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崔帅在晚自习后等在高一五班教室门口,拦住了沈寒冰。
“你跟李峰分了吧?”崔帅问。
沈寒冰想起那天跟李峰逢场作戏,她不动声色地说:“谁告诉你的,我们俩好着呢。”
崔帅长长地哦了一声,话锋一转:“那我就来对了。”他掏出手机,打开QQ,翻到一个女生的空间,动态里那女生发了九宫格的照片,高调秀恩爱,她甜蜜地依靠在一个男生肩上,或者亲密地圈住他的脖子脸贴脸,还有亲吻他的脸颊的,有的是在车里,还有些是在西餐厅、咖啡店。那女孩是一张好看却陌生的脸,可男生却一眼便识得。关掉页面,又打开另一个女生的空间,还是类似的内容,甚至还@了李峰。
而这些照片,在李峰的空间从未出现过。
“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她问。这些照片就在眼前,可在她眼里李峰不是这种人。她想不明白,更不明白崔帅想干什么。
“你家李峰在外面玩的女人可不少啊。”
“你有话就直说!”沈寒冰听到他说玩女人这几个字,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难道不吃醋吗?”崔帅说,“跟我来。”
出了校门,拐个弯进了巷子。那巷子又窄又黑,沈寒冰心里开始有些不安。她其实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跟上来,大概是好奇?
一直走到巷子快到尽头,沈寒冰隐约远远看到一个个子高高穿着九分裤的男生,和他嘴里香烟的一丝火星。是崔超。
崔超一见她就笑了:“沈寒冰,好久不见啊。”
“这就是李峰女人?”旁边一个人说道。
“李峰换口味了啊。”另一个人说完大笑。
“闭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从黑暗处走上来,短裙子,妩媚的眉眼,这不正是郑安安吗。
沈寒冰更加感到事情不妙了,这两个人为什么又在一起了?
郑安安慢慢走近了,她看着沈寒冰,轻轻一笑:“你真的和李峰在一起了?”
黑暗处的人安静着,只有香烟的一点火星不时坠落。
“你跟他好不了多久的,”郑安安说,“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受不了他,你就会和别人好上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李峰这个人,做炮友做玩伴很合适,但是做不了恋人。”
崔超听不下去了,他一脚踩灭烟头:“别跟她废话,直入主题。”他一步走到沈寒冰身边来,“我问你,李峰最近是不是受过伤?”
“我不知道。”沈寒冰把头别过去。她心里要说一点不害怕是假的,但是已经到了这儿,表面上怎么也要装出无所畏惧的模样,否则她觉得丢李峰的脸。
郑安安:“你跟他上床的时候没注意到吗?”
“你才跟他上床呢!”沈寒冰脱口而出。
“呦,他现在改吃素了吗?还是——”郑安安冷笑道,轻轻把手搭在沈寒冰的肩上,“还是他对你没性趣啊?”
崔超性急,没耐心:“别说没用的,沈寒冰,你就告诉我们,李峰是不是受过伤,就这一个问题,回答完你就可以走了。”
沈寒冰想到李峰肩膀上的伤痕,又想到他连陈希皓都瞒着,对她也不肯透露半句,如今这些人大晚上跑这么远来县里问及此事,应该不是小事,她假装想了想,然后坚定地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崔帅:“你是铁定不想告诉我们了?”
“这样吧,”她灵机一动,“我这周末回去帮你们看看吧。”
崔超:“你肯帮我们看?”
“但我有个小条件,”她看看崔帅,“把你手机里的照片,发我一份。”
崔帅和崔超对视了一眼:“好,照片给你。你留心是新伤,旧伤不算,你旁敲侧击地问一下,他是怎么受的伤,或者他受伤那天跟谁在一起。”
……
沈寒冰坐在李峰家的沙发上,讲完这整个事情经过,看着李峰的脸色越来越差,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大概就是这样了。我故意问他们要照片,让他们以为我真的会帮忙。”她顿了顿,“所以现在,怎么办?我这周去学校了崔帅肯定还会找我问。”
李峰愁眉紧锁,不自觉地用左手按上右肩的伤口。
“这样,”他说,“你就说你看了,我身上没有新伤,只有很早以前的,而且你告诉他,你拿着照片跟我吵架了,我们分手了。他以后就不会找你了。”
“可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看着他难看的脸色,“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确认你身上有伤?”
“寒冰,”李峰沉默了很久,“我知道,我们这样把你夹在中间,却什么都不告诉你,对你很不公平,这件事本来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纯粹是被我卷进来的,所以,”他看着她的眼睛,顿了很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那贺非凡他们知道吗?”
李峰摇摇头:“没人知道。”
“李峰,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沈寒冰看着他,曾经那种心疼感又一次涌现起来,而且更加清晰,“你把所有事情都一个人背下来,你不会累吗?”
“时间差不多了,”李峰站起来,“我得去酒吧了。”
“那我回家了。”沈寒冰站起来。
“哎。”他突然拉住她,“跟我一起去酒吧吧。耗子和非凡今晚都不在,我去了也就我一个人。你来陪我吧。”
他拉着她的那只手,从她的手臂,慢慢就滑到了她的手里。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握住她的手后就开始一点点用力,直到紧紧攥在手中。由不得挣脱,她只能木然地跟着他走。
快要上车的时候,李峰才松开了手。
“你坐副驾驶。”他说着已经拉开了车门。
沈寒冰心不在焉,刚才被他拉过的那只手上好像还残留着余温,是偶然吗?不,他是故意的吧,他喜欢我?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止,一路上都不敢看李峰。这种感觉不同于被陈希皓告白的时候,那时心里是甜甜的,有些喜悦的小紧张,而此刻是慌乱,是无措,但好像又期待着和这个男生发生点什么。
自从跟陈希皓闹成那个样子,沈寒冰很久没有来酒吧了,他们到的时候,新招的那两个女店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有一个好像跟李峰已经很熟了,看到李峰的车就跳起来招手。
她看到了沈寒冰:“峰哥,这是你朋友啊?”
“她来过,你不记得了?”李峰说着上了楼梯。
那天酒吧里客人不多,不到十二点就关了门,两个女店员打扫完瓜子皮收了空酒瓶,就告别离开了,酒吧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怎么了,今晚一直心不在焉的。”李峰坐到她身边来。此刻的酒吧里没了音乐和灯光,只有吧台一处的小小白炽灯,投下一点亮光。
沈寒冰看着吧台上的酒杯发呆,她看着李峰忙忙碌碌一个晚上,她兀自坐在角落里抽了半盒烟,喝了小半打酒,倒也不是想抽想喝,只是如果手上没了这些不知道该干什么。
“你那天说,要问我个问题。”她看向他。她今天化了淡淡的妆容,眉眼清淡,却透着她本来的那种纯美。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伤害自己。”
“不重要了。”她晃起面前的一个高脚杯,陈希皓这个人在她心里慢慢在淡去,她避免细想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没有再找过她了,她开始认命地觉得,这个人就是个过客。
她是爱给人贴这样的标签的,每个人在她生命中注定扮演怎样的角色,她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是知己,是朋友,是爱人,还是过客。
“想喝两杯?”李峰看着她手里的空杯子,挑挑眉。
脑子有些沉了,她想快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清除干净。
“李峰……”她再一回头,就再也动不了了,她的嘴唇正巧与李峰的唇碰在了一起,比有预谋的还要巧合。心惊,不知所措,可他们的唇并未分离,对视之间呼吸相闻。他眼睛里的她慌乱,而她眼睛里的他仍然是冷清的。
手一抖,高脚杯掉落在地上,玻璃破碎发出清脆的声响。响动让他们分开,沈寒冰不自觉地捂了捂嘴,又尴尬地扭动着手指,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峰弯下腰去,用指尖夹起玻璃杯最大的一片残骸,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没事,碎了就碎了。”他把那片玻璃扔进垃圾桶。
“哦……”沈寒冰愣着,“那个,这杯子多少钱啊?”
李峰走到她身边,没有说话,却揽住她的腰贴近自己,深深注视着她的眼睛,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眼神迷离,然后,脸慢慢地俯了下来,未及闭上眼睛,一个吻就落了下来。这吻是温柔的,渐渐地用力,好似要将她吞下去了。他的唇齿温热湿润,他周身的气息在她身边缠绕,竟让她有一瞬忘了身在何处。
周日下午,田思怡照旧送了沈寒冰去学校,在校门口的时候,她抱了她一下,然后挥手说再见。她们之间例行公事般说早安道晚安,不会出什么意外,就这样平平稳稳。
周一早上升完国旗,沈寒冰却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还有一个女人,她一看见沈寒冰就跑上前来:“寒冰,你见到小洁了吗?”
“于阿姨?”
……
于小洁不见了,她周日下午背着书包离开了家,于蓝以为她去学校了,可是周一早上却接到了她们班班主任的电话,说于小洁没有来上课。她舍友说,周日晚上她就没在宿舍了。
班主任说:“沈寒冰,于小洁的妈妈说你跟小洁关系好,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沈寒冰一个一个打给李峰、贺非凡、安予宣、郑美雪,甚至邓一凡,一直到中午,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见过她。
于蓝哭着摇头:“都是我不好,我这个当妈的没看好她。她以前就离家出走过,跑了两天自己又回来了,你说这次,她是不是还是自己跑了?”
“阿姨,您怀疑小洁是离家出走?”
“我不知道……”于蓝捂着脸啜泣。
“要真是离家出走倒好了,”沈寒冰看着于蓝抬起头来泪眼朦胧,惊讶地看着自己,赶忙解释,“阿姨,我的意思是,她是离家出走的话,说不定现在就在哪个网吧或者哪个朋友家玩呢,这总比她……要好吧……”她说着,省略了最不好的一种猜测。
“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于蓝也赶紧点头,拉住沈寒冰的手,“这样,我现在就去派出所先报案,不管能不能立案,我去了就能踏实点,你继续帮阿姨联系你们的朋友,好不好?”
“嗯。”沈寒冰用力地点点头。
在校门口送走于蓝,沈寒冰正要转身去搭公交,就见到田思怡从马路对面跳下一辆车,朝她跑过来。
沈寒冰感到眼眶有些湿润了:“思怡,我闺蜜不见了。”
“安予宣都告诉我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她将她拥入怀中。
李峰和陈希皓一起赶到贺非凡家楼下,李峰坐在车里一招手:“非凡,上来。”
“沈寒冰给你们俩也都打电话了?”贺非凡问。
李峰点了一下头,陈希皓表情微微一滞,什么也没说,他是被李峰打电话才知道于小洁失踪的。
“非凡,你也别太着急,”李峰安慰道,“我觉得她不会出什么事,应该就是和以前一样,闹脾气离家出走了。你之前不是爱带她上网吗,你回忆一下你们最常去哪些网咖,我开车咱们一家一家去找。”
一踩油门,飞驰而去,陈希皓心事重重的模样,他看了贺非凡好几眼,终于没憋住:“非凡,你真那么喜欢于小洁啊?”他看着贺非凡扭过头来的眼神,踌躇着又补充道,“你看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说喜欢谁,和谁谈恋爱的,你真看上于小洁了,干嘛不早跟她说?”
贺非凡心急如焚地看向车窗外,漫长的红灯把车流停在大十字路口,他朝车内看看,正对上陈希皓的眼神:“对,我喜欢。但和你对沈寒冰的不是一种喜欢。”
“你……”陈希皓像被人揭穿了什么小动作一样,骤然露出窘迫的神情。前方的红灯在三二一地倒计时。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峰突然开口,绿灯亮起,他一踩油门,“现在找到于小洁要紧。”他的手机就在刚刚又响了起来,看到郑安安的名字,他挂掉了电话。
沈寒冰带着田思怡一起去见了邓一凡,他在一家网吧里当网管,接到电话后着急却走不开,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邓一凡说:“我给我妹打电话了,她没接。”
沈寒冰摇摇头:“她现在应该在上课,而且……她和小洁已经不联系了,她也不会有她的消息。”
“她们两个不是住一个宿舍?”
“早就不住了,你不知道吗,她俩闹掰之后,邓一灵就和其他宿舍的女生把宿舍调了。”
邓一凡一捶桌子:“那怎么办,报案了吗?”
“报了,但时间没到,估计立不了案。你别急,她妈妈说,她以前就离家出走过,这次很有可能还是自己跑出去了,她的手机也没关机,能打通就是没人接。不会有什么事的,她应该是安全的。”
“我知道,”邓一凡当然晓得于小洁的性子,“我就是想出去找她,可我现在走不了,网吧不能没人在这儿。”
“我帮你留在这儿。”田思怡突然开口。“寒冰,你和你的朋友去找你闺蜜吧,这儿交给我。”
“真的吗?”邓一凡的眼睛都快放光了。
“思怡……”沈寒冰看着田思怡,只见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说:“你快去吧。”她眼中充满温暖坚定的力量,让人放心又安心。
出了网吧门,邓一凡才想起来问沈寒冰一句:“哎?刚才那是谁?以前没见过啊。”
“我女朋友。”沈寒冰说。
那时候,田思怡真是一个让人暖心的存在,她从不多事,不多问多猜,可是关键的时候她会是第一个赶到的那个人,就守在你身边,或者帮你分忧。沈寒冰仍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女生,可是她知道,她多么需要一个田思怡。
从下午到黄昏,从远处天边艳色斜阳如诗如画,到天色暗淡隐约可见点点星光,他们跑完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坐在路边台阶上邓一凡快哭了,他点起一根香烟,狠狠吸了一口。
“抽吗?”他从烟盒里拉出半根烟朝着沈寒冰面前一戳。
“抽个屁。”她白了他一眼。
“她不想让我们找到她。”邓一凡平日里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关键时候他是个明白人。
沈寒冰闻言,伸手从邓一凡的烟盒里抽出那根烟,点上火吸了一口,“那她到底为什么呢?”她看着邓一凡,“她上次离家出走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爸。”
四个字,简短得不能再简短。
与沈寒冰的家庭状况不同,于小洁父母离婚,是因为她父亲。
据说于小洁的母亲于蓝是南方人,沈寒冰想想好像还真是,于阿姨身上那股江南水乡般的气质,在北方待了多年仍残留着一些,说起话来声音软软的,让人想象她吵架应该都像唱歌。于小洁的爸爸去南方谈生意的时候认识了她,据说两人一见钟情,于蓝不顾家里的反对,执意嫁了,跟着于小洁的爸爸来到了北方,定居在这座小城。
于小洁五岁那年,她爸爸就不太回家了,八岁的时候,就和她妈妈闹起了离婚,后来就从家里搬了出去,不太回来。
于小洁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学抽烟,被她那偶然回家的爸爸抓住了,把她毒打一顿,又和她妈妈吵架,怪于蓝没把女儿教好。
于蓝哭了,说你一年半载也不回家,女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一点都不管,还要来怪我。于小洁没哭,她的腿上被她爸用皮带抽出一道道的淤青,可是她一滴眼泪都没掉,第二天一早,她就跑了。
她那一次离家出走,在邓一凡家里住了四天,和邓一灵挤一个屋,她也是那时候和邓一灵成为朋友的。
沈寒冰默默地听完这些,指尖的烟忘了抽,已经自己燃到了底。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传来贺非凡急切的声音:
“你快来百乐门,我们找到小洁了……”
故事讲到这个时候,沈寒冰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差了,声音也越来越低,好像再多讲述一句都变得那么费力。我只顾着沉浸于他们的故事,竟差点忘了我是个大夫,而她是我还未痊愈的病人。
我赶忙劝她:“已经太晚了,你累了就快睡吧,明天还要打点滴呢。”
闻言,她仿佛也得到了一种解脱似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啊,学姐。”我快出门的时候,她这样对我说。她的眉眼真的很美,无论是微带笑意还是冷清寂寥,都别有一番韵味。
我想,这是过往岁月的沉淀带给她的。
其实听到她和李峰还有郑安安那一段的时候我就在想,感情啊,出场顺序真的太重要了,谁都想成为对方心里别人拔不走的那根刺,可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到了这个年纪,对风花雪月之事早已有了另一番见解,但不代表对于中学时代的感情没有共鸣,听到单纯美好的小暗恋小心思,仍会会心一笑,想到自己的过去。
然而,沈寒冰的故事已经不是校园爱情的范畴。
虽然她没有直说,可我已经隐隐感到了她那时候对李峰的情愫,她后来问过我,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是错了,她错在每一次都动心太早,而了解太晚。她的感情,从陈希皓那时开始,就是人为刀俎。彼时还很单纯、甚至哪怕到了现在都还透着单纯的她,不是他们的对手,抑或说,不是生活和现实的对手。
她的故事我就听到这里了,第二天、第三天我照程序给她化验、开药,询问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起那一晚的事。但我能感觉得到,再见到我时,她的目光里多了亲切和柔和,也不像最初那样不爱讲话了。
旧故事是吸入肺里的烟尘,呛出了眼泪还心疼,如果始终无人可讲,就只能逼自己将所有垃圾咽下去。
很多时候其实会羡慕这种有故事的人,觉得是种不枉费此生的无憾。但后来想想,所谓无憾,都是由无数大大小小的遗憾拼成的,年少懵懂,却让此后的一生背下重负,回头是一路的故事,抬头是漫长的未知。然而这些,与我是无关的了。三天后她就出了院,我两点一线地上班,做我的工作,偶尔去跟张有名约会。
坦白说,我对这个人没有太多感觉,我不喜欢他,可也不讨厌他,我觉得他可能也跟我一样,只是他妈催,我妈也催,我们不得不例行公事一样地恋爱,只是他还能装一装,偶尔给我买束花,00:00送句祝福,可我连装都懒得装,每天工作那么忙,出门太累,聊天没话说,牵手很少,接吻没有,我们的恋人关系比白开水还要索然无味。
每到这时候,我就又会想起沈寒冰,她的感情,总比酒还烈。
张有名对我提分手是意料之中的,在吃完一份牛排后,他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觉得咱俩这恋爱谈得有意思吗?”
有意思,恋爱要怎么谈才算有意思呢。
张有名说,你是大夫,工作忙我理解,我们警局的工作也很忙,但我还是每天抽时间给你打电话发短信,周末约你吃饭看电影。半年了,平心而论,你主动找过我几回?我们不是中学生了,我们是成年人,我也不是想玩玩而已,我是真的想结婚,如果你也有这个打算,起码认真一点吧?
我的目光穿过他的肩膀,停在对面一桌一个漂亮女孩一字领毛衣露出的雪白香肩上。中学生谈恋爱,就一定是玩玩的吗?我心里嘀咕起来。那才是一个人感情最纯粹,最能掏心窝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吧,那时候反而更容易想到未来,想着上同一所大学,一起毕业,再一起工作,会结婚,会有小孩……
我的发呆让张有名彻底怒了:“张婷!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如果你不想跟我谈了你就直说吧。”
对面的女孩被我看得久了,也察觉到我的目光,她站了起来,朝我招招手:“嗨,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