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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跟我走吧
书名：鹿鸣有朝气 作者：段叙兰 更新时间：2019-07-22 15:19 字数：3097
一上午送货，顾瞻用亲身经历给何鹿鸣上了生动一课。
无论客户态度如何，无论客户有啥要求，他都说好好好。然后，来一个转折:但是，您看这样行不行？您觉得那样好不好？客户通常都会听他的建议。
何鹿鸣开始有抵触情绪，后来听出门道来了，她又不笨。
关键在于顾瞻的用词，他把客户感受放在第一位，总说“您觉得如何”而不说“我觉得如何”。前者是客气征询意见显得尊重，后者是个人主观臆断显得傲慢。
看来，如今的话术专家原来是送货练出来的，何鹿鸣顿生敬意。
顾瞻堂堂一大公司的经理，手下统领十几号人，只需要体面地坐在恒温的办公室里，开会、签字、动动嘴皮子。如此风光的背后却是经历过无数极品人士的刁难，亏得他隐忍，居然在充满血与泪的恶言与谩骂中悟出真理，练成一身本领。
真是个人才啊，长得好看又努力，难怪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何鹿鸣突然好想写一写顾瞻的成长奋斗史，给那些好高骛远总想走捷径的年轻人看看：人家长得好看还比你努力，你凭什么不努力。
“顾大经理，我必须给你点个赞。送货这么琐碎乏味还受累受气的工作，你都能总结出经验，提炼出精髓，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何鹿鸣这人吧，虽然偶尔要钻钻牛角尖，但也是个勇于认错的好姑娘。对顾瞻这种职场达人，她是特别敬仰的，也是她想要达到的境界。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顾瞻假模假样谦虚了几句，何鹿鸣一直对他恶声恶气，这样无节操的当面夸奖还是第一次，顾瞻心里是舒服的。
“你利用休息日送货除了帮衬家里，背后应该还有一段故事吧，说来听听咯。”何鹿鸣犯了记者职业病，开始诱导问话，深挖八卦。
顾瞻心情好，不介意用亲身经历教导一下后辈。毕竟何鹿鸣有长进，大家合作才更默契更顺利。
“我刚毕业的时候很顺利进入一家世界五百强公司的市场部，那时年轻气盛，恃才傲物，结果不小心得罪人，中了圈套差点被开除。后来心灰意冷回了老家，消沉了一段时间。我爸说，反正你在家也是闲着，不如帮家里送货吧。”
顾瞻拉了拉帽檐，说：“就这样，我送了半年的货。后来有一位师哥在利通地产工作，让我去帮他，我就进了利通地产直到现在。”
“谁是你师哥？”何鹿鸣追问。
“总经理。”顾瞻回答。
何鹿鸣侧目，这最后一问让整段垮掉！明明是那么正能量的励志传奇，结果呢，来个还是靠裙带关系的烂尾。她刚才被顾瞻激起的热血壮志，一下子凉凉。
“你这是什么表情？”顾瞻敲她的脑袋，“觉得我是靠师兄的关系？我可是通过人事部门的层层考核进入试用，实习三个月再考核转正，从普通员工做起到今天已经五年多了。”
“瞧您说的，哪能呀。”何鹿鸣干笑两声掩饰心虚，她确实质疑了。不过，这个质疑站不住脚，顾瞻靠实力坐稳经理位子没有任何争议。总的来说，顾瞻的成功上位史……不不不，说错了，是成长奋斗史，还是值得年轻人学习借鉴的。
“中午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啥好吃的？”何鹿鸣转移话题。
“到了，这里不方便停车，你下车去帮我买，我要两份老北京鸡肉卷套餐。”顾瞻把车停在路边，催促道：“快下车，快去快回啊，我开车兜两圈在前面路口等你。”
“买什么？”何鹿鸣表示没听清楚。
顾瞻指着街对面大声说：“到肯德基去买，我要两份老北京鸡肉卷套餐，你吃什么随意点，我请客。”随即塞了张百元大钞给她，把她丢下车。
泥煤，肯德基？好吃的？何鹿鸣咬牙。
何鹿鸣给顾瞻买了双份老北京鸡肉卷套餐，从车窗外扔给他，说一声“再见”，卷零钱走人。剩下的几十块零钱就当劳务费了，她自己去吃好吃的。
美食不一定要大餐，深街陋巷里的小吃才是简单温暖的美味。何鹿鸣用顾瞻的钱去吃了一碗伤心凉粉，偶遇行动失败伤到心了，也算应景。吃完酸辣开胃、回味辛香的伤心凉粉，胃口大好，又吃了一碗红糖醪糟加两个荷包蛋，回家途中还买了一份糖炒栗子。
吃饱了正好回家睡下午觉。何鹿鸣睡到口水横流云里雾里时，被手机铃声吵醒。拿起来一看，是潘若的电话，她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些，接通了电话。
“喂，潘姐。”
潘若言简意赅，说：“明早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的。”何鹿鸣挂了电话继续睡。
“好的。”何鹿鸣挂了电话，没心没肺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何鹿鸣准时到潘若的办公室，刚坐下，潘若就扔了一颗炸弹给她！
“我打算跳槽，你跟不跟我走？”
“潘姐，你为什么要辞职？不是没事儿了吗？”何鹿鸣都懵了。
潘若苦笑：“上面的压力只是针对我，没必要让你们跟着受罪。我努力过了，主编位子保不住。下月报社大会就要宣布新的人事任命，说的好听调我去当战略发展部主任，就是个坐冷板凳的闲置岗位。”
“那、谁来当主编？”何鹿鸣小心翼翼地问。
“就是新闻部副主任关心怡，这个贱人惯会写歌功颂德的马屁文章。”潘若厌恶地说，“我不想看着自己的心血被贱人糟践，留下来没意思。”
“潘姐，你要跳槽去哪儿？”何鹿鸣又问。
“去路州商报，他们去年已经和我接触过，只要我过去，办公条件和待遇绝对比现在好。”潘若很有信心地说，“与其在这里坐冷板凳，不如去新的地方开创一番事业。小何，我希望你跟我一起走，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潘若殷切的目光令何鹿鸣受不了，她嗫嚅着说：“潘姐……嗯……事情太突然了，我要回去想一想。”
何鹿鸣现在的脑袋一片混乱，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老天就是见不得她过好日子，好不容易工作稳定下来，又出幺蛾子！
“好，我等你好消息，尽早答复我。”潘若为了保全颜面，要赶在人事任命下来之前辞职。她要走得扬眉吐气，不是你们赶老娘下台，是老娘看不上你们了！
出了潘若办公室，何鹿鸣马上拿手机上知乎发了个求助帖：上司跳槽时要带我一起走怎么办？急！在线等！
半个小时后再看，虽然回复者寥寥，但有一个回复说得比较中肯：“上司跳槽要带你一起走，恭喜你，你的上司很看重你的能力，把你当成心腹和嫡系。这件事机遇和风险并存，如果你跟上司一起跳槽，未来如何主要看你的上司是否有能力？是否真心提携而不是利用你？简言之，你的上司混得好，你就能沾光，混得差，一起倒霉。如果你拒绝跟上司一起走，留下无非也是两种结果，被新上司打压自己辞职，或被新上司赏识大展宏图。无论何种结果，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坦然面对吧。”
何鹿鸣看后若有所思，她相信潘若的能力，也相信潘若看重她，跟着一起跳槽说不定是个机遇。但是，她不想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潘若要去的是路州，离闻州倒也不远，一个半小时车程。何鹿鸣没去过路州，对那个城市全然陌生。如果潘若跳槽的单位在闻州本地，她说不定当场就答应了。
现在是左右为难。答应吧，委屈了自己。拒绝吧，有负提携之恩。何鹿鸣想找人商量，先给李意打电话，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就这一个。李意听完只说：“留下，好不容易回来了，去什么路州，鬼都不认识一个，再说你走了我找谁玩儿。”
很好，果然是损友，只关心玩儿的事。何鹿鸣回家跟爸妈商量，妈妈首先反对，说好不容易回来了工作也稳定了，该找对象成家了。爸爸说，他当然希望女儿留在身边，但是更尊重她的决定。
因为决断不下，一直想这事儿，何鹿鸣当晚失眠了，凌晨五点才迷迷糊糊睡着。睡到十点过起来，头还昏昏沉沉。用冷水洗把脸，妈妈给她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
何鹿鸣突然有了决断，不去，她要留下来！到外地去哪有在爸妈身边舒服。已经拥有的温暖舒适，不想放手。嗯，就这么决定了，喝完粥去报社给潘若讲清楚，相信她会理解的。
何鹿鸣赶到报社已经快中午了，直接去潘若办公室，幸好她在。
潘若正在打电话，见她进来点了一下头。何鹿鸣坐下等候，心里颇为不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拒绝，终究是伤面子的。
“小何，你来得正好，路州商报的副总编说办公室都给我们准备好了，就等我们去了。”潘若打完电话，很是期许地看着何鹿鸣，说:“你会跟我一起去的，对吧？”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何鹿鸣鬼使神差地说：“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