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谈谈我的推理的时候了,但在我做出以下推理之前需要声明一点,那就是它仅仅作为一种合理性的推理而出现。这样的推理要解决四个问题:
第一,一楼电梯口的摄像头不可以运行,却有摄像头拍到了他从紧急通道的背影?如果摄像头可以使用,那从一开始就能拍到他。
第二,白雪是怎么进入汤丽家的?
第三,为什么汤丽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要袭击她?
第四,如果白雪是凶手,他出于什么原因要杀死汤丽?果真是因为汤丽送他的生日礼物,让他突然精神失常了么?
现在来解答第一个问题。首先,汤丽所住的小区物业管理并不好,家属院里的多处摄像头已经处于休眠状态,这样,嫌疑人便可以轻而易举地避开那些摄像头来到汤丽楼下。
接下来,凶手并不急于乘坐电梯,他只需站在楼外的玻璃门前,观察一下楼内电梯(汤丽家的一楼外是个玻璃大门,可以看到两部电梯门右侧的那一扇),确定其中一部电梯停在一楼之后,他迅速绕到紧急通道那里爬上二楼,在二楼电梯口处按向上的电梯按钮,来到汤丽家,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汤丽家家门,躲在了屋里的某个角落里,当然他有没有备用钥匙是另一回事。
我想凶手应该认得汤丽,而他们认识的方式还不清楚。
你一定会问我:汤丽的钥匙为什么会被备份?这个问题我一直都在问自己,因为得到一个人的私人物品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是一旦抓住时机,就会迎刃而解。如果说汤丽的脸没有过敏反应,那么一切都不好解释,但是造成过敏的病源出现在了粉饼上,这就充分说明有人动过汤丽的挎包,也就更有可能拿走汤丽的钥匙进行备份。关键问题在于如何得知一串钥匙中哪一把可以打开汤丽家的门。
问过开锁师傅之后,我确定了我的推测。门锁并没有被撬动过的迹象,而且家门的防盗系统很棒,开锁的时候他明显能感觉到是上了两道锁的。如果凶手在杀害汤丽之后还能迅速把防盗门的锁换下来,除非他是神仙,否则是无法做到的。
接下来是白雪如何进入汤丽家的?
我想白雪也不希望被摄像头拍到,因此,他可以采用同凶手一样的做法,或者他根本就是乘坐电梯从一楼直接去了汤丽家,因为他知道那个摄像头是坏的。很讽刺的是无论它是好是坏对轻车熟路的凶手来说都无济于事,他要做的就是算好时间。可是在身后还有萧翰跟随的情形下,很难想象他能够有时间算准一边的电梯门打开后会不会有人出来。
正因为这种假设的情况,凶手在二楼速登上电梯,电梯里的监控器也拍摄到了凶手,但是为什么没人举报,因为他是这个楼层的常客,或者说谁登上电梯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虽然犯罪有时候就是那么巧合,假设白雪是凶手,所需要的条件太苛刻。
萧翰告诉我的话值得推敲,当他来到电梯口时,一侧的电梯正在上升,他面前的电梯是在下降。等他面前的电梯门打开时,身边的那扇电梯门也突然打开了,并走出一对儿母女。我此次特意乘坐了一下这部电梯,爬升的速度惊人地快,也就是说,电梯突然降到一楼,即使旁边的电梯爬升后突然下降的可能也是有的。那么白雪也极有可能选择了与犯罪分子同样的方式去汤丽家,一切就可以解释了。
而且,我还发现,这电梯里居然没有安装摄像头。真是老得不能再老的小区了。
可是白雪到底看到了什么才让他仓惶逃离呢?现在就是案情的关键了,如果我说案发现场并不是在沙发上你相信么?那案发在哪里呢?其实就在浴室里。汤丽敞着门并非出于她本意,而是因为她的脸刺痒难忍,不得不去浴室的壁橱内寻找治过敏的药。我曾在壁橱里发现了缺少的抗过敏药。
那凶手藏在什么地方呢?
汤丽家的浴室洗澡区有一扇弧形玻璃门遮挡,这样的设计和许多商务宾馆的浴室设计是一样的。凶手兴许就藏在了那里面。趁汤丽喝药的时候从身后抓起烟灰缸砸向她的脑袋。
你会问:这可行么?
我一直也以为这不可行。但如果我不去一趟犯罪现场,我也确实认为没办法说服自己。直到我看到茶几上的塑胶杯垫之后,我才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水杯在这种杯垫上放久了,杯垫上面会出现一个圆形的印记,那杯垫上除了水壶底留下的一个印记以外,另外还有四个,分别是围绕着水壶摆放的四个玻璃杯留下的,可此时印记却只有三个,那么另外一个玻璃杯呢?
答案是一定的,汤丽曾经拿着它去浴室喝药了,有些人喝药有个习惯,把药放进嘴里后不是用水冲下去,而是先吞下,再喝水,而且他们在吞药时伴随着仰头的动作。当人们仰头的时候,眼睛会自然闭合,或者微闭,除非你下意识地要去仰头并睁大眼睛。凶手就是趁这一霎那才出手的。
浴室里必定留下了痕迹,凶手这时并不急于处理现场,因为他知道这个屋子里除了汤丽之外不会留下他的指纹,连脚印都不会留下。他所穿的鞋子其实是汤丽家的鞋子,在浴室里他穿的是浴室里的凉拖鞋。
可是这个时候,有些不好的东西滴在了他的鞋上,他不得不把他洗掉,于是他打开浴室的水龙头把溅在拖鞋上的血冲掉。
我把浴霸打开,热量直接从头顶撒了下来,它能烤到头顶,这样的热量会把凶手留在洗浴区留下水渍蒸干。
在浴室发生命案后,凶手立刻给尸体的脑袋套上汤丽经常用的易容头套,阻碍了血液快速沾染到其它物体,但不可避免的是凶手身上也沾到血液,他需要快速处理。
就在这时,白雪却进入了凶案现场,他看到了汤丽的尸体坐在沙发上,我想当时应该没开灯,可他还是能确定汤丽在沙发上。他应该叫了两声汤丽,但她此刻已经不能说话。白雪以为她睡着了,就去找挎包里的请假条,可是请假条却放在了汤丽的衣服口袋里,他左寻找右寻找,却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此时,他不知道,手上已经沾满了血迹并且在请假条上留下了指纹——沾血的指纹。
一切还没结束,战战兢兢的白雪应该发现了开着门的浴室亮着灯,他哆哆嗦嗦地悄声走到浴室门口,却看到了凶手的模样,他一定认出了凶手是谁,此刻我做一个大胆的猜测,他们互相认识。
白雪走后,凶手在屋内把门反锁上,开始了他最后的一点布置。
用墩布和抹布把拖鞋上的印记,地板上的印记全部抹去。
换上汤丽的衣服,把沾满血迹的衣服放在随身携带的包里,当然汤丽自己的包也可以随时使用。夏天的衣服很少,叠一叠放进包里是很容易做到的,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敲门声,这声音来自萧翰。当然他惊了一下,不过没关系,喊门声消失了。水杯被他带在了身上,确认自己没有留下其他痕迹之后,可以开门溜走了,谁知这时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灵机一动,躲在了玄关的门旁。
门肯定是朝外打开的,一群人涌进了屋子,因为没开灯,所以周围的人谁也看不清谁,他立刻混进人群。太好了,大伙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沙发上黑洞洞的人影上。当他们看到尸体时,还有谁在乎凶手已藏在了人群里。
最后,白雪是因为什么起了杀机呢?
当然,这与汤丽多次侮辱甚至捉弄白雪分不开的。这次生日礼物事件让白雪彻底起了杀意。我想那样的礼物让他又想起了大学期间的刺伤事件,精神一下崩溃了。他用了请假条的方式来确认签收单上发货人的笔迹是不是来自汤丽,结果,请假条上的笔迹与发货人的笔迹完全一致。
这样一来,白雪去汤丽家的目的一目了然,他确实也想干掉汤丽。可让他惊讶的是居然有人先他一步杀了她。
“你听明白了么?”范青木问萧翰。
萧翰听得全神贯注,以至于一直张着的嘴积满了口水,听到范青木的问话他大大地咽了一口唾液,眨眨眼以便消化范青木灌输给他的大量信息,那眼神迷迷蒙蒙地。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真的如你所说么?那警方有没有发现这些?”
“我想他们一定有他们的行动方式。”
“可我觉得这些都是你自己的犯罪演艺推理啊,你的推理看似天衣无缝,可机缘巧合的东西太多,好比凶手怎么会知道小区哪里的摄像头坏掉,哪里的摄像头在工作?还有,他怎么会知道紧急通道口设有摄像头,而一楼设有摄像头坏了?另外,那盒掺有山药皮碎末的粉饼成了重要一环,以及那把复制的门钥匙该怎么解释?难道,这一切都是个熟人干的?”
“问得好啊,说不定就是存在这么个熟悉一切的人。现在,我们得先知道是谁把山药皮放进了那盒粉饼里。”
之后,我把刺伤事件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萧翰。他也立刻意识到了那把消失的匕首怪异至极。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把白雪找到,这整件事情兴许只有他最清楚了,他可是唯一的目击者啊。”
“我也正发愁,白雪到底去了哪里?连警方都找不到他,似乎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