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被恐吓了,放心吧,警察叔叔一定会抓住坏人的。中午有没有空出来约个饭?大吃一顿压压惊,我提供全程护送。”
何鹿鸣在家休息的第二天接到亓全的邀约电话,她想想答应了。被恐吓几句就龟缩起来不出门,感觉太窝囊了,她咽不下这口气。只要提高警惕,不落单不去偏远之地应该没事。
亓全骑着电动车到小区门口来接她,何鹿鸣给爸妈打了声招呼出门。被恐吓的事没有给他们说,免得他们担惊受怕。
到达一家装修朴素的小饭馆,亓全说这家的蜜汁叉烧饭很好吃,何鹿鸣点了大份。
等上菜的时间,何鹿鸣问亓全:“为什么你总是约吃午饭?晚上见不得人吗?”
“很简单啊,中午属于朋友,晚上属于家人和爱人。”亓全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嗳,也是。两个年轻异性共进晚餐,一定会被误会在谈恋爱。一起吃午饭反而不容易被误会,这是为什么?”何鹿鸣也倒了一杯茶来喝。
“因为白天没空啊,大家吃午饭都很匆忙,吃了饭还要回去上班。不如等下班之后时间充足,吃了饭还可以安排其它节目。情侣约会嘛,又不是只有吃饭。”
亓全抛了个“你懂”的眼神给何鹿鸣,何鹿鸣翻了个白眼,说:“饭来了,吃你的饭。”
“哇,终于来了,我可饿坏了,这家店虽然新开不久,但他们的蜜汁叉烧肉超级好吃,你尝尝。”亓全搓搓手掌,伸手去拿卫生筷,掰开一双递给何鹿鸣。
“谢了。”何鹿鸣接过筷子,夹了一块红亮诱人的叉烧。嗯,肉嫩鲜香,甜咸适中,确实很好吃。
二人专心吃饭,一时无话。吃过饭,亓全送何鹿鸣回家。
到小区门口,亓全从兜里摸出一支笔递给何鹿鸣,说,“喏,送你防身。”
何鹿鸣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有接,打趣说:“你让我拿笔防身?怎么防,用笔尖戳?”
亓全扬扬手中的笔,强调说,“这不是普通的笔,这是一支防狼笔,可以警报,可以电击,可以照明。收好,随身带着,希望你永远排不上用场。”他把笔塞进何鹿鸣的手里。
“哇欧,你居然有这种好东西。”何鹿鸣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好兄弟,有心啦,谢谢你。”
“不要太感动,我走了,你快进去。”亓全戴上头盔,骑车离去。
“喂,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用?”何鹿鸣拿着笔挥舞,大声呼喊。
亓全已经远去了没听到。好吧,一会儿发个微信问问。
何鹿鸣站在小区大门口感动了一会儿,亓全这种“寒冬送暖酷暑送冰”的关怀,让她觉得人间自有真情在。
几天之后,潘若告诉何鹿鸣打恐吓电话的家伙被警方抓了。那人在顶楼加盖了一层楼分隔为很多房间用于出租,他认为记者曝光就是断他的财路。他给警方交代,只是打个电话警告一下,没想伤害人。
何鹿鸣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经过这件事,潘若宣布了一条新规:今后凡是曝光或揭露违规违法的报道,为了保护记者的安全,不落真名署化名。
潘若还亲自写了一篇评论员文章发表在楼市专刊头版头条,题目叫《城市违建“毒瘤” 必须一拆到底》,文中提到:违法建筑不仅影响市容环境、破坏公共空间、扰乱城市总体规划,而且损害社会公平正义、产生治安消防与质量安全隐患、阻碍重大项目实施,已成为制约区域城市发展的顽疾。
不久之后,市里就开展了“三改一拆”专项行动,大力整治城市违建。那家给何鹿鸣反映违建问题的物业公司主任还打电话来感谢,表示要请何鹿鸣吃饭。
何鹿鸣接受了感谢,婉拒了邀约。她越来越觉得记者的工作平凡而伟大,虽然有风险,但却能收获满满成就与自豪。
沉迷在维护社会公义的伟大自豪中,没多久,一通电话将何鹿鸣拉回现实。万恶的广告金主爸爸召唤,要她赶紧去伺候着。
“何记者,我们顾经理让我通知你,后天我们公司在海州的第一个项目要开工,请你参加开工仪式。早上六点半到我们公司楼下集合,乘坐专车前往海州。”顾瞻的手下,利通地产营销策划部吴溪打来电话。
“好的,我一定准时到。”何鹿鸣暗自吐槽,早上六点半就要集合岂不是凌晨五点半就得起床,对于她这种起床困难户来说好难受。
“爸,我后天要起大早去海州出差,你一定要叫醒我!”回家之后何鹿鸣拜托她爸,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保证在后天凌晨五点半叫她起床。
何爸爸忠实地执行了女儿的嘱托,充当人肉闹钟,凌晨五点把她拖起来洗了个冰水脸,何鹿鸣一下就清醒了。
“爸,我让您五点半叫我,现在才五点,我再回去睡会儿。”
何鹿鸣揉揉乱发,打了一个大呵欠。
“不行,赶紧洗脸刷牙,我给你熬稀饭去。”何爸爸把女儿推进卫生间,转身去了厨房。
何鹿鸣认命去梳洗,算了,大不了在车上补眠。
吃完早饭收拾东西,再转乘两趟公交车到利通地产公司楼下广场,看手机才六点十八,天刚蒙蒙亮。
转了一圈没见人,喵的,莫不是被耍了。何鹿鸣第一反应是莫非顾瞻指使手下来捉弄她,但转念一想他们也没多大怨多大仇,拿公事来开玩笑,这么费心布局应该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何鹿鸣坐在广场长椅上耐心等到六点半,这时有辆车停靠到路边,有人下车朝她这边走。
人越走越近,脚步声在寂静的广场上格外清晰。何鹿鸣站起来,看向来人,居然是顾瞻。
“你来这么早?”顾瞻明显也认出了何鹿鸣。
“不是说六点半集合吗?”何鹿鸣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没错,是六点半开始集合,七点钟正式出发。现在才六点三十二,其他人还没来,你来这么早是因为兴奋得睡不着吗?”顾瞻调侃她。
“鬼才兴奋!都怪你的手下没说清楚,害我这么早来吹冷风。”何鹿鸣跺脚,没给他好脸色。
“你自己理解错了生什么气。”顾瞻笑了,难得温言道,“早点来也好,守时不迟到,坐下来喝杯豆浆,其他人马上就来。”
何鹿鸣这才注意到顾瞻手里提着一个口袋,他走到她身边,坐在她坐过的长椅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杯豆浆递给她。
何鹿鸣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双手捧着纸杯,豆浆的热度温暖了掌心。
“坐呀,你站着不累吗?”顾瞻伸长腿,坐姿很放松。他穿了一套运动装,少了一分咄咄逼人的高冷,多了一分轻松随意又舒适的亲近感。
何鹿鸣觉得他没那么讨厌了,挪到长椅边缘坐下。本来不想挨着他坐,但才接受人家的示好,如果表现疏离不太礼貌。
喝了一口豆浆,温度刚刚好。二人一时无语,互不打扰。沉默了几分钟,在何鹿鸣觉得尴尬的时候,终于有人来了,而且来了好几个人。
“顾经理,何记者,你们来得好早。”吴溪上前打招呼,“我们租的大巴车六点五十到,还有六分钟。”
“哎哟好累,还好没迟到。”陶舒舒背着摄影包小跑过来,跑得有点儿气喘吁吁。她看见何鹿鸣和顾瞻坐在一条长椅上,眼睛一亮。
“嗨,小鹿,你和顾经理一起来的吗?”
何鹿鸣赶紧站起来,拉住陶舒舒让她坐下,说:“瞧你累的,赶紧歇会儿,你跑步来的吗?”
“没有,我坐公交车来的,怕迟到就跑了一段路。”陶舒舒坐下来,自发自动凑近顾瞻,好奇地问:“顾男神,你和你表妹一起来的吗?”
何鹿鸣满头黑线,对陶舒舒刨根问底儿的精神感到敬佩和无语。
顾瞻看了一眼何鹿鸣,又看了一眼陶舒舒,点头说:“是啊。”
“真好,小鹿,我好羡慕你有顾男神这样的表哥。”陶舒舒拉着何鹿鸣的手摇了两下。
“不用羡慕,真的。”何鹿鸣望天。
“你们关系真好,来,坐一起慢慢叙旧,我要去招呼一下其他媒体的人,失陪。”顾瞻起身,把他拎着的口袋递给何鹿鸣,说,“表妹,帮我拿一下。”
这声温柔的“表妹”叫得何鹿鸣脸部抽搐,口袋都递过来了不好不接,她伸出手,半途被陶舒舒截走。
“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哇,豆浆,哇,还有肉松面包,正好我没吃早饭。”陶舒舒兴奋大叫。
“你拿去吃吧,不要客气。”何鹿鸣不想帮顾瞻拿口袋,反正是慷他人之慨,大方地说。
“顾男神,我可以吃吗?”陶舒舒满怀期待地询问顾瞻。
“本来就是买给你们吃的,这么早出发,一定有很多人没吃早饭,你们帮我分给其他人吃吧。”顾瞻挥挥手,特别潇洒。
“哇,顾男神你准备得太周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