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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韶华易轻负 第四十四章 芳华的为难
书名：痴恋十八岁 作者：会飞的奶酪 更新时间：2018-11-21 09:58 字数：3107
S市，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可是带着一份惭愧和无奈离开家，却是第一次。芳华住的地方并不大，只是在闹市背后的一个小巷子里。一个标准的小套间，一间卧室和一间小小的厨房已经是这间房子的全部，卧室里还囊括了一件卫生间。天花板上白色的吊灯已经旧得快要掉下来，上面吊着的流苏也许是因为生锈的原因变成了黄色，墙壁上天蓝色的壁纸也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破旧不堪。卧室里的床铺倒是很大，只是卧室的窗外就是喧闹的街市，整个房间却在背光处，透露出一股阴森的味道。
“妍妍，你别介意啊，这个地方是没有家里好了。”芳华红着脸把我领进这个地方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一直以为芳华在S市的人民医院工作会配备房子的，虽然是助理医生，但总归已经转正，但是现在看来，芳华在这边的生活过得并不如意，我不能再拖累她。大学四年在外面兼职的钱并没有用掉，再加上出来的时候，自己也带了一张卡，总共大概有八九万这个样子，应该可以应付几个月，接下来要找工作才好。可是芳华的情况有点不妥。
“芳华，我不是嫌这个地方不好，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在工作上有人给你使绊子？”芳华明显愣了一下，“没有啊！医院里的前辈对我都挺好的啊！”我盯着她的眼睛直到她闪了闪，我才问道：“我并不是不知道助理医生的工资，可是你现在住的房子很能说明问题。”芳华只是迟疑了一下，便避开了话题，“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厨房。
也许是她真的不想提，我也不想再勉强她，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浅酌了一下，“芳华，你跟我去住吧！”芳华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再指指我：“你是说在S市？”看我点点头，她笑了笑说道：“你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没地方让你住，干嘛还要花些冤枉钱。再说，”她拿过我的箱子开始收起来，“你身体还需要补补，这些钱要花在刀刃上。”想起自己自己的身体，我才想到芳华说的有道理，可是看着周围的一切，我又觉得住在这里不是很安心。只是芳华已经闭上了嘴。钱，是的，我第一次发现这个东西，其实是生活质量的保证。以前虽然兼职，赚到的外快爸妈他们并没有让我自己用那些负担自己的生活费，在大学的时候要买什么东西，都还游刃有余，自己都能够负担，也没觉得应该怎么缩减开支什么的。现在想来，大概是爸妈从来不愿意让我受到这方面的限制吧！
想起爸妈，现在也不知道爸妈看到我留下的信生气了没有。“叮铃铃……”一声铃声把我从沉思中惊醒，芳华把手机递给我，“是你妹妹。”
说曹操曹操到，接过手机，轻轻喂了一声，那边丹丹低低的声音传来：“姐，你怎么走了？！爸现在生气得饭都没吃，你快回来吧！”也许丹丹是背着爸妈在打电话，从她特意压低的声音我甚至听到爸爸在那边的怒吼声。“姐！你说话啊！”丹丹急急的声音传来，我连忙应了一声，“丹丹，我很好，你帮我劝劝爸爸，我过一段时间等爸爸气消了就回去。”说完挂了电话。既然已经决定出来了，不能就这样回去，况且……
晚上和芳华躺在那张大床上的时候，芳华担心地看着我，“家里真的不会出事吧？”其实我也不确定，爸爸是不是会消气。从来没有看到爸爸这么生气过，就算几年前高考失败，也是担心居多，这次，大概也是我触碰到爸爸的底线了，我只好祈祷也许过段时间爸爸会渐渐平息下来，不要这么生气了。芳华看我这个样子，安慰地笑了笑，“好了，现在主要任务是养好你的身体，快睡吧！”说完就关了床两边老旧的台灯。我也在清凉的夜色里慢慢闭上眼睛，也许是因为最近的事太多了，所以，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到了半夜的时候，突然被一阵细细的吵杂声吵醒。睁开眼睛的一瞬还以为是在家，看到月光从窗户里流泻出来才想起这是芳华的住处。身边已经没有芳华的身影，只听到一阵压低的声音从里面的卫生间传来，好像是在吵架。披起芳华准备好的厚厚的睡衣，踏着拖鞋慢慢靠近里面，就听到芳华愤怒的声音传来：“我不会再给你钱了，你自己好自为之！”说完芳华挂了电话，转身就看到还没找到遮掩物的我。我只好尴尬地笑笑，她拉过我的手，“你怎么下来了，是我把你吵醒了？”说着给我盖好了被子。我摇摇头，想起刚刚她生气的声音，便问道：“怎么回事，你好像很生气？”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是我妈。”
本来以为就算是高利贷什么的也不要紧，可是她突然出口的“妈”，把我吓了一跳。
“你妈不是……”
“本来我也以为我妈早就去世了，反正我没有妈也过了这么多年，也这样平安的长大了，可是哪知道两个月前，突然有个女人来找我，说是我妈。我很惊讶，不，当时我只觉得荒谬，”芳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擦了擦脸上的泪，“我妈明明在我出生的时候就过世了，哪里还活着？可是那个女人拿出了我小时候很多的照片，甚至有不少的合照，上面咧着嘴笑的的确是两三岁时的我，可是照片上那个抱着我的女人，几乎就是拿着照片来找我的那个人。我本来不信，我家里也有那些照片，不过大多是我一个人站在家里的那棵小银杏树下的照片，我当时是又惊又恐。”说完，芳华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只是眼里的神色透露出的伤痛在月色的映照下更明显。我起身拍拍她的背，如果当时是我，应该也会接受不了。
“……我打电话回去问我爸，可是他只是沉默。其实我小时候也隐约知道我妈不是过世了，可是每次问我爸的时候，他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后来我也就不问了。当时我听到电话那端我爸的呼吸声，我就知道，那个人真的是我妈。挂完电话的时候，那个人很高兴地看着我。可是我居然在那一个瞬间觉得难过极了，我不是没有妈妈的人，可是在我成长的二十年里她一直缺席，别人家的小孩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都会爸爸妈妈牵着去学校，我只有爸爸在前面领着我走；别人家的小孩回家的时候可以跟妈妈撒娇，讲学校里的趣事，可是我只有爸爸严厉地督促；别人家的女孩子在十几岁的时候有心事的时候可以跟妈妈讲，可是我还是只有爸爸，却不敢跟他讲……这么些年，她在哪里？！”我抱住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芳华，“可是，你现在也拥有了不是吗？！”
“不是！她根本不是因为歉疚！”芳华大力地推开我，又急忙拉住我，我摇摇头她才平缓下来，“我想了四五天，才决定去见她。我只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当初她要抛弃我和爸爸，到她的家的时候，她很关心我，给我讲她这艰难的十几年，她甚至没有再婚，还把她收藏的我从小到大的得过的奖，照的照片给我看，那时候我真的以为她是爱我的，只是因为自己的苦衷才离开。”芳华无所谓地笑笑，那个笑容只有一种苦涩和无奈，更多的是痛心。我知道肯定是她妈妈做了什么事让芳华对从小渴望的母爱失望了。
“之后我们生活在她那个房子里，可是后来有一天我从医院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平时那个时候已经在做饭的妈妈不见了，家里也少了一些她的衣物和我的钱，才发现自己被第二次抛弃。接着房东找来，我付了房租，搬离了那里。房东应该是妈妈的熟人了，她告诉我原来我妈嗜赌，当初在逃命的时候找到了我。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找我是出于什么原因。所以后来她还是受不住赌瘾，又离开了。后来她又来找我要钱，我虽然恨她，但她毕竟是我妈妈，是生我的人，我还是会给她钱。最开始，我还尝试劝她戒赌，但是她不停听，后来我也不管了，今天估计是又手痒了吧，所以这么晚还打过来，还吵醒了你。”
看着芳华苦涩的笑容，我只觉得心纠得厉害。给一份期望，又被自己期待的人打碎，还不如当初就不要这份期待。所以你在生活上对自己拮据成这个样子，所以对那些单亲孩子的制造者感到愤怒。
“芳华，你还有我。”
“嗯，我还有你。”
芳华，我们都还有彼此，所以不要伤心，不要绝望。
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爱情感天动地，并不只有亲情打动人心，友情，也是。所以，芳华重新站起来，我会一直陪着你。生命总不会一直是你期待的那个样子，也许痛苦，也许伤心，也许绝望，但那又怎样？你看，太阳还是照样每天从东方升起，地球每天还是照样转，所以我们还是要一直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