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先回去吧,我们来看着就好。”伴随花花紧张的声音,叶臻的妈妈推着门进来了。我立马从椅子上起来,椅子因为我突然起身在安静的房间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不是说不要让不相关的人进来,你们怎么帮我看着的?!弄出这么大的声音,不是打扰臻休息吗?”叶臻妈妈上前把我挤到一旁,拉了拉他的被子。芳华上前扶住因为被挤到一旁的我。
“阿,阿姨,我,我只是——”
“谁是你阿姨?!不要乱认亲戚,我才没有这么狠心的侄女!”她的话一点也没顾及到在这么多人面前我是不是会尴尬难过,或许这才是她的目的。可是,“阿姨,刚刚叶臻的手动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医生!医生!”等终于发现床头有急用铃的时候,叶臻妈妈才用劲按铃。她很爱叶臻吧!不一会儿一大群医生就呼拥进了房间,把我们挤到了角落里。
“我们现在要检查,你们先出去吧!”说着护士就把我们推出了病房。在病房外的窗外我看着叶臻就那么躺在病床上任那些医生拿着冰凉的仪器在他身体上检查着。“助**!”“注射器!”“心脏起搏器!”我看着护士手中的仪器一样一样转移到了医生手中再然后被一样一样用到了叶臻身上。花花子健他们都面带急切地看着,只希望这一次叶臻是真的能够醒过来。我也想更进一点地扒拉窗户,被芳华阻止了。
终于等到一声出来,叶臻妈妈上前急切地拉着医生的袖子,医生只是摇摇头,“还是老样子。”叶臻妈妈便垂头丧气地放弃了询问。可是刚刚明明叶臻的手动了的,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你这个扫把星!”突然听到叶臻妈妈愤怒的声音传来,抬头就看见她正怒瞪着我,那双眼睛明明跟叶臻一样,可是现在却带着恨意地看着我,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阿姨,我们先进去看看他。”花花把她迎进了病房,只留我们几个呆站在寂静的走廊里。
“荔枝,你不要介意,阿姨她只是这几天太累了,过几天就好。”彭兵安慰了我几句,“我相信刚才叶臻是真的动了,所以”彭兵按了按我的肩膀,“这几天你能继续来跟他讲话吗?也许,你说的话,他能听进去。”他扭过头朝窗户里的叶臻看了看,“至于阿姨,我会替你说服的。”我点点头,其实叶臻妈妈大概也是心疼叶臻,要不是我叶臻也不会成这个样子,她再怎么对我也是应该的,再说叶臻现在不仅仅是一个人了。
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我、芳华和花花一行人一起出来了。下车的时候花花问我:“真的不要跟我们去住吗?”我摇摇头,“我和芳华一起吧。好了,子健你和花花回去吧,我们有地方住,你们也不用担心了!”和芳华找了一间酒店住。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芳华皱着眉看着我,“你真的要在这呆几天?”我坐起身看着在梳头发的芳华开了口:“芳华,”我认真看着她,跟她说也跟我自己说,“我一直在骗自己,我以为自己不爱叶臻了,可是在医院看到他的那一刻,我脑海里突然明白了当初在手术室最后一刻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从里面逃出来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我爱他的话,我怎么会留下这个属于我们生命的延续。所以,芳华,我要留在这里,你明天回去上班吧!你不能一直陪我在这边不上班,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芳华的脸已经从刚开始不可置信的样子变成了一副平静,她坐过来笑着点了点我的头:“你这个人还真是!算了,我也不管你了,但是你千万小心他的妈妈,不要因为她说的话伤心。还有,这几天要你那几个室友找一个出来陪你,我也好放心。算了,还是我打电话吧!”说着便要拿过桌子上的手机拨号。
“好啦!”我压住她的手,“现在这么晚了,她们估计睡了,我明天会给她们打,你就别操心了!咱们先睡吧!”
第二天芳华嘱咐了我很多遍直到我真的打电话给倪丫头,她才放心走了。倪丫头来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打开门的时候倪丫头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陆源。我早该想到的。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已经在一起了。陆源看到我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他应该知道叶臻住院的事情,只是倪丫头脸上隐隐带着些许不赞同。
“你不是说是发小?幸亏这家伙告诉我,我才知道你说的根本就是原来那个初恋,那你亦骐哥哥怎么办?”听她这么说,我才想起我已经很久没想到亦骐了,只是这其中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好了,你让我大嫂自己慢慢想,你不要逼她。”陆源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只是我看着他说话畏畏缩缩的样子怎么好像是怕倪丫头一样。
“你敢跟我唱反调?!”倪丫头双眼一瞪,陆源就连连后退。看他们俩也没太注意我的问题,我放松地笑了笑。等跟倪丫头陆源一起办好租房的事情之后,已经是中午了。我也想过搬去跟倪丫头一起住,但想了想现在她正跟陆源处于热恋期,我这个电灯泡还是识相点儿的好。所以租了间跟倪丫头相连的房子,幸好有陆源在,租金也没多贵,每个月大概两千上下的样子。有个大厅,卧室,厨房还有卫生间都很齐备,卧室外还搭了个阳台。看倪丫头还在要我陪她住,嘴里不停地嚷嚷。可是看陆源的样子,好像还挺喜欢倪丫头说话的样子,我也就没有搭话。吃完午饭后,跟他们说我要去看叶臻,陆源也说要去看一看,顺便送一下我。就这样,三个人坐着陆源开的车就直接到了人民医院。
推开叶臻住的房间,里面就花花和叶臻妈妈在。叶妈妈穿着一身家居裙,跟昨天的职业打扮完全不同,脸上也没有化妆,脸有点苍白,眼睛也有些血丝。甚至比叶臻的脸色都差。她看了我一眼就转过头去了,没有像昨天那么不留余地地骂我。应该是昨天彭兵他们说的给阿姨做了工作。我自然不能不理她,接过她正在给叶臻擦脸的毛巾,轻轻说了一声:“阿姨,我来吧。”她也没坚持,放开了手站起来,走到了一边。
“阿姨,大哥他还好吧?这是我女朋友李倪。”身后陆源的声音响起。
“阿姨好!”女声响起。
“嗯,谢谢你们,医生说还要看情况。”听阿姨说话的语气应该是认识陆源的,想想也是,跟叶臻一起创业的伙伴,她应该是知道的。虽然以前知道叶臻的家里没有平常家庭的那种温暖,但是父母关心子女的心是如何都不会变的,自己有了宝宝后对这方面的体会更加深刻。也更了解昨天她那么气愤地骂我是为什么,要是以后有人这样让我的宝宝又伤身体又伤心,我可能比她做的更过分。
“我先出去会儿,你们先坐着,花丫头你帮我看着叶臻。”叶妈妈跟陆源他们说了一声就开门出去了。我给叶臻擦脸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了。
“荔枝,你别在意,阿姨可能是……”花花扶了扶我的肩,我摇头朝她笑了一下,没什么,没像昨天那样已经很好了。陆源坐了一会便要回去了,公司扔给了他们一群人,毕竟还是要管的。
“陆源,叶臻不在的这些日子,就靠你了!”如果叶臻醒来却发现公司垮了,心里也不会舒服,现在只有靠跟他一起出来创业的兄弟了。
“说的什么话!你也别担心,我们会好好打理公司的,你就好好照顾老大吧,不要有后顾之忧!”陆源豪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话说得理所当然。我很高兴叶臻有这么一群兄弟。陆源把倪丫头也带走之后的不一会,花花也走了。
我一个人呆在病房里,给叶泽擦着手脚。他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肯定忍受不了几天不洗澡。多希望他突然睁开眼睛,对我大声说:妍妍,你怎么这么笨啊?如果他愿意起来,要我承认自己笨也没什么。
“吱——”我回头一看就见阿姨提着一瓶水进来了,我连忙上前接过。她看见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有点惊讶,转而脸上便换上了一片尴尬的神色。也对,昨天才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也不叫针锋相对,应该是单方面的针对,我也紧张起来,想起面前这个人是叶臻的妈妈,心就不自觉地跳得飞快。
“……你吃午饭了吗?”过了很久她才问我。我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讲我和叶臻的高中时代?时机不对;说叶臻做过的一些大事?准头不对,阿姨应该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儿子……想破头,我都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简直比大学里那些电路图更让人头疼。
“你下午都在这里吗?”我还在想该怎么开口,阿姨突然问我。我点点头。
“那你下午能帮我看着叶臻吗?护士看着我不放心,我回去换个衣服就来。”听她这么说,我才看清楚她裙子上好像被溅到一些污渍,手也不停地揉着膝盖。
“阿姨,您怎么了?”看这个样子,好像是受伤了。我上前一步就像看看她的膝盖。她把腿一缩,“就是刚刚没注意碰了一下,别人的汤洒身上了。”说完有点勉强地勾起了嘴角。我的手还尴尬地举在半空,见她不肯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好,阿姨你放心,今天下午我就在这里陪叶臻。”我话一说完,她就点点头,拎包匆匆地走了。那个样子果然还是不太想面对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