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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欲罢不能（修）
书名：时光未尽，此爱别离 作者：慕晚 更新时间：2019-07-22 16:18 字数：7655
酒桌散场后，有个男生来把郑美雪接走了，邓一灵接了个电话先走了，于小洁送沈寒冰回家。
路上，沈寒冰笑道：“你说咱俩怪不怪，明明都是女孩，为什么每次你都像男生一样，送我回家。”她口袋里手机一震，有个小熊头像的人加她为好友，备注，郑美雪。
“哎，你妹加我QQ。”
“哦，我给的。”于小洁答道。
沈寒冰低头按了几下手机，又抬起头：“哎，你妹问我要李峰的QQ。”
于小洁明显滞了一下：“……你想给就给呗。”又别过眼神，“她怎么不问我要啊。”表情有些奇怪。
沈寒冰说不上来为什么，觉得于小洁和郑美雪之间好像隔了点什么，但也看不清楚。
“你喜不喜欢陈希皓？”路过长虹广场，于小洁突然问。
“嗯，喜欢。”
“你俩在一起也挺好的。”于小洁说，“我跟他认识好多年了，他这个人就是爱玩，本质不坏，而且会哄女生。”于小洁说了很多撮合他们俩的话。
“他好像……”沈寒冰说了一半的话因不远处一阵奇怪的声音停在了半空中。
广场的一个角落里，几棵树木后面，传来一个女人尖尖细细的声音：“啊！你放开我！你放开……唔……”她的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在奋力地挣扎。因为已经是凌晨，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她的尖叫声显得格外清晰。
沈寒冰和于小洁对视一眼，觉得事情不太妙，快走几步正打算离开是非之地，一抹红色突然从树后面跑了出来，看样子是刚刚挣脱了束缚，她衣服被撕扯到领口，高跟鞋跑掉了一只，两只脚一高一低地跑，神色惊恐，随着她跑出来的是一个黑衣板寸男子，料想刚才就是他劫住了她，他捂着一只手，嘴里大骂：“你他妈属狗的……”
眼见着红衣女子朝着沈寒冰和于小洁的方向跑了过来，口中大喊救命，于小洁一把拽住沈寒冰：“我们快走。”
可沈寒冰却看清了那女子的脸，她愣住了：“郑安安……”
两个人目光相对的一霎，郑安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更加拼命地朝着沈寒冰这边跑了过来。
“你们认识？”于小洁一惊。
郑安安一把拉住沈寒冰：“小妹妹……你快，你快给李峰打电话……”
还没反应过来，胡企已经追上来了，他一把扯住郑安安的头发，随着她尖叫一声，被一把甩过，一高一低的两只脚一歪，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你认识李峰？”胡企充血的眼眸，像午夜里的凶铃，朝着沈寒冰逼来……
同一时间，陈希皓再一次被乔梦缠上了。继上一次拒绝分手闹跳河之后，乔梦凌晨闯进了百乐门。
“陈希皓！”她声音石破天惊，吓得正在另一桌撩妹的陈希皓虎躯一震。
回头一看是乔梦，陈希皓一口酒差点没咽下去，赶紧把乔梦拉到一边：“你怎么来了……”
乔梦一言不发，嘴唇一瘪一瘪，眼泪顺着她白净好看的脸颊滑了下来。陈希皓手足无措地在口袋里给她掏卫生纸，轻轻地在她脸上沾沾泪水：“别啊，你哭什么……哎？你身上怎么一股酒味，你喝酒了？”
乔梦哭得更厉害了，哭得梨花带雨，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沙发上，陈希皓没办法，只能一直给她擦着眼泪。吧台里，贺非凡戳戳李峰，努努嘴示意那边，李峰耸耸肩，见惯了这两个人这样闹，旁人劝不了的。
“我要喝酒……”乔梦啜泣着。
“你这不是已经喝过了吗？”
“我要你陪我喝……”乔梦继续啜泣。
“好好好，我陪你，你先在这儿坐着，我去拿酒。”陈希皓刚起来，一把被乔梦拉下来，乔梦突然抱住他，一头埋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肩膀，泪水在他胸前湿了一大片。李峰调大了音乐声，把她的哭声掩埋。
“耗子，你为什么不要我……”乔梦绝望而悲凉的声音在陈希皓的胸口前响起，仿佛是一种祈求，“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陈希皓慢慢地低下头来，他感到胸前湿湿的热热的，曾经熟悉的发香味，一点一点传入他的鼻息。紧紧拥抱住他的女孩哭得楚楚可怜，枕在他的胸口，像个单纯可怜的孩子，依赖着他，深爱着他，那样地离不开他。
她曾经的任性、偏执、胡搅蛮缠，好像都突然融化在她的泪水里，看不真切了。
陈希皓感到自己心头一软，不由得抬起手臂，轻轻地抱住了面前的女孩。
就在这时，李峰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沈寒冰。
沈寒冰、于小洁和郑安安三个人跑得气喘吁吁，坐到了酒吧的阁楼上，还惊魂未定。酒吧关了门，哄走了乔梦，陈希皓端了两杯水上来，一杯给了沈寒冰，一杯给了于小洁，让她们先休息一会儿，压压惊。走到郑安安面前，陈希皓假装没看见她，她也很识相地一言不发。
酒吧里寂静而昏暗，李峰指尖香烟的一点火星好像把这种黑暗烧破了一个洞，他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非凡，你不是说这事已经找人搞定了吗？”
贺非凡坐在对面啃起了手指：“没错啊，当时是搞定了，胡企已经答应不再找麻烦了，本来当年的事本来就是他理亏，他进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来，他也害怕再进去一回，不敢闹事了，也答应不再骚扰郑安安了，谁知道他们俩怎么又……”
“你说他答应不再骚扰郑安安？”李峰坐了起来，“你让他答应这个的？”
贺非凡食指的指甲在拇指指腹上按得有些疼，黑暗中他不自觉地扭动着手指，犹豫了两秒，“嗯……我也是怕，他再骚扰郑安安的话，郑安安也会继续到处找你。”贺非凡有些紧张，好像生怕暴露了什么似的。
“她找不到我的。”李峰语气依然冷冷的，“我已经把她拉黑了。”
“那她可以来酒吧……”
“她被我赶出去过一回，不会再来的。”
沈寒冰的脚步声从木楼梯上传来。她坐不住了，轻轻地走了下来：“李峰，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寒冰，你过来，我正有事要问你。”李峰招招手，“你跟我说说，当时是怎样一个情况？”
“他问我要你的手机号。”沈寒冰走过来，站定在李峰对面。
“然后呢？”
“他手里有刀子，他架在郑安安的脖子上威胁我们。”
“你给他了？”
“没有，我念了一个错的号码给他，他信以为真，就放过了我们。”
“那你为什么把她带来？”李峰向楼上的方向一指。
沈寒冰也无可奈何：“那人是走了，郑安安却赖着我不肯走，非得让我把她带来见你，我问她你怎么不自己去，她说她自己来的话你不肯见她，非得拉上我和小洁不可。嗯……我当时也怕胡企已经打了那个号码，发现是空号，会找回来，我就赶紧跑到你这里来了……”
“郑安安有没有说胡企为什么找她？”
沈寒冰点头：“要你的手机号。”在李峰奇怪的眼神里，沈寒冰咬了咬嘴唇，“李峰，非凡，我觉得这事好像有点复杂了，胡企临走的时候，我模模糊糊听见他朝着郑安安嘀咕了一声，他说你可别怨我，我也不想再找你麻烦，这电话是姓崔的问我要……说完他才走了。”
“姓崔的？”李峰和贺非凡异口同声。
阁楼上，于小洁淡定地抽着烟横着手机打游戏，郑安安却坐不住，左顾右盼，但她每一次刚站起来，就被陈希皓用眼神瞪回去。陈希皓一言不发像门神一样挡在那儿，表情难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郑安安急得直跺脚：“耗子，你就让我下去吧，我有话跟李峰说。”
陈希皓扬起下巴，嗑完一颗瓜子，将瓜子皮呸了一声吐在地上：“你叫我什么，耗子是你叫的吗？”
“你让我下去，李峰要有麻烦了！”
陈希皓冷笑一声：“只要你别再往这儿跑，离峰哥远一点，他就没有麻烦。”
“耗子！”李峰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你下来。”
“她……”陈希皓转头，指了一下身后的郑安安。
“让她也下来，你们三个都下来。”
三男三女六个人坐了两边，陈希皓拉着沈寒冰坐他旁边，于小洁坐在角落继续横着手机打游戏，郑安安一个人坐一个凳子，眼神躲闪，好像不太敢抬头看对面的李峰和贺非凡。
“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李峰的语气竟然很平静。
“是，我有话跟你说。”郑安安好像突然来了精神一般，她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崔一，你知道崔一吧，他想找你麻烦。”
“我知道。”李峰的回答极出乎人意料，“而且他还跟我先礼后兵了呢，”语气竟带着一点轻蔑。他把手机翻了两下然后举起来，那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两分钟前发来的，说约他去绿岛叙叙旧。
“不对啊，”沈寒冰坐了起来，“我给胡企的号码是假的啊。”
“崔一想要我的手机号，办法多着呢，问谁不能要，你以为他就指望胡企？”李峰冷笑，“恐怕是胡企想抱崔一大腿，讨好人家，寒冰，这回你可把他坑了，非但大腿抱不上了，崔一还会觉得胡企骗他。”
“他妈的，”陈希皓骂道，“这姓胡的怎么还不死心，还想跟我们过不去？”
“这回学聪明了，”贺非凡道，“学会不单打独斗，找靠山了。”
“可就不知道他为的什么事……”李峰也开始像贺非凡一样，边想问题边啃手指头。
陈希皓：“还能什么事，就是五年前入狱呗。”
“我是说崔一。”李峰抬了一下眼，“难道是……”李峰想到砸酒吧的事，但又在心里固执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那件事当时做下来，找的都是生面孔，还是趁崔一不在，店里只有个小店长的时候。
郑安安皱起了眉，小心翼翼的：“李峰，对不起啊，这件事，都怪我……”
说起来，这是一个七拐八弯，极其复杂的事情。
郑安安半年前跟崔一的大儿子，也就是崔帅的哥哥崔超，分手了。分手的时候吵架，说了气话，她说崔超你就是个啃老的，你能混得好，有钱，都是靠的你老子，十个你崔超都比不上一个李峰。前面还好，最后一句话激怒了崔超，男生都忌讳被女朋友这样跟前男友比较，而且还被说与前男友相差甚远。崔超也在气头上，一巴掌甩在郑安安脸上，他说：“你现在滚回去找李峰啊，李峰要是还能要你，我他妈跟你姓！”
郑安安当时就捂着脸哭得不行了，她又气又委屈，却不敢还手。她一屁股坐在出租屋的床上，呜咽啜泣：“我妈都没打过我，你敢打我……”她哭得停不下来，把崔超听得烦躁不已，摔门而去，她还在那儿哭，正好崔帅这时候来找他哥，他本来就不喜欢郑安安，觉得这个女人虽然长得好看身材好，但名声太差，不想让他哥跟这种女人在一起。此刻看见郑安安哭成这个样子，屋内东西砸了一地，一下就猜出是两个人闹分手吵架了。崔帅年龄不大，但嚣张得很，临走撂下一句话：“你这种女人，我哥早该甩了你了！”
郑安安也不是吃素的，以前被李峰宠着护着那么些年，后来又跟崔超谈恋爱，这两个男的都挺宠着她。现在刚被打了，这么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都敢这样跟她说话，她气急了，顺手抓起枕头就砸了过去。不知崔帅又说了些什么，那一天最后的结果就是，郑安安跟崔超没打起来，倒是跟崔帅在出租屋里打了一架。结果当然是她被揍惨了，临逃跑时还不忘呸了一声跟人家放话：崔帅，你给我等着，我动不了你哥还动不了你吗。
赶巧的是，第二天晚上崔帅放学时，就被陈希皓带了一群人在他落单后群殴了他，二话不说，陈希皓顺手拎一板砖就砸他头上，鲜血顺着太阳穴流到脸颊，流到下巴，滴到他的衬衣上，惨不忍睹。
当晚被送到医院，左胳膊骨折，头部轻微脑震荡，住了半个多月的院。
崔一是何等人物，混了几十年了，从来都是他找别人麻烦，这回儿子被人打成这样，却不知道是谁干的，哪能咽下这口气。
崔一和崔超把崔帅盘问了好几天，让他好好回忆到底得罪过谁，崔帅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只说感觉打他的人不是学生，其余的什么线索都没有。
本来这事都要不了了之，几个星期后崔超不知怎么又想起郑安安了，给她打电话约见面，死乞白赖又想跟她和好，被郑安安严词拒绝，崔超问为什么，郑安安说，你问你弟去吧。崔帅看瞒不过了，才说：“哥，对不起啊，没跟你说，那天我把她给打了。”说罢他又不甘心地解释道：“是郑安安先拿枕头砸我的，她临走时还说让我等着呢。”
崔超一激灵：“她真这么说的？”崔超想到郑安安说的那句李峰，他和崔帅一合计，哥俩一致觉得，肯定是郑安安又回去找李峰了，和李峰和好，李峰帮她出头，找人打了崔帅。崔超打电话问郑安安，郑安安不承认，也不肯给出李峰的手机号。崔超把这事给他老爸一说，崔一思前想后，觉得李峰不能轻易动，而且事情还没有最终确定是李峰干的，决定先礼后兵，给李峰摆个鸿门宴，叫他去绿岛“聊聊”。
陈希皓听完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是个直脾气，指着郑安安：“我说你这个女人啊，怎么一沾上你就没好事。”
“行了，”李峰一摆手，“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峰哥，你这被人冤枉大了。得罪的还是崔一这种惹不起的主儿。”
“冤枉？不算冤枉吧？”李峰一挑眉，看着陈希皓的神情有点古怪，好像在暗示他什么，“别人不知道，你心里还没点数？”
“峰哥，那是我……”
“你干的就是我干的，没差。”李峰斩钉截铁地说。
郑安安瞪大了眼睛：“耗子，崔帅是你打的？”
陈希皓一翻白眼：“哎，跟你说了啊，别管我叫耗子。”
郑安安瞪回去：“不叫耗子叫什么，老鼠想变猫也变不了吧。”
沈寒冰拍了一下陈希皓的膝盖，这时候和郑安安斗嘴又不会有什么结果，她担忧地看着李峰：“崔一约你什么时候去？你去吗？”
李峰向后一靠，嘴角挂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都这么怂了，我当然要去。”
“怂？”
“他不敢上门找我，而是让我去他的地盘，这不是怂是什么？”
“也对，”陈希皓突然笑了，“也不看咱峰哥背后靠的是谁。”
贺非凡：“我们到时候和你一起去。”
“我也去。”于小洁的声音从沙发角落传来，她突然放下手机，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她刚才一直在看手机，其实认真地听着所有对话。
“你干嘛去？”李峰看着她。
“你在哪，我就在哪。”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好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带上我那些兄弟和你一起去。”
“别闹，”李峰道，“你们都还是学生，你，沈寒冰，还有你那些朋友，你们一个都不准去。”李峰的语气更坚定，不容反驳。
沈寒冰看了看于小洁，最后把目光落到李峰的脸上：“李峰，小洁说得对，我们和你一起去，即便不进去，我们在外面等着也行，有问题我们随时都可以进去。”
“不会有问题，”李峰说得毫不犹豫，“崔一我还不了解吗。现在已经八月底了，马上你们高一就要开学了吧，好好读书，社会上的事跟你们没关系。”
“社会上的事是跟我们没关系，可你跟我们有关系。”于小洁一句话出来，空气安静了很久。李峰浓密而有型的眉毛下，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本来满是坚定与威严，此刻却有些含糊了。
散场之时，李峰开上车，送所有人回家，一辆车坐不下六个人，陈希皓主动要求送沈寒冰回去。郑安安倒是不客气，一把拉开前面的车门坐到副驾驶上，李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招招手让剩下的两个人上车。
八月份的晚上，夜风都是热的，忘记了是第多少次走在凌晨安静空旷的街道上，霓虹灯闪耀着，却会让人的身影更显寂寥。而这个晚上，好像因为有陈希皓在身旁，一切显得不那么冷清。
沈寒冰望着远处的道路与天边的繁星：“你说李峰会带小洁吗？”
“以我对他的了解——”陈希皓拖长了尾音，“不会。”
“那他去会不会有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峰哥说得对，崔一都那么怂了。哎，这一次我也不能陪他去了，崔帅那小子认识我。”
沈寒冰想起了方才在酒吧里的话：“你那时候说，李峰背后也靠着别人？”
“必须的，出来混的，谁背后没个靠山。”
“他靠的是谁？那人很厉害吗？”
“嗯，”陈希皓很肯定地点了一下头，“在这一片挺牛逼的，没人敢惹。”
闻言，沈寒冰放下心来，可又想起于小洁，她那么想在他身边，他最终不肯带她，她会很失落的吧。
“哎，说点别的吧，我唱歌好不好听呀？”陈希皓笑着问，他笑起来阳光又温暖，好像能点亮一整片夜色。但又不像是言情小说中，校园里那种笑容很温暖、白色衬衫上带着阳光的味道的大男孩，他身上自带一股痞气，坏坏的，却很可爱。
“嗯，好听。”沈寒冰也笑了。
对视两秒后，陈希皓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逼近半步，她下意识地一挣扎，他抓得更紧了，痞痞地笑着：“哎，我说，咱俩好吧？”
“啊？”这是在跟她表白吗？沈寒冰看着面前的那个大男孩，他的眉眼那样生动好看，他的身上好像充满了温暖又坚定的力量，心里像绽开了一朵烟花，嘴上却像是犹豫着：“我……我没谈过恋爱……”
这回轮到陈希皓啊了一声，他笑得更灿烂了：“真的？”然后厚着脸皮说，“那我是你初恋啊？”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耀。
“什么嘛，我还没答应你呢。”沈寒冰挣开他的手，扬起睫毛，但很快又垂了下来，躲开他的眼神。
“你也喜欢我的，对吧？”陈希皓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我……”
“跟我在一起你觉得开心吗？”
“开心。”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就跟我在一起吧。”
沈寒冰平生第一次被人表白，十六岁那个夏夜里，晚风温暖，吹到心房。她看着面前的男孩，他眼角眉梢满是笑意与柔情，他多像太阳啊，照亮她温暖她，过往所有难过、伤害、冷落、伤痛，在他轻巧的笑容里轻易地被掩盖，仿佛从未发生。
两个身影并排走在寂静的马路上，两只胳膊晃啊晃，手不知不觉拉到了一起。
可能这就是初恋的味道，暖暖甜甜，又充满无限美好的幻想，距离未来最是遥远，却最容易让人想到未来。
妈妈不在家，陈希皓把她送到后，赖在她家沙发上不肯走了。
“你平常都一个人住啊？”陈希皓一边玩桌子上的小沙漏，一边问道。
“偶尔我妈不上夜班的时候，她也回来。”她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
“你一个人住害不害怕？”
沈寒冰愣了一下，好像很久前也有个人这样问过她。那个小公主房的场景，那个温柔好听的声音，突然就在她脑海中重放。她没回过神，陈希皓已经靠得很近了，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入骨邪魅：“哎，今晚你不用怕了，我陪你吧……”距离近到他口中温暖的气体喷洒在她的脸上，他低低的声音里充满着暧昧，沈寒冰下意识的往后一躲，“你要住我家？”
下一秒陈希皓突然起身，一只手从身后揽住她的腰，把她按倒在沙发上。
她从未与男生有过这样的接触，心里开始发慌，心跳剧增，可她愈是奋力挣扎，陈希皓的手臂愈是用力将她揉进怀中，更深地吻下去。
那是她的初吻，青春期的女孩子们在言情小说、电视剧里看到这样的桥段，大概都幻想过，自己的初吻，该在一个怎样的时间，给一个怎样的人。她从没想过这么早就会失去初吻，而且是被人这样抢夺式地拿走。
沈寒冰感到身体发热……她有一瞬的清醒：“陈希皓！”自己一侧身，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哎呦！”她脑袋磕在茶几上，陈希皓赶紧过来扶她，她下意识地就推开他的手。
“对，对不起啊……”刚才显然是上头了，此刻清醒过来，他自己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
“没……”她感到自己脸颊红得发烫，“没事，你先回吧。”
“你生气了？”他双手不知道放哪，放进裤兜，又拿出来拉了拉衣角，“我不是故意的啊，刚才……”
“没，没生气……”她揉揉头顶，也不太好意思再抬头看他，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尴尬和不知所措的气息。
小城另一边，李峰送了于小洁回家，又送了贺非凡回家，车里只剩下他和郑安安两个人。
安静的车里，李峰阴着脸开口，开口听不出任何语气：“你现在住哪？”
郑安安一挑眉毛，耍赖一样的语气：“我没有住的地方。”
“你不说我怎么送你回去？”
“回不去了我就跟你住。”
李峰长长地出了口气：“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送到崔超家里去，或者胡企家里，你自己选？”
“哎！”郑安安着了急，她摇一摇李峰的胳膊，“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嘛？”
李峰别过脸，另一只手剥下她的手：“你快点说。”
“我真的没有住的地方。”郑安安噘起嘴来，她半起身用双手揽过李峰的双肩，让李峰和自己对视，她忽地笑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急脾气。”
这一次，李峰没有拨开她的手。
郑安安笑得更大声了，她眼睛灵动，睫毛忽闪：“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李峰没有说话。
“不说话就是没有，”她慢慢地靠近了，“你看，我还是最了解你的人。”
车窗外路灯微弱的光线从他侧面照过来，映着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黑眸幽如深潭，眉峰冷峻。
这般情形，她想，他算是默许了。她揽住他的肩，主动凑过去，与他呼吸相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