼兵都惊愕得瞪大了眼睛，都按甲不动。张巡想箭射尹子琦，但辨别不清谁是尹子琦，于是削蒿草为箭射向敌人，敌人中箭者发现是草箭就高兴惊呼：“箭是假的！”一些贼兵说：“张巡箭一定是用完了，所以才用这种草箭吓我们。”于是纷纷跑去报告尹子琦，张巡于是知道了尹子琦的所在。急令神箭手南霁云射子尹琦，南霁云弯弓上箭一箭就射中尹子琦的左眼，尹子琦捂住眼睛撤退逃命，贼军立即退兵。
七月份，贼军又围城。当初，睢阳储谷六万斛，可够一年食用，而李巨调发了一半送给濮阳、济阴两地，许远力争说：“睢阳储谷虽多，但是为敌人久困之城，不可以把粮食调发外地。”李巨不听。而济阴得粮后就叛变朝廷。至此睢阳粮食用完，张巡每天只能发给士兵一小把米，大家只得啃树皮、煮纸充饥，官军仅剩千余人，都瘦弱不堪，而救兵又不到。贼兵知道这个情况，用云梯、冲车攻城，张巡用钩干顶住云梯，使它不能前进，然后用铁笼罩火烧梯。贼以钩车、木马进攻，张巡都击毁了它。贼兵威服于张巡的机智，不再进攻，挖壕沟树栅栏以防守。
因为缺粮，张巡的士兵多饿死，活着的也都是伤病疲惫。以至于大家捕雀挖鼠，煮战袍、弓弩来吃。贼将李怀忠经过城下，张巡问说：“你叫什么名字？效力胡人多久了？”李怀忠答说：“我叫李怀忠，效力安禄山两年了。”张巡又问：“你的祖父、父亲是做官的吗？”李怀忠答：“是的。”张巡说：“你家世代为官，吃天子的饭，人如其名，你为什么要跟随叛贼，剑拔弩张地与我斗呢？”怀忠说：“不对，我过去为将，几次拼死战，竟为贼俘，这大概是天意吧。”张巡说：“自古叛逆终究是要被消灭的，一旦叛乱平定，你的父母妻子都要被杀，你怎能忍心干这样的事呢？”李怀忠掩面流泪而去，不一会儿，怀忠就带着他的几十个手下来降。张巡先后说服收降的贼军将领很多，都得到他们拼死效力。
睢阳被敌大军围困，御史大夫贺兰进明接替李巨为节度使，驻扎临淮，许叔冀、尚衡驻彭城，都持观望态度不肯救睢阳之围。张巡命南霁云到许叔冀那里请发救兵，叔冀不答应，只送布数千匹。霁云谩骂于马上，大叫说：“许叔冀你这个小人，张御史带领我们正在和敌军拼死战斗，你们却做胆小鬼、缩头乌龟，你有种出来跟老子拼死决斗。”许叔冀不敢回答。
张巡又派霁云至临淮告急，霁云率精锐骑兵三十突围出城，贼兵上万阻挡，霁云左右开弓，贼兵都溃败下去。南霁云杀开敌路来到临淮见到了贺兰进明，向贺兰进明请求救援。贺兰进明说：“睢阳存亡之事已定，出兵又有什么用处呢？”南霁云说：“城也许尚未陷落，如已失守，我就以死向您谢罪。”许叔冀其人，是贺兰进明的部下，房管本来是以许叔冀来牵制贺兰进明的，贺兰进明也兼任了御史大夫，权势相当而兵更精锐。贺兰进明怕出兵后会被许叔冀袭击，又妒忌张巡、许远声威功绩出己上，于是不肯出师相救。贺兰进明爱南霁云勇猛，想留下南霁云。笑说：“将军远道而来，相信也疲劳饥饿了。”于是大设酒宴招待南霁云。
宴会音乐声起，南霁云哭着说：“昨天我冲出睢阳时，将士已整月吃不到粮食了。现在您不出兵，而设宴奏乐，从大义上讲我不忍心独自享受，虽然吃了，也咽不下去。现在主将交给我的任务没完成，我请求留下一个指头已示信用，回去向中丞报告吧。”说罢就拔佩刀砍断一根手指，满座都大惊，为之流泪。
南霁云愤怒离开，一边走、一边包扎好手指，飞身上马。眼看要离开，突然抽箭回头射佛寺的宝塔，箭射进砖中，南霁云怒说：“我破灭叛贼回来，定要消灭贺兰进明，这支箭就是我誓言的标志！”贺兰进明等大惊。
南霁云到了真源，李贲送南霁云马百匹；在宁陵宿营时，南霁云得到城使廉坦兵三千人，南霁云带兵乘夜突围入城。贼兵发觉，加以阻挡，南霁云边战边进，士兵大多战死，到达城下时才剩下千人。时，正遇大雾，张巡听到战斗的声音，说：“这是霁云等的声音。”于是下令：“打开城门。”霁云军大喜，赶着获自贼军的几百头牛入城，将士们执手哭泣。贼军知睢阳已无外援，围攻更急。
张巡和将士拼到了最后一点力气，知道睢阳已经难守住了，大家议论向东突围转移，张巡、许远说：“睢阳是江、淮屏障，如放弃，贼兵就会乘胜鼓噪南窜，江、淮必亡。而且我们带领饥饿士兵行军，必然到不了目的地”。大家于是放弃突围。
张巡大战叛军的同时，鲁炅也在和叛军大战。话说鲁炅屯滍水南，被叛军击败，鲁炅揪散兵保南阳。潼关失守，贼使哥舒翰招鲁炅，炅不从，叛军乃使武令珣攻之。令珣死，田承嗣继往。颍川来瑱和襄阳魏仲犀合兵救援鲁炅。
来瑱，邠州永寿人。父来曜，起于卒伍。开元十八年，来曜为鸿胪卿同正员、安西副都护、持节碛西副大使、四镇节度使，后为右领军大将军、仗内五坊等使，名著西陲。瑱少尚名节，慷慨有大志，颇涉书传。天宝初，到安西四镇从职。十一载，为左赞善大夫、殿中侍御史，充伊西、北庭行军司马。玄宗诏朝臣举智谋果决、才堪统众者各一人。拾遗张镐荐来瑱，对玄宗说：“瑱有纵横之略，临事能断，堪当御悔之任。”后来瑱母亲去世，以孝闻，来瑱去职守孝。
安禄山反，杨国忠问谁可为将？驸马都尉张垍复荐之，朝廷起复来瑱兼汝南郡太守，未行，改颍川太守。贼攻之。城中积粟素多，来瑱缮修有备。贼继至城下，来瑱亲射之，无不应弦而毙。贼使降将毕思琛招来瑱，毕思琛即来瑱父来曜故将，城下拜泣吊瑱，来瑱不应。来瑱前后杀贼颇众，军士咸呼瑱为"来嚼铁"。以功加银青光禄大夫，摄御史中丞、本郡防御使及河南淮南游奕逐要招讨等使。鲁炅败于叶县，退守南阳，朝廷乃以来瑱为南阳太守、兼御史中丞，充山南东道节度防御处置等使以代鲁炅。
朝廷寻以嗣虢王李巨为御史大夫、河南节度使，因奏鲁炅守南阳，诏各复本位。贼攻围南阳累月，来瑱分兵与襄阳节度使魏仲犀救之。魏仲犀弟魏孟驯兵至明府桥，望风败走，贼追蹙，孟驯大败而还。官兵素少，又遇败，人情恟惧，来瑱绥抚训练，贼不能侵。
鲁炅城中食尽，米斗五十千，一鼠四百，饿者相枕藉。朝廷遣使者曹日昇宣慰，加鲁炅特进、太仆卿，使者不得入。曹日昇请单骑致命，魏仲犀不可。会颜真卿自河北至，对仲犀说："使者不顾死，致天子命，设为贼获，是亡一使者；脱能入城，则万心固矣。"中官冯廷环亦说："将军必入，我请以两骑助。"仲犀益骑凡十辈。贼望见，知皆锐兵，不敢击，众人遂入城致命，南阳人心益固。曹日昇复以骑趋襄阳，领兵千，由音声道运粮饷鲁炅，炅率军民与贼相持逾三月。鲁炅被围凡大半年，昼夜战，卒无救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