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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离职离开
书名：鹿鸣有朝气 作者：段叙兰 更新时间：2019-07-22 15:19 字数：3066
说出口的话，如同覆水难收。
何鹿鸣在心里已经用头撞墙几十次，自扇耳光几百遍了，自虐也不足以平息深深的悔意。自己就是个猪头！一个“不”字，怎么就说不出口了！她去找最好的朋友求安慰，结果安慰没有，反倒伤上加伤。
“你说你，这么干脆利落的一条女汉子，这回怎么就这么怂，不敢拒绝了呢？当年赵庆踩你一脚你就把他书包扔下五楼，隔壁班男生打篮球砸到你你就拿美工刀戳篮球报复的霸气去哪儿了？”李意真的是好失望啊，当年何鹿鸣可是威震全年级的女学霸（恶霸的霸）。
“不要翻八百年前的黑历史好不好！人家长大了变温柔了。”何鹿鸣作西子捧心状，哀怨地说：“我怎么就那么善良、那么心软、那么重感情呢！我们主编对我这么好，对我期望这么大，她这么殷切地看着我，我好有负罪感，拒绝的话真的说不出口。”
李意听得要吐了：“叫你少看脑残偶像剧，看多了嫁不出去。”
“算了，都这样了，接受现实吧。”何鹿鸣是个识时务的人，要没点自我安慰的本事怎么能乐观活到现在，后悔无用还是振作起来吧，她用力握拳说:“去路州发展，说不定是我发达的开始，咩哈哈哈！还有路州的美男子们，我来啦！”
“够了，少看点儿漫画！”李意已绝望，她这朋友看似聪明，其实在某些方面蠢到无可救药。
离开报社已成定局，何鹿鸣回家给父母说了自己的难处。
第一，潘若对她有知遇之恩，她这么快成为主笔记者全靠潘若提携培养。
第二，潘若现在落难了需要她的协助，无论是从恩情还是道义上说，都不好拒绝。
第三，潘若一走，她在报社就没有靠山。转向新上司献媚讨好，她做不到，注定日子难过。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没得选，只能跟着主编去路州。”何鹿鸣十分愧疚。
“做人要知恩图报，潘主编确实对你很好，我和你妈妈能理解你的决定。还好路州不远，你每个周末都能回来。”何爸爸说：“你先跟去路州呆一段时间，如果不适应就回来。到那个时候，也算报答了潘主编的恩情，想回来都好开口。”
“我知道了，爸爸。”何鹿鸣点头。
过了三天，潘若向总编提交了辞呈，总编假意挽留了一下就准了，第二天宣布由新闻部副主任关心怡暂代楼市周刊主编一职。
潘若辞职前给下属通过气，楼市周刊编辑部众人比较平静。报社领导层早有风闻也不太意外，只有其他部门的基层记者议论纷纷，这些都影响不大。
心有不甘，心怀不舍，何鹿鸣在这种矛盾情绪中，与潘若同一天提交辞呈。她的去留没有多少人关注，只是编辑部同事送上祝福。
“我猜潘主编一定会带你走，没想到果然是。”唐敏对何鹿鸣说。
“为什么？”何鹿鸣好奇为啥唐敏他们那么笃定。
“潘主编到新的地方发展，所谓独木难支，肯定需要一个得力的人帮她。她的下属里面，我和元伟都有家有口了，我们只求稳定肯定不会离开，许璐年轻有潜力，但她想考公务员也不会走。只有你，年轻单身有能力，又是潘主编一手培养出来的。所以，舍你其谁。”唐敏分析给她听。
说得好有道理，何鹿鸣点头赞同。既然大家都理所当然认为她会跟潘若走，大势所趋，也没什么好留恋惋惜的了。走之前，有两周时间把手里的工作交接好。尽职尽责，善始善终，这是职场美德。
何鹿鸣在提交辞呈后，第一时间把潘若和她要离职的事打电话告诉了亓全。以前不说，是因为亓全所在的国土局和报社属于业务往来单位，潘若离职属于报社内部事务，还没成定局之前最好什么都不说。
“太突然了！让我消化消化，你和潘主编为什么要辞职？”亓全表示了极大的惊讶。
“路州商报那边发展条件更好，他们一直很有诚意邀请潘主编过去，潘主编考虑了一年多才做出这个决定。再说了，职场去留好正常，公务员都有辞职的，你有什么好惊讶的。”何鹿鸣说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好说辞职是被迫的，这种人事倾轧、派系斗争怎么好宣扬，毕竟老东家的名声还是要维护的。
“我很伤心，你要走了，今后我找谁一起吃饭？哎，你怎么舍得离开我？”亓全开始耍宝。
“呸！你又不是我的谁有什么舍不得。潘主编对我有恩。一边是知遇之恩，一边是朋友之情，我这么善良的人，当然先选择报恩。”何鹿鸣俏皮地说，亓全是个调剂气氛的高手，和他说话总能轻松愉快。
“好吧，我祝你前程似锦，去路州一帆风顺。走之前出来吃顿饭呗，最后提醒你，可不要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好，我等你请我吃一顿饯行大餐。”挂掉电话，何鹿鸣心里涌上淡淡的惆怅。好遗憾，离开闻州就没那么方便继续和亓全暧昧下去，以前花的心思和功夫都白瞎了。算了，现在哪有闲工夫处对象，工作稳定了再说。不得安稳，何谈爱情。
“若得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何鹿鸣发了个分组可见的朋友圈，然后给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四五好友群发了一个消息：“我要去路州发财啦，哈哈哈哈哈！”
暧昧对象、亲朋好友都通知了，接下来该知会业务单位了，特别是服务的几家大开发商，何鹿鸣决定一一上门做最后一次拜访。留下好印象，日后好相见，万一这几家大开发商去路州搞开发，或者她以后回闻州发展，都是一份善缘。
何鹿鸣拜码头拜到利通地产时，顾瞻恰好在办公室。上次送货一别再没相见，这次却是来道别的。
“何大记者，大驾光临有何指教？”顾瞻刚好有空档，调侃道。
“顾大经理，指教不敢当，我是来知会一声，潘主编辞职了，我也辞职了。”何鹿鸣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平视顾瞻。
“嗯？”顾瞻呆了一下，这个表情很难得出现在他脸上。
何鹿鸣见他眉尾一挑，眉间一蹙，从轻松的坐姿调整为正襟危坐，说：“这倒是个意外的消息，潘主编为什么要辞职？”
“潘主编跳槽去路州商报，带我一起去。”何鹿鸣说，“报社这边暂时安排我的同事唐敏和你们对接业务，等过段日子新主编上任之后会再安排人选。”
“我知道了。”顾瞻点头，“我们和报社的深度合作是潘主编谈下来的，这些年彼此合作很愉快。潘主编辞职我觉得很遗憾，这是报社的损失。从公司合作层面来说，我们不希望换人。”
顾瞻看着何鹿鸣，问：“潘主编辞职我理解，估计有内幕，但你为什么也辞职？干得好好的，你家就在闻州，跑去路州干嘛？”
顾瞻真是看得准，何鹿鸣心生知己之感，但总不能直说“对呀，我就是不想去，可是碍于情面不好拒绝啊”，这样子显得自己好蠢。
“潘主编希望我和她一起去。”她干巴巴地解释。
“怕是你想拒绝但是碍于情面说不出口吧，潘主编那么强势的人，她想带你走，决不会给你机会拒绝。”顾瞻发挥他洞悉人心的本事。何鹿鸣刚才才觉得他是知己，现在又觉得他太讨厌了，说什么大实话，揭开她不愿意去深思的事实。
潘若是对她使了手段，但是，潘若更对她有知遇之恩。现在，潘若需要她报答，她不能拒绝，否则良心上过不去。
“潘主编对我很好，跟她去路州，说不定是我的幸运呢。”何鹿鸣又犯浑了，顾瞻这副就他睿智别人都是傻瓜的做派，忒讨厌！忍不住怼他最后一波：“至少有一点是开心的，不用再见你。”
“呵呵。”顾瞻斜睨她，说：“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我还打算帮你和潘主编说，希望你留下继续服务利通地产，现在看来不用了。”
“真不用，谢谢。”何鹿鸣双手合十对他拜拜，“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顾瞻无语，手动再见送客。
从顾瞻办公室出来，何鹿鸣捂嘴轻笑。顾瞻最后的那个表情，明明很恼火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太令人舒爽了。以后，不用再被他呼来喝去，不用再对他低声下气，简直不要太好。
再见，闻州地产界第一帅，虽然你很帅，但我和你气场不合。何鹿鸣在心里和顾瞻道别，这一走，以后大概很少会再见面，说不定再也见不了面，想想还有些惋惜。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要向前看。一周之内，该交代的后事，呸，不吉利！该交接的工作都交接了。潘若给何鹿鸣放了一周假，让她回家休整休整，收拾行李，和亲朋好友吃过一轮又一轮饯别宴。
一个星期天下午，何鹿鸣包袱款款跟着潘若上路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