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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涉足是非地

书名:传奇总统黎元洪 作者:韩仲义 更新时间:2019-07-24 09:12 字数:7823

    整顿枪炮厂,对他而言,是一项力所难及的苦差。又是上天眷顾,让他意外出色地完成任务……

    这天上午,黎元洪跟姚永祥沿着署前街并肩西行,靳开炎牵着马,驮着书籍、用品跟在后面。这是他们去汉阳枪炮厂做监察的第一天。就在昨天,黎元洪拜谒了湖北铁政局总办蔡锡勇,是他的顶头上司。

    蔡锡勇,字毅敬,福建龙溪人,同治六年(1867年)于广州同文馆毕业,曾任驻美使馆翻译,会英、德、俄、法、日多种语言,先后任广东实学馆教习、文报局编审、广东洋务局总办,负责办理交涉事务。他经手开设银圆局、枪炮厂、水陆师学堂以及制造兵轮等事。张之洞调任湖广总督后,他随行来到武汉,仍任铁政局总办,先后筹办湖北炼铁厂、银圆局、织布局、纺纱局、缫丝局、自强学堂、武备学堂等。他曾研制推广速记术、中国拼音文字,著有《传音快字》。他本是一位学者,不得已当了行政官员,整天东奔西跑,处理一大堆琐事……

    两个人的交谈很短暂,且经常被电话、请示问题的下级打扰。他说:“香帅跟我打过招呼,我也知道你的办事能力,这事交给你办我放心。为什么交给你?因为你初来乍到,少有框框,少受干扰。枪炮厂非同一般,是我省主打产业。我们的枪炮供应不少军队。可是近来屡屡发生事故,不整顿怎么行?你大胆干,不要有顾虑,不管涉及谁都一查到底,绝不姑息!我与香帅做你后盾……”他还把部队来函、举报信拿给黎元洪看。

    尽管如此,黎元洪的心情依然沉重。日前受张彪羞辱的余波,岳嗣仪的忠告依然在心中纠结。他一直在问自己:我该怎么办? 轻了,对不起二位大人的托付;重了,又怕牵扯到张彪,对不起恩帅。想着,不知不觉出了文昌门,上了渡轮。

    “老爷、先生,下船了!”船工端着托盘挨个儿央求,“交钱了,每位请交一个铜板,求您了。”

    当船工向一位30多岁壮汉收钱时,那男子脖子一梗:“你找死啊,老子是枪炮厂稽查,坐船从不交钱!”

    “老爷,开恩吧,我们上有老下有小,顶风冒雨不容易呀。”

    “滚开!” 说着,那壮汉一扬手把托盘打翻,铜板滚落船舱、水中,“告诉你,张彪张统制是老子的姑父,他是总督大人的干儿子,老子势力大得很,惹急了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船工上来庄稼火,一把抓住壮汉的手腕:“你给我捡起来!你这号人我见得多了,漫说你是张彪的亲戚,就是皇上小舅子也得给钱!”二人撕扯起来。

    姚、靳二人想上前教训壮汉,被黎元洪制止。他息事宁人地说:“算了算了,二位息怒,和气生财嘛!我跟这位先生同路,钱我替他交了。”说着,掏出一块银圆塞在船工手里,这才平息了一场纠纷。当然,他不是姑息恶行,而是为了了解枪炮厂真实情况才这样做的。

    下船后,他们并肩西行,因黎元洪给壮汉解了围,二人话多起来。黎元洪得知他叫庄二,问:“庄先生,请恕我冒昧,你真是张大人的外甥吗?”

    庄二红着脸笑道:“嘿嘿,哪里,不过吹牛罢了,我要真是他外甥能混到这份儿上吗?我是无业游民,我堂兄在枪炮厂做事,他常跟我叨咕枪炮厂的事。”

    “听说枪炮厂搞得不错嘛?”

    “球!”庄二鄙夷地说,“你想多坏就有多坏,你们不该到这儿来做事!”

    “不会吧?”姚永祥插嘴说,“听说总督大人亲自督问枪炮厂。”

    “呸!”庄二愤然道,“总督大人是好人,可一手捂不过天来,所以张彪等人才合伙愚弄总督大人!厂总办胡全德是张彪的死党,过去的总办、帮办、会办都被他们挤走了,换上自已的死党,死死把持着大权,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谁敢说半个不字?他们吃喝嫖赌,勾吃伙谋,十天半月不进厂房;偶尔坐着轿子去一次,还要厂员迎接;上边拨的钱款,都被他们挥霍掉,装进个人腰包!”庄二神秘地说,“听我表舅说,他们把枪和子弹卖给土匪,赚大钱。更可恨的是,他们把造枪炮的稀有原料卖给日本人,因为缺这种原料,造出来的枪炮才炸膛!”

    黎元洪惊讶地说:“啊,有这事儿?没有证据可不能瞎说呀!”

    庄二信誓旦旦地说:“谁哄你谁是王八蛋。我表舅原来是帮办,一建厂他就来了,可他和正直工友被他们挤走了。他们的黑幕我表舅都清楚。为这事他们竟杀人灭口,幸亏我表舅机灵,才躲过一劫。我看你们是好人才跟你们说这些,你们可别出卖了我。”

    姚永祥递给他一支“品海牌”香烟,并把剩余的半盒塞进他的口袋里,划火给他点着,问:“你还知道什么事?”

    庄二如获至宝,猛吸两口,半天屏住气,舍不得把烟吐出来,得意地说:“我知道的多了,三天三夜说不完。”

    黎元洪说:“兄弟不必多问,我们干活吃饭,少管闲事。再说,他一个局外人能知道多少?”说着,眼睛睨着庄二。

    庄二不服气地说:“啥子,局外人?告诉你,我知道的多了!那些总办、帮办、会办、委员都是张彪的人,月薪几百、几千地拿。他们有公馆、洋房、一房房的小老婆。工人们从早干到黑,有人累死、饿死、被机器轧死碾伤,他们不发抚恤金,推脱了事。他们对工人动辄打骂、体罚、扣薪,枪炮厂活就是地狱呀!先生们,咱们哪说哪了,我不陪你们了。”说着,庄二要走。

    听了庄二的话,黎元洪的心情更沉重了。自己官职比张彪低,根基比张彪浅,面对如此难啃的骨头,让他如何做?尤其沾上张彪的事,怎么才能规避和超脱?难,实在难!依小靳意见,把所见所闻如实告诉二位大人。姚永祥则主张睁一眼闭一眼,老老实实当自己的督察。黎元洪想,不能辜负张大人的厚望。他忽然眼睛一亮:对,就这么办……

    黎元洪说:“庄先生,等一等!”说着,又掏出两块大洋塞给庄二,把他拉到僻静处,“实话跟你说,我是总督大人派来整顿枪炮厂的督察,但对枪炮厂情况我一无所知,需要庄先生帮助。你能带我去见见你的亲戚,跟我说说厂子的真实情况吗?”

    庄二高兴地说:“可以,我这就领你们去见我表舅。”说罢,三人跟着庄二往回走。庄二边走边说:“我在这个厂当过工人,知道不少黑幕。我表舅是厂子里的老人,在厂子当过帮办。他曾跟随张大人到过广州,又从广州迁回武汉。他为人正直、本分、一根筋,对他们的贪赃枉法、胡作非为竭力反对,遭到他们打压。他们曾经雇黑把他打残,又把他剔出枪炮厂。到处是他们的眼线,他的举报信总督大人看不见,他想去找张大人,又去不了。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

    “我们去他家不会给他添麻烦吗?”黎元洪问。

    “现在没事了,”庄二说,“他们已经把表舅打翻在地,再也翻不起大浪,很久没人监督了。”

    他们拐弯抹角走了不少路,才敲开一家大门,开门的是他舅妈。她一看来了穿官服的人吓坏了,哆哆嗦嗦地问:“哎哟,你们是做啥子的呀,俺们可是老实本分人,一辈子不再掺合你们的事啦。”

    庄二说:“舅妈别怕,他们是好人。”

    他们一行人进了破落的小院,舅妈看看左右没人把门栓上。黎元洪见到架着双拐的戚保祥。庄二赶忙说:“表舅别怕,这位是黎大人,好人。有话可以跟他们说。”

    戚保祥还是不放心,说:“黎大人对不起,我离开厂子很久了,心早就死了,不了解、也不关心厂子事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黎元洪知道他不信任自己,便掏出张之洞亲自签发的督署文书,并简单介绍了自己的经历。

    戚保祥“哇”的一声哭了,抓住黎元洪双手说:“老天爷呀,到底睁开眼了,我冤哪!”

    黎元洪说:“老哥,别哭别哭,你申冤昭雪之日来到了!香帅对枪炮厂很关心,很不满意,让我在半年之内一定整顿好,把坏人揪出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啊!”

    戚保祥说:“他们眼线太多,您这样鸣锣响鼓地搞不但搞不好,闹不好还会把您给搭进去,他们黑呀!您得讲点策略啊。”

    “好、好,我想到了。戚老哥,你能不能把厂里的情况如实地写一份报告,签上受害人的名字,按上手印,人越多越好。”

    “好,大不了一死,我豁出去了!过去我写过不少揭发材料,可惜寄不出去,我再系统地整理一份给黎大人。黎大人,以后我们少见面,有啥事我让庄二跟姚先生联络。总之,做得越秘密越好。您去枪炮厂的事他们怕是早知道了。您去您的,我在外边暗中活动。”

    “好。庄二说他们把枪卖给土匪,是真的吗?”

    “不是卖,是送!总办胡全德、帮办邢永会是大土匪头子鲨鱼头的把兄弟,要想除哪个人一句话。一次,一个会办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不到三天就被他们杀了。黑呀!”戚保祥介绍了两个正派人,说,“您可以找叫王通、景桂福的人,他们都可靠,可以依靠他们。你可以提我的名字。”

    “好!”黎元洪起身告辞,“认识戚老哥很高兴,我们走了。”姚永祥告诉庄二联系地址、暗语和方法。

    果然,张彪早把黎元洪来枪炮厂的消息告诉他的同党胡全德,告诉他要敷衍他们,顺着他们,别把关系搞僵。胡全德吩咐下人打扫院落,整理车间,盯紧“不安分子”。他们把锣鼓、鞭炮拿出来,把欢迎队伍组织好,“热烈欢迎黎督察”的大字横幅高悬在院内,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在门口迎接黎元洪的到来……

    黎元洪等一露面,这些人热情地迎上去,欢迎口号声、锣鼓声、鞭炮声响起。胡全德、邢永会、王通、景桂福等厂领导一齐出动拱手寒暄,十分热情。之后,把黎元洪等人引入会议室,早就摆好烟茶糕点。

    胡全德说:“久闻大人盛名,十分景仰。我们工作没做好,让香帅和黎大人操心,实在不好意思。这次大人来厂做督察,此乃我厂幸事,相信有了大人指点,定能尽快改变面貌。”

    黎元洪笑道:“哈哈,黎某能力有限,又长年从事海军工作,可以说对工厂的工作一窍不通。我们共同携手,把香帅和蔡总办的指示落实好。”

    胡全德说:“哈哈,黎大人客气了。我们有不足之处,望大人直言相告,在下无不言听计从。”

    之后,景桂福介绍了人员、设备、枪炮种类、产量等。现在的枪炮厂已能生产毛瑟、马梯尼、士乃得、云士得4种枪,还能生产克虏伯后膛炮。之后,胡全德等亲自带领参观厂区、车间、产品。还挑了几种枪到靶厂试枪。所到之处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转了一圈之后,把三人领到豪华餐厅,一桌豪宴摆上桌,三个美女轮流把盏,殷勤招待。宴会结束,三个美女把黎元洪等三人领到各自房间,她们斟茶点烟,搔首弄姿。胡全德把他人支走,把一张由胡全德签发的5000元银票塞给黎元洪。黎元洪一愣,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少顷,他想到不能拒绝,于是“真诚”地客气几句揣进袍袖的袋里。胡全德心想,没有不吃腥的猫,只要他收钱事就好办了。而黎元洪想的是,这就是行贿的证据。

    姚、靳二人久未近女色,早就关上房门投怀送抱,进入温柔之乡。黎元洪在男欢女爱方面比较严谨,否则对不起跟他吃苦受罪的发妻。他给了她两块银圆,打发她到外间屋睡,并告诉她不得跟外人说。

    一连几天,他们所到之处都有人监视,找人个别谈话有人监听,想跟王通、景桂福联系也无可能,几天来只收到景桂福递来的仅有两个字的纸条:“戚危”。黎元洪左思右想,不对呀,他们怎么知道我跟戚保祥有过接触?他们怎么知道戚保祥在帮我们?于是,他跟两个助手商量:再待下去也搞不出啥名堂,不如暂时撤回去,从外围搜集罪证,尽快解戚保祥之危。决定之后,他们跟胡全德道别。

    黎元洪说:“我们来了十多天,参观了工厂、车间,看了生产工艺流程,验证了产品质量,审查了出入账目,总的看你们管理得不错,没有大问题。这样吧,督察工作暂告段落,我们暂回督署向香帅、蔡总办汇报,再定行止。”

    胡全德满脸媚笑,高兴地说:“好、好,这些天对督察大人照顾不周,请多多见谅。能够结识大人是在下之幸,还望大人在香帅和蔡大人面前美言,拜托了!”说着,又拿出一张2000元银票塞给黎元洪。

    黎元洪说:“好说好说,黎某能结交胡大人同样高兴!”

    枪炮厂离市区约40里地,他们来去只能骑马,等过了河,脱离开他们的监视,黎元洪立刻派靳开炎去找庄二。庄二一见黎大人就哭了,他说:“黎大人哪,出大事了!我表舅……我表舅家着火了!他们……他们把我表舅家房子烧了!”

    黎元洪急问:“你舅父舅妈咋样?”

    庄二说:“幸亏靳先生提前告诉我,一家人转移了,只是房屋家具全烧光了。”

    黎元洪安慰说:“别难过,只要人好就好,政府会给补偿的。这群败类真黑呀!”

    他们怎么盯上戚保祥的?原来问题还是出在黎元洪身上。黎元洪监察枪炮厂的消息,张彪第一时间告诉胡全德。黎元洪等一行人是上午出发的,直到天快黑才到厂,这么长时间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他们派出眼线盯着黎元洪的一举一动,他们与庄二、威保祥的接触终于被眼线查到蛛丝马迹。于是这才酝酿除掉戚保祥。他们派了三个人拎着煤油、火炬,深更半夜潜到戚家,把他家房子点着了,想在不知不觉中烧死他全家,毁灭罪证。

    黎元洪又问:“纵火犯抓着没有?”

    庄二得意地说:“小的拿着黎大人的门状(名片),找到蔡锡勇蔡大人,他老人家派了十几名捕快,在戚家四周蹲守,等他们把火点着了,一下抓个正着,跑了一个,抓住两个,现关押在枪械局一处秘密地点。”

    黎元洪说:“太好了!纵火犯招供了吗?”

    庄二说:“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黎元洪说:“快带我们去见戚先生吧。”

    东拐西拐,七绕八绕,他们终于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见到戚保祥夫妇。一见面,戚保祥跪伏在地,哭道:“大人,小的戚保祥能再生全仰仗大人,小的太感谢了!”

    黎元洪赶紧把他挟起来:“快起来,起来!我们要的资料没受损失吧?”

    “没有,不仅完好无损,已经收集了不少签名和物证,不少人答应出庭作证。”

    他递上几大张诉状,签名、手印一应具全,黎元洪说:“好啊,万事俱备呀!”出庭作证的,包括不少致伤致残的工人。

    当天,黎元洪见到蔡锡勇,把前后经过向他做了汇报,并把所有材料和证据让他验看。他很满意,并且告诉黎元洪一个好消息:两个纵火犯全部招供,是胡全德指示他们干的;他们还提供了胡全德等人贪赃枉法、贪污腐化、勾结土匪、倒卖枪支弹药的事实,对供状签字画押,其中无不涉及后台张彪。蔡锡勇告诉黎元洪:为了不伤害香帅的声誉,尽量不涉及张彪。这跟黎元洪想法不谋而合。

    胡全德得知派出的人被抓后十分惶恐,赶紧向张彪汇报,张彪也感到问题严重,把胡全德臭骂一顿,指示他:一是把跑回来的人也杀掉,二是绝不承认纵火是他们指使人干的,剩下的他来想办法。

    黎元洪是1896年3月随张之洞从南京回任湖北的。一回武汉,张大人就奏报朝廷修建芦(沟桥)汉(口)铁路。经过将近一年的艰苦打拼,通过艰难的招商集股,引进外资等方式,终于成立粤汉铁路总公司,与北洋大臣王文韶达成共识:以黄河为界,铁路南段由张之洞负责修建,铁路北段由王文韶负责修建的协议。

    大事办成,张之洞非常高兴。这天,他召集群僚集会庆祝。每遇高兴事,张之洞总是自掏腰包请大家撮一顿。

    大家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喝得十分尽兴。张之洞因为痩小,屁股上少有肌肉,不愿垂足而坐,总愿意猴子似的蹲在椅子上。他招呼仆从给大家斟满酒,兴致勃勃地问:“你们可知道酒始于何年?”大家面面相觑,都答不上来。张之洞问黎元洪:“宋卿,听说你博览群书,你说说。”

    黎元洪一向谨慎内敛,少有张扬,见香帅指名道姓,方说:“应该始于元朝,当时叫汗酒。”

    张之洞说:“不然,陶渊明有诗云:‘五十亩种秫,五十亩种稻,秫以造烧酒,稻以造黄酒。’可见酒在晋朝已经有了。”

    大家说:“香帅知识就是渊博!”

    张之洞呷了一口酒又问:“那么酒是何人发明的?”

    大家又一次左右环顾,无人作答。梁鼎芬喜吃鸡翅,正在低着头津津有味地吃着,忽然抬起头说:“奴隶发明的!”大家颇感疑惑,他解释说,“据史记记载,西周的奴隶劳作归来,喝了早晨剩下的发酵米粥,顿觉神清气爽,疲劳消去大半。后来,他们故意让米粥发酵,喝了就精神振奋,不喝就无精打采。起初贵族不以为意,后来也学着喝,果然不错,香醇美酒就这样延续下来了。”

    他的话引起人们哄堂大笑。张之洞夸他知识丰富。大家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十分尽兴。这时,仆人端上来几盘主菜——熬小鱼和一大盘金黄的小窝头。都知道香帅爱吃窝头熬小鱼,今日一尝果然口角生香。张之洞见大家赞不绝口,说了一段窝头的来历。

    ……据传说,明朝年间,南皮县印子头村有个年轻貌美的寡妇,丈夫死后带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回到娘家。她父靠卖“扦子馒头”勉强糊口,骤然添了两口人,生活更加拮据。小寡妇心灵手巧,用玉米面掺豆面蒸成小窝头,让父亲与馒头一起卖。当地人吃腻了馒头想换换口味,买回窝头一尝,嘿,果然好吃!买的人越来越多,买卖火爆起来。

    后来,皇帝朱厚照南巡路过南皮,当晚借宿在李姓富绅家。南皮知县特意让寡妇蒸了一锅小窝头、熬小鱼献给皇上,吃腻山珍海味的皇上,一吃小窝头顿觉香甜可口,不仅奖赏了知县,还让寡妇一夜伴寝,次日将小寡妇带回皇宫封为妃子。从此,该村命名为李皇村,小窝头成了贡品……

    大家你一个我一个吃“贡品”,吃得十分尽兴。

    张之洞因事退席,一群阁僚继续畅饮。张彪早对黎元洪恨之入骨,必欲致之死地而后快。他想当众奚落黎元洪,给他警告,枪炮厂的事让他别牵扯到自己。于是,张彪站起来,摇摇晃晃,借酒撒风,指着黎元洪说:“黎元洪,你……你什么东西,狗仗……人势,你瞧不起我!走个对面装作……看不见。刚才……刚才你还拿眼瞪我。老子拔根汗毛也比你腰粗,敢跟老子作对……老子整死你!”

    他越说越难听,让在座的人都惊呆了,大多数人不知道他和老实巴交的黎元洪有什么大矛盾?只有蔡锡勇、岳嗣仪心里明白,都为黎元洪捏着一把汗。人们说也不是,劝也不是。但见黎元洪满脸堆笑地站起来,转到张彪身边,边扶他边说:“张大人,张大人,您喝多了,说远了,您德高望重,战功昭著,在下尊敬您还来不及呢,怎么敢瞧不起您?您坐下,坐下,喝口水醒醒酒。”说着,端起一杯水送到他手里。

    但张彪不但不领情,一扬手把杯子打翻,继续骂道:“滚开,谁喝你的水?你虚情假意,口蜜腹剑,想整倒我,你……你还嫩点儿!”

    这时在座的人悟出端倪,更不好说劝。黎元洪说:“来人,快准备车马,我送张大人回家。”

    下人说:“车马早已备好,就在楼下。”

    张彪心里明白,也觉得过分。虽然口中说“滚开,谁用你送?”但黎元洪还是半拥半抱把张彪扶到楼下上了轿车。他握着张彪的手,扶着他的背,在他耳畔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张大人,我知道分寸。”

    张彪心知肚明,没再说话。

    第二天,黎元洪和蔡锡勇去向张之洞做了汇报。他们把经过说给他听,把全部证据拿给他看,并把胡全德给自己的7000元银票一起交给张之洞。张之洞是最反对贪污受贿、贪赃枉法的人,早听到对张彪的非议。意味深长地问:“没有渉及他人吗?”

    “牵扯到大量同案犯!”黎元洪说。

    “噢?”张之洞一惊,问,“什么人!”蔡锡勇同样一惊,怕黎元洪说走嘴。

    “土匪、奸商、日本人!”黎元洪明白张之洞的用意,他说。

    “怎么,还有外国人?”张之洞惊讶地问。

    “他们把稀有元素钨金卖给日本人,” 黎元洪说,“枪炮中少了钨金,是引起炸膛的主要原因!”

    “哎呀,太可恨了!涉及我们的人吗?”

    “请香帅放心,再无其他人。”

    张、蔡二人同时如释重负。张之洞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杀,把相关要犯通通杀掉!”

    次日,蔡锡勇调动执法队,将胡全德、邢永会及其他同案犯一举抓获,从他们厂里、家中抄出大量赃款、赃物、物证。经过公开审理,案犯有的公开枪毙、有的判刑。

    以黎元洪为首,对枪炮厂进行了彻底整肃:黎元洪被任命枪炮厂监督,戚保祥当了总办,景桂福、王通依然出任帮办、会办;通过民意任命了车间领班;处理了一批不务正业、消极怠工的害群之马,招聘了国内外技师和技术工人,连庄二也当了工人,制定了一批规章制度;对失去工作能力的老工人,对因伤致残、致死的工人予以抚恤……

    经过几个月的整肃,不管是枪炮产量、质量、品种都有明显的提高。张之洞给黎元洪半年时间,结果只用了三四个月就圆满完成任务。他暗自庆幸“命好”,怎么就鬼使神差地遇见庄二和戚保祥,怎么就轻而易举地抓住纵火犯?

    他又一次受到张之洞的表彰,又一次在同僚中树立起宽容、能干的好印象。他对张彪屡次委曲求全,以德报怨之举,既感动了张彪,也感动了众人。他的威望一路飚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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