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往楼上爬去。昏暗的楼道里,总觉得身后有尾巴。回头去看,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我抱着胳膊,站在台阶上。这个时候了,还躲什么躲。
“姐。”那个黑影讪讪的从角落里一步一步的挪到我跟前。
“怎么,来视察我工作?”我看清楚他的脸,是老板宋伟豪的狗腿子马相国。
“别,姐,你这不是寒碜我的吗?”他嬉皮笑脸的看着我,慌忙的摆摆手。
“说吧,什么事。”我懒得搭理他,这个人不修边幅,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难闻的脚臭味。
“刚才那男的是谁啊?”他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贱兮兮的打听莫浩源的身份。
“我男人,怎么啦?”我示威的看着他。这个没出息的玩意儿,这些年跟着宋伟豪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次又安的什么心?
“宋哥担心你,叮嘱我照看好你。我这不也是一片好心。”他看出来我心情不爽,满脸堆笑的解释。
我呸!你这花言巧语对其他女人也许有效果,在我这里通通不好使。宋伟豪派你来做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你又装什么呢。
“是嘛?你可真辛苦。一个跑腿的干着总管的活,还真是委屈你了。赶明儿我给宋哥说说,给你加点钱。”
我一向伶牙俐齿,只不过有时候不能表现。今天遇到马相国总算有机会好好施展一下了。
“苒苒,你这么说我可真就无地自容了。你要是嫌我啰嗦,我走还不行吗?”他看我这样说,不停的陪着笑脸。
我板着脸,等他滚出我的视线。这个家伙,还真是听话。宋伟豪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估计给他吃屎他也会笑着说好香。
马相国走后,我把自己扔到大床上休息。莫浩源的话让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若他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富二代确实有些凄惨。不过一想到他那么有钱,我又觉得有点幸灾乐祸。人生啊,哪能事事如你意。
不行不行,我这心理就不行。在警校的新生迎新会上,校长就语重心长的说我们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任何情况任何条件下都应该以人民的利息为先。我怎么能掺杂个人情感呢?虽然我不喜欢莫浩源,可是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算了算了,还是睡觉吧。我翻个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刚到店里,就看到哥哥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客厅坐着。看到我,哥哥大喊服务员点菜。
我知道他一定是有要紧事找我,才亲自出面。再看他身边的那个陌生的男人,则礼貌的看着我笑笑。
“苒苒,你校友。”哥哥装作点菜的样子,趁机用菜单挡着脸压低声音对我说。
我看着他年纪轻轻的模样,有些感慨。若杨洋还在,一定跟他一样明媚阳光。
“他是来协助你的。从今天开始,他负责你日常生活中的安全问题,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直接找他。”
听完哥哥的简单介绍,我心里明白几分。现在形势越来越复杂,哥哥他不放心我。
我看着那个人青涩的脸,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杨洋的样子。
“同学,你鞋带开了。”那天晨跑,一个阳光帅气的美少年从我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我看着他白皙的脸庞,有些羞涩的点点头,脸上飞起两朵红霞。
这个男人,皮肤竟然比女孩子还好啊。我一边贪婪的欣赏他的美色,一边故意放慢速度。
“你几班的?为什么我感觉你好熟悉啊。”他突然歪着头看着我。
我愣,我怎么不认识他,否则就他这姿色我早拿下了。
“我……”我张口欲答。
他却如同中奖了一般开心的拍手。
“我知道了,你是校广播站播音员。”
没错,我就是。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啊。
我想起来了,播音室门口的报栏上有我的照片和介绍,他一定是在那里看到的我。
“崔欣欣你好,我是杨洋,很高兴认识你。”他做完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大大方方的伸出右手。
我几乎没有犹豫的就握住了那只修长的手。我看着他爱笑的眼睛,心里默念,等着我,老娘过几天就把你拿下。
“崔欣欣你愣什么呢,快上课了,赶紧走。”同桌艳茹抓着我的胳膊开始狂奔,完全没有理会我依然坚定的朝着杨洋方向的脖子。
他笑着看着回头看他的我,眼神明亮美好。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如果这是真的,我愿意用今生扭断的脖子来换来世的长相厮守。
“艳茹,我开花了。”我抹抹嘴角的口水,拉着好友的胳膊使劲摇。
“开个屁的花,赶紧跑吧,迟到了教官又该骂人了。”
这个女人才没有兴趣听我是开花了还是结果了,总之现在赶紧到教室才是最重要的。
“服务员?”哥哥伸手在我眼前晃晃。
我这才回过神来,再次意识到自己思想跑远了。唉,思念成疾,以至于把别人当做你,以为你还活着。
“我们就这些菜,其他不要了,你赶紧上菜,我们还有事。”哥哥把手放在菜单上,颇有深意的敲了敲菜单。
我点头会意,拎着东西匆匆离开。
下午,在一个隐蔽的茶馆,我们三人促膝长谈。我看着这个即将成为我的小跟班的稚嫩少年,有些隐隐作痛。如果我有弟弟,一定不会让他做警察。我希望他的世界永远只有光明没有黑暗。
哥哥认真分析了当今的局势,黑哥已经露头,接下来就是想办法通过宋伟豪接近他,从来把这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刘队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苒苒姐的。”他拍着胸脯向哥哥保证。
我看着他信誓旦旦的脸,想起杨洋也对我说话同样的话。那时候我们刚入队,每天兴高采烈的等待队长带自己出任务。当得知我们两个一队后,他跑到哥哥面前打包票。自那以后,每次出队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都是第一个冲出来挡在我前面的人。
“你先帮我跟踪一个人吧。这个人最近总是跟踪我,我想知道他是谁的人。”我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跟他分配这么一个小任务。只要他懂得运用反跟踪技巧,一定可以搞定这件小事。
他一口答应。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我轻轻的笑了。
孩子,你可知道你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样的黑暗?你可知道我为了这个黑哥花费了多少心血?为了这个案子,我连杨洋的葬礼都没有参加。这是我至今回忆起来都无法言说的痛。
哥哥也笑了,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身上颇有自己当年的影子。
“我妈妈打电话说家里一切都好,让你不必牵挂,安心工作就行。”谈完工作,哥哥开始聊家常。
哥哥其实是我表哥,自幼一起长大。我父母都是军人,当初响应国家西部大开发的政策,跑到西北边疆植树造林,一去就是十几年。我被寄养在姑姑家,和表哥同吃同住。姑姑喜欢女儿,待我比对哥哥还要好。
我和哥哥分配工作以后,她再三叮嘱哥哥一定要照顾好我,否则就别回家了。哥哥不止一次给我抱怨他是捡来的孩子。
听完哥哥的话,我的心又放回肚子里了。爸妈不在身边,我最挂念的人就是姑姑了,隔三差五都会给她打一个电话报声平安。
所有事情达成共识以后,哥哥就先行离开了。茶楼里只剩下我和小助手刘雪岩。
“走吧。”确定哥哥坐上出租车离开后,我拎着包挎着刘雪岩的胳膊出去了。
“姐,有人在跟踪我们。”出门没走多久,他就看到了身后的一个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