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撞击到了屏幕,所以桌面上也有血迹。
“是否有脑浆残留物还得等法医的鉴定,但看起来似乎没有。”杰弗里说完弯下腰打开了下面的柜子。他拿出了一个登记本,眼前一亮,随即又合上,抬头问Mr.猫:“你们是今天下午三点多入住的?”
“模特们比我收工早,只有我一个人是三点多入住。大家的房间都之前都已经定好了吧,应该如此。我住在七楼138号房间,其他房间是不是空的我不敢肯定,就在七点多的时候我们的一名模特没有来参与拍摄,名叫莫小钟,她有重头戏,可是来到她房间的时候屋子是空的,人不知去了哪里。据说这女生住在七楼,和我一层。”
“7001房对么?”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在现场?”
“刚才登记表上写着呢,我大概浏览了一下,而且据我所知,七楼只有你和那名莫小钟住。”
Mr.猫一听整层楼只有他和另一个人入的时候,汗毛就像过电了似得炸了起来。可是仔细想了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第一次看杰弗里被邀请到大学里做学术讲座,站在容纳1000人的大讲堂里滔滔不绝时,Mr.猫被震慑住了。他以为杰弗里又要滔滔不绝陈述凶手是如何在这个柜台前实施惨无人道的罪行时,杰弗里却走上楼梯。
“有电梯为啥不用?”
Mr.猫跟在后面,一想到要走有些阴暗的安全通道就神经紧张起来。
“通常情况下电梯里是安装有摄像头的,除非凶手进行了伪装,是不会选择电梯离开的。更何况叶行滨已经告诉我这个酒店大门是电子锁门装置,如果用那样的方式锁门,说明电路是被人为操控切断的。电梯未必也能使用。安全通道是凶手通常使用的逃生路线,如果不是心思缜密的凶手,说不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例如这里,就留下了许多的血滴。”
杰弗里指了一下楼梯的正中央偏左的位置。他蹲下来,目光随之往上、往下扫视了一遍。为了让Mr.猫也看清楚,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装置,对着血迹照了照。
“真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你别卖关子好不好?看到那些血滴,我只能感到恐怖。”
“你来看吧,这些血滴似乎都是洒在左边,而右边却很少。这能不能说明有一样东西可能是靠着左边行进?”
“难道你是想说凶手是个左撇子,他左手握着凶器?”
“这只是一种猜测,还不能确定凶器握在左手里。叶行滨告诉我有名男生遇到了袭击,也许是他的左臂受伤从这里逃出来的时候滴在这里的。”
“那他为什么不选择走电梯?”
“这个因人而异,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可妄加推断,我只是根据我的想法,。”
“你不走电梯是因为你认得那个驻守在电梯口的警察吧?”Mr.猫竭力劝说杰弗里离开这阴暗的逃生通道。但是杰弗里却一直向上爬。Mr.猫没办法,只好跟在杰弗里的身后。就在二人来到三楼的时候,遇到了从楼上下来的叶行滨。
“叶队长,有什么发现么?”
叶行滨沉着脸,他只是点点头,紧接着又返回楼上。杰弗里和Mr.猫一起跟上去。好不容易爬到六楼,叶行滨站在了6001室,张荃也站在那里。
几个刑警正在用从储藏室里找来的电锯破坏6001室的门,这扇门自从方驰遇害之前就一直打不开。电话里方驰埋怨张荃给了一张无法使用的房卡,而那张房卡现在不在张荃手里。
“备用卡不能用么?”Mr.猫不了解那通电话里的具体内容。
“备用卡找不到了。”
张荃解释道。
“门开了!”放下电锯后,刑警推了一下门,“咚”的一声,门发出了震荡的响声,大家定睛一看,原来这扇门的后面还拴了门链。刚才锯门的刑警伸出手把门链去掉,大家鱼贯而入。因为没有门卡,屋子里的灯无法打开,因此手电筒的光在如此漆黑的屋内显得分外明亮。
“这是一个套间,前面还有一道门。”环顾整间屋子,大家发现屋内并没有尸体,林建洲让众人朝卧室方向搜查。
“森村诚一,《高层的死角》。”
“你说什么?”林建洲扭过头。他确定声音来自身后的那名外国人。
“我说《高层的死角》。”杰弗里不畏惧林建洲没有感情的眼神,继续说道,“我只是随便一说,如果这间可以被称为密室的屋子里还有一具尸体的话,我想应该是名女性,仰面朝上,一把匕首准确无误地刺入胸口。”
Mr.猫吓得碰了一下杰弗里的胳膊:“别乱说,这并不好玩!”
杰弗里耸耸肩,他只是看着警察再次举起电锯。可杰弗里又继续说道:“一般情况下套间的门只需要用蛮力就可以打开。”他没等几名警察做出反应,走过去,飞起一脚跺在门上,门果然开了。
林建洲首先走进屋内。突然,他愣住了。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怪事。这间屋子是个完全封闭的空间,洁白的床铺上一名女性直挺在床面上,一把匕首刺入胸口。窗帘密闭,窗户是从内部锁住的。
刚才那名看似像个外国人的男人一语成谶,所有的场景与林建洲根本没听说过的什么小说内容达到了几乎完美的一致性。
“这下更有意思了,居然被我说中了。当然,我非常清楚。因为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导致你们肯定把我当成嫌疑人。无所谓,这是人之常情,既然如此,那就把我当成杀了人的嫌犯吧。”
Mr.猫听到杰弗里这么说,深知大势已去,只好低下头默不作声。
“不,不管怎么说,这是一起非常严重的谋杀案,想不引起外界的重视也是不可能的。所有有嫌疑的人,我们都会认真调查,但法律会给大家以清白。我会及时向我们局长汇报此案。”
杰弗里很明白这句话是说给叶行滨听的,这起案子的发生地不归他管辖。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叫张荃的男生,在众多刑警的阻挡下,他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此时,张荃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恐惧或不知所措的表情,只是冷静地看着眼前的凶案现场。
(4)
此时是夜间11:40分,杰弗里看了一下手机。其实,在这个案子里他的嫌疑程度是最小的,林建洲是个爱虚张声势的家伙,他把杰弗里定为嫌疑犯完全是因为与叶行滨的私人恩怨。 杰弗里和叶行滨是同时到达现场的,就算他是嫌疑犯,叶行滨也会帮他洗脱罪名。
不过谁让他在案发前就说了那一套如“谋杀预言”般的话,而且句句灵验。任谁都会怀疑他的清白。
这时,叶行滨走了出来,作为一名刑警,他还是有权利接近尸体的。看到杰弗里投来的热切目光,叶行滨摇摇头。
“怎么?很难办么?”
“尸体暴露出的疑点太多了,尤其是女尸的旁边还有一支砍断的樱花。”
“确定是不是剪断的?不是折断的?樱花是连带树枝被砍断的,还是只有花朵,没有连带树枝?”
“是连带着树枝被‘砍断’的,断面整齐光滑。”
“我真的没有机会进去看看尸体么?”杰弗里的双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而地中海沿岸的男人特有的立体五官在黑暗中显出别具一格的魅力。微微蹙起的眉毛让他散发出性感的光芒,脸色蜡黄的叶行滨在这样的帅哥面前相形见绌。
“作为‘嫌疑人’你现在进入犯罪现场等于自讨苦吃,不过……”
“不过你能让我看一眼尸体?”杰弗里像只狡猾的狐狸,勾起嘴角一笑。
“真是学心理学的,难道你还懂微表情心理学?”
这还用说么,叶行滨好赖也是湖海区刑警队的队长,只是带着去看一眼尸体。
杰弗里进入现场的一瞬间,周围的气氛立刻有了细微的变化,林建洲的手下处于制止和默许的两难境地。也许是杰弗里不久前那一番‘预言’应验的如此准确,更可能是因为他和叶行滨一起来到现场,没人敢薄另一名队长的面子。就这样,杰弗里以一种谦逊的不惹事的姿态来到了尸体面前。
刚刚进行完简单检验的尸体还没有盖上白布。杰弗里只是瞟了刀口一眼,看似发现了什么似得点点头。凶器是一把长度十厘米的,用来切苹果的水果刀,现已经收入证物袋。那支樱花也被同样收了起来。
“尸体穿着的浴袍哪里去了?”
“已经装起来作为证物了。”其中一个体型微胖的警察说道。
“浴袍上有破损么?我的意思是说对应伤口的位置?”
“没有。不过破损与否有什么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了,这能够证明这里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且还能够证明死亡时间推断可能有误,如果尸体是穿着浴袍遇刺,那么浴袍上一定也有一处裂口。如果没有也就是说莫小钟有可能是光着身子遇害的。而且原来位于她自己房间里的衣服都还装在行李箱当中,这说明她身上的浴袍应该是后来才被穿上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头发是干的还是湿的?”
“死亡时间推断是在晚上六点半到七点的时间,死者头发是干的。”
“六点半到七点?那个时候也刚好是演员们赶往拍摄地点的时候。我说的没错吧?”杰弗里问道。
“是的,没错,不过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问死者头发是干是湿这个问题。”刚才那名胖警察觉得这名外国人滑稽可笑,净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据说死者自己房间的浴室地面是干的,所有的东西都整齐地摆放在原位。按常理推断,可能是死者生前使用过,后来负责更换用具的服务员把用过的东西换成了新的。可奇怪的是死者从7001室跑到了6001室,刚好在楼下。我之所以问死者的头发是干的还是湿的是因为女性在解开头发之后入眠,头发会自然伸展,起床后不至于特别杂乱,而死者的头发却弯折的过于厉害。我想原因在于她的头发曾经被水彻底打湿了。死者应该是被放置在浴室里,因为水浸泡过,死亡时间应该提前一些。其实很正常,不光女性了,男性的头发如果不吹干,一觉醒来之后头发也会乱的。”
“光凭这一点就能够证明死者之前的头发沾过水?”
“因为这里不是法庭,我不能传唤证人,但我还是希望有人能帮我佐证这一点。”杰弗里凑到叶行滨的耳边说了几句,之后,叶行滨点点头,走出了客房。不一会儿,Mr.猫被叶行滨带了进来。Mr.猫的手里拿了一沓子照片。
“请看,这就是此次表演使用的照片,所有的女性演员发型都向上立起,并在头顶盘出一个类似樱花的发髻,而死者莫小钟生前要扮演的形象却不需要盘头,一般来说表演者是要穿上演出服再化妆的,这样就会避免化妆品沾染到演出服上,死者的面部已经画好了装,而他的演出服却在7001室。这说明死者应该已经穿上了衣服,可是却因为什么原因被脱了下来。照片中莫小钟的形象是按照动画片《樱花大战》的女主角形象设定的,如瀑般的垂发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脑后的头发几乎全部弯折,除非她睡觉之前根本没有把头发吹干。请问,泡过澡的脸上,妆容会如此固定?”
“既然没、泡过澡,那为什么头发沾了水?”刚才的警察的舌头开始打结。
“那是因为死者面部的妆容是她受害以后,凶手帮她画上去的,就是为了制造死亡推定时间的假象。你们看,死者的发型完全按照照片上设定的样子制作的,齐流海。可是由于沾了水,流海变成了一绺一绺的样子。因此,粗心的凶手把粉底打在了死者的头发上,一般留着这样发型的女性在额头涂粉底的时候,都会把流海朝着头顶的位置固定住,这样不至于涂到头发上。”说完,杰弗里朝着Mr.猫投来确认的目光。
如果不是Mr.猫给他易过容,他还真不知道涂粉底的时候要把额头前的头发绑起来。Mr.猫点点头。
“即使你说的一点不差,但是我们还是要相信证据,关于这一点还得通过事实来说明问题。这个套间里太热了,尸体也不能总放在屋子里,我想在场的几位可以到外面的客厅休息,我们还有些问题要问。”林建洲完全把杰弗里的话当了耳旁风。他招招手,让手下把尸体抬出去。
“我想我可以走了吧?”叶行滨以一种玩世不恭的口气问道。
“恩,这里没有叶队长的事了。”林建洲巴不得叶行滨赶快离开。
“那我的朋友怎么办?”
“我会好好安排他们的。”林建洲面无表情地说。
“那好吧,我离开。”他对杰弗里和Mr.猫摆摆手,做了个“你们好可怜”的表情。
其实看了看,所有的嫌犯就三个人——杰弗里、Mr.猫、张荃。
“其、其他人呢?”Mr.猫紧张地问。
“要么走了,要么全死掉了!”杰弗里安静地回答。
沙发对面坐着林建洲和一个作记录的警察。他们一落座,那名警察就按下了录音笔,并翻开一个本子。
“先说一下,你们每个人晚上都在干嘛,尤其是从晚上七点以后。你先说,张荃。”
“我今晚七点以后就通知各名演员赶到演出现场。因为我是总负责人,所以通知大家是我的分内职责。我们每个男模特都是带妆上场的。因为是男生,头发比较短,发型也不复杂,大家都是戴假发的。而假发都是固定好形状的,不用自己做发型。可女生不一样,要很早就开始盘头。”
“是怎么通知的?”
“挨个敲门叫。”
“为什么不是打电话通知?”
“打电话通知会有些不礼貌,尤其是女生,打电话给人家会被当成别的事情。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每个人都答应一声‘知道了’。”
“那当时你敲7001的门时,莫小钟答应了么?”
“没有,没人答应。”
“那你怎么不等她答应就离开了?”
“因为我想莫小钟是这次的主角,所以我觉得她应该很重视这次的表演。毕竟这关系到她的前途。她很努力和敬业,不会把这次机会浪费掉。”
“她为什么把这次拍摄看的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