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风的沐浴下,中华大地紫薇花绽开了。
紫薇花,又名满堂红、百日红,是和平、美满的象征。宋代诗人杨万里作诗赞颂:“似痴如醉丽还佳,露压风欺分外斜;谁道花无红百日,紫薇长放半年花。”
从紫薇花盛开的那一刻开始,就给人间带来了好运、平安和幸福。传说,当男孩女孩两人在紫薇树下相遇时,若能在彼此的掌心看到天堂的模样,那对方便是他(她)最幸福的归宿。
1976年12月,某夜,皓月当空。北京市天坛附近一座别墅内灯火通明。
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一个女婴呱呱坠地。这是一户林姓的干部家庭,接生的医生、护士都是从著名医院专门请来的。
喜得千金,林氏夫妇非常高兴,恰好产前女主人梦到一片鲜红的紫薇花,说出来后亲友都认为很吉祥,遂给女儿取名紫薇。
林氏夫妇非常宠爱这个聪颖的女儿,从两岁开始,就请专业的老师教她学习舞蹈、美术、音乐,因此她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林紫薇长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越发显得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但也有着高干子女共同的特点,即娇气、任性。
因从小到大都是在封闭的大院内学习和生活,林紫薇的童年和少年生活都是很单调的。她渴望出去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有一天,同桌的小女孩问林紫薇:“你坐过公交车吗?”原来他们平时进出都是坐的军车。林紫薇说:“我没坐过,你呢?”小女孩说:“我也没坐过,有空我们一起去坐。”“好啊,好啊!”林紫薇兴奋地拍起手。
农历四月初八,是一年一度的传统浴佛节。
一大早,万里无云,风和日丽。林紫薇和父母怀着无比崇仰敬爱之心,连同亲戚朋友十多人,专程驱车从北京天坛到房山区云居寺,瞻仰参拜释迦牟尼佛骨舍利。据传,2500年前佛祖释迦牟尼涅槃,弟子们在他火化的遗体中得到了一块头顶骨、两块肩胛骨、4颗牙齿、一节中指骨舍利和8.4万颗珠状真身舍利子。这些遗物被佛教信众视为圣物,争相供奉。
一路上,母亲耐心地告诉林紫薇要注意什么。
“首先说选门进,寺庙建筑都有许多门,从哪一道门进入都是有讲究的。普通人进门只能走右边的那道门,中间那道门叫空门,只有出家人才可以出入。进门时,女的先迈右脚,男的先迈左脚,都要注意,一定不能踩在门槛上。”
“妈妈,我记住了。”
“先烧香再叩头。烧香的话,应该是左手拿香,右手拿烛。作揖后,把香插在香灰里,就可进门叩头了,”母亲滔滔不绝地讲着,“跪拜的姿势是这样的,双膝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注意,这个双掌合十要注意手心处呈空心状,高举过头顶,向下至嘴边停顿,可许愿。再向下至心口,默念。再摊开双掌,掌心向上,上身拜倒。”
林紫薇默默地听着。
是日,恰逢星期日。云居寺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各地的出家人、居士、大众都结伴前往参拜、观瞻,有搭着红衣的密宗师父带着海外的侨胞,有带着大队人的比丘师父,有清一色的比丘尼师父……这些人都虔诚地手捧鲜花、水果和香。
进了寺门,林紫薇在母亲的带领下,沿着铺着红地毯的台阶,三步一拜地来到藏经楼——供佛骨舍利的地方。林紫薇拜得不多,但很虔诚。
施礼的人有的不停地念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有的满脸的泪水和汗水。
一进大殿,映入眼帘的是煜煜放光的佛骨舍利,人们都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呼声,虔诚地跪拜。林紫薇一脸惊异的神色肃立着,似懂非懂地看着。母亲拉着她又拜了三拜。
这时,台阶下面的红地毯上,有一对穿着便衣脱掉鞋的年轻男女同时向着佛骨舍利的方向,走一步拜一步,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大声诵着似乎是忏悔文。声音震动大殿内外,场面感人至极!
上香的人越来越多。林紫薇和母亲一起随着人流挤出了大雄宝殿。四周都是大人,好在有妈妈护着她。林紫薇只能仰头看着头顶上有限的天空,那里有一块像玉一样的白云。突然她睁大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她拉了一下母亲的手:“妈妈,你看,佛!”
“在哪里?”母亲随着她的手抬头看,“什么也没有啊,这孩子,赶快来再拜一拜。”说着,母亲拉着林紫薇在大雄宝殿外对着舍利又拜了三拜。
拜完舍利后,林紫薇的母亲虔诚地绕着玉塔走,一边念着佛经。紫薇开始跟着,不一会儿就感到疲劳乏味,她对母亲说:“只要心虔诚,绕几圈都行。”母亲回头微笑着说:“你小孩子家知道什么叫心虔诚?不坚持不懈地走怎么能说心虔诚?”
做完礼拜,林紫薇一家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云居寺,心想这次还算功德圆满。
一路上,一车人谈起佛骨舍利,都赞叹不已。林紫薇自言自语地说:“我看见佛骨舍利是金光闪闪的。”
“哦?”有人回应道。
“而且啊,我还看见佛骨舍利中间,站着一个小佛。”
“啊?”车上的人听到都很诧异。母亲抓住她的肩膀问:“是真的吗?”
“是真的。佛的衣服是金色的,全身发光,站在一朵粉红色的莲花上。”
“是真的吗?”爸爸继续问。
“是真的。”林紫薇大眼睛瞪得大大的。
母亲不知如何回答。她又说:“妈妈,我还看见大雄宝殿房顶上站着一个好大好大的佛,我还让您看了。”
“是放佛骨舍利的大殿吗?”妈妈说,“我记得你说过。”
“是的,而且我还看见佛塔的顶上周围全是佛。”
“是我们绕的玉塔吗?”
“是的。”
“佛多得数也数不清,有好多好多,而且都很大,”林紫薇赞叹道,“我还看到祥云了,有一条龙和一只凤,很大很大的。”
“今天不是无云吗?”一位阿姨问。
“就一会儿工夫,你们绕塔时我看到的。”
“哇!”听着林紫薇的述说,一车人包括林紫薇的父母都非常吃惊。“如果那是真的,这孩子注定与一般人不同了。”有人悄悄地议论着。
王家村向南20里是赵家屯。这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小山村,村子北、东、南被山丘几乎围住,一条小溪穿山而下,犹如一条飞奔的长龙穿梭在半空之中,形成一条天然的沟壑,两边是低矮的泥房, 因村里的赵姓人家居多,称之为“赵家屯”。
于老四在生产队的大院里扯开嗓子含混不清地念着公社的文件,一群老汉蹲在墙角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三五成群的妇女站在一边,目无表情地听着。几个五六岁的调皮小男孩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嬉笑玩耍着,不时惹来大人们烦躁的呵斥声。
1978年,以“包产到户、包干到户”为主要形式的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中国大地上推开了。这种承包形式是安徽省一些农民率先尝试的,由于它调动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因此,被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称为“农民的伟大创举”。
“大海、黑蛋、铁蛋、孟翔,还有老赵家的二娃子,都给我离远点,这都够乱的了。”于老四抬起头来烦躁地嘟囔道。这几个孩子都是5至10岁大小不等的男娃,正是贪玩的时候,听到大人的吆喝,几个男孩一哄而散。
小凤和几个小女孩正在另一边跳皮筋。崔大海在旁边飞速地跑过,突然伸手拽住皮筋。小凤当然不甘心皮筋被抢走,紧紧地抓着不放,生气地说:“坏大海,你快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告诉你妈去。”
“嘿嘿嘿,你去告吧,我不怕。” 崔大海做个鬼脸,故意气她。
“快松手,不要欺负女生。”孟翔停下脚步,在一旁说道。
“这皮筋挡我的道了。” 崔大海两眼瞅着天嚷道。一旁的男孩都在旁边拍着手起哄。
“快放手,你把皮筋扯断了。”小凤带着哭腔说。
“好啊,好啊,我要放手了。”崔大海把皮筋扯得越来越长,猛地一松手,“啪”的一声皮筋弹回去打在小凤的脸上,她“哇”的一声哭了。
孟翔赶忙上去安慰小凤。哭声吸引了一旁正在开会的社会员们的注意,小凤的爸爸孟大双听到哭声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狠狠地给了孟翔一个耳光。
孟翔只觉得眼冒金光,鼻子发酸,用手摸一下,发现是殷红的血迹,他想哭但忍住没有哭。
这时候,小凤终于缓过气来,抽咽着说:“不是他打的,是崔大海干的。”
“啊?”小凤的爸爸惊愕道,“怎么不早说,我找他算账去。”说着向着村里追去。
“对不起啊。”小凤拉着孟翔的手说。
“啊,没关系。”孟翔嘿嘿地一笑,黝黑的小脸显得更加灿烂。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有两个要点,一是土地仍归集体所有,公有的性质不变;二是把土地的经营权、管理权包给农民家庭,由集体与农民签订合同,十年不变。在承包期间,由农民给国家缴税,给集体交提留,余下的归农民自己支配。
赵家屯有6匹马、10头牛,40多户家庭不可能都分到。经过商议,村民们采取了抓阄的方法。孟翔家和远房亲戚赵二力家自愿组合分到一个组,抽签抽到一头老黄牛。因牛又老又有病,生产队给予照顾,又搭了一头小公牛。
孟翔和小伙伴们玩得饿了,才想起回家。听村子里的老人讲,孟家这一代孩子实际上是孟子的第76代孙。孟翔捂着火辣辣红肿的面颊,走进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拴在柱子上的老黄牛和小牛犊,高兴得跳起来,心想:“这下有玩得了,这牛犊好可爱,以后就天天和它玩了。”
“你的脸怎么了?”正在做饭的母亲扭过头,看见了他的脸,奇怪地问。
“没事,不小心碰到柱子上了。”
“你这孩子,走路也不看道。”母亲埋怨道,“以后要注意了。”
“知道了,妈。”孟翔继续瞅着小牛犊,全然忘记了脸颊的疼痛。
果然,父母将老黄牛和小牛犊交给了孟翔,让他到河边去放牛。清晨天蒙蒙亮,孟翔早早起床,匆匆吃完饭,就拿着一条小鞭子,带上一个塑料袋,赶着牛奔向村西边的树林。穿过一大片绿油油的稻田,远远就能看到高大的树林了,树林从东往西依次有槐树、杨树和低矮的柳树。柳树林的西边就是大河,河水缓缓流淌,清澈见底。
小公牛受体内雄性荷尔蒙的影响,不仅挑食,还到处乱跑,这让小小的孟翔苦不堪言。于是,他用绳子把小公牛拴到树上,自己拿着镰刀去田地里割青草喂小牛。牛在那儿吃着青草,他就在旁边看着“小人书”。
被“拴”到牛尾巴后的孟翔更多地感到厌倦。清晨,在母亲的再三催促下,孟翔带着浓浓的睡意,极不情愿地把牛儿赶到河边。牛儿得两三小时才能吃饱,孟翔索性找个地儿蜷起,继续他那酣甜的梦……
“快醒醒!起来!牛呢?”伴随着母亲一连串急促近乎吼叫的喊声,孟翔感到身上切肤之痛,他从睡梦中惊醒。他这才得知,牛儿趁他瞌睡之际,偷偷溜进了东面的稻田里,糟蹋了大片庄稼,被人家牵走了。母亲继续咒骂着,“没用的东西!连两头牛都看不住!也不看看屯西的二柱,人家都考上大学了!”孟翔无精打采地往回走。
“拦住它,别让它跑了。”
“这真是一个大家伙。”
孟翔抬头一看,崔大海、黑蛋、二娃子和几个孩子正在草丛中抓什么东西。他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条大蛇,粗粗的。
“这长虫这么粗,是不是要下蛋了?”崔大海端量着蛇说。
“估计肯定有蛋。”黑蛋手拿着木棍,不停地扒拉着蛇,不让它跑掉。
崔大海、黑蛋、二娃子都是家里的独苗,是家中的宝,大人不舍得让他们放牛,也没什么活可干,成天就是玩耍。他们以前见蛇就打,即使蛇钻进洞也不放过,或者用烟熏、用水灌,没事去田间地头乱转抓壁虎,玩得差不多了就打死。
小凤和几个女孩在一旁经过。二娃子看到了,悄悄地说道:“吓一吓她们。”
崔大海也看到了女生,低声说:“好主意,看我怎么吓她们。”
孟翔皱着眉头说:“别开玩笑了,容易吓坏人的,你忘了上次她爸爸怎么打你的?”
崔大海摸摸屁股,不再吱声。
“好了,不吓女生了,”二娃子在一旁说道,“要不打死它,豁开肚子看看有没有蛋?”
崔大海眼睛一亮,说道:“好主意。“
“那也不行,老师说过了,蛇是庄稼的朋友,是益虫,你们不要打蛇了。”孟翔在一旁焦急地喊道。
“你教训谁啊,我们也懂。”崔大海不服气地说。
“只要我们不打扰它们,它们很少会主动攻击人的,”孟翔抛弃了牛吃庄稼被母亲责罚的不愉快,胸有成竹地解释道,“它也是生命啊,看,它肚子里还怀了蛇宝宝,我们还是饶它一命吧。”
黑蛋、二娃子觉得孟翔说得有点道理,正在犹豫中,也不吱声。大蛇趁机溜走了。崔大海赶紧跑过去,左阻右挡想拦住蛇。母蛇正处在产卵期,为护卵极易发怒,这时候突然蹿起来照着崔大海的脚踝就咬了一口。崔大海吓得向后跃起来,但还是晚了,脚踝处瞬间出现殷红的血点。
崔大海“哇”的一声哭了,别看他平时装得挺胆大,关键时也是胆小鬼。几个男孩嘻嘻地乐起来。
孟翔连忙跑过去,扶着崔大海的小腿,镇静地说:“不要怕,从伤口看,这不是毒蛇,死不了的。”
“你怎么知道?”崔大海不服气地问道。
“我爷爷教我的。”
崔大海这才止住了哭泣。
孟翔找到一个细绳沿着脚踝给他绑紧,又双手在伤口附近推拿,挤压出积血,之后用清澈的河水清理了伤口。
一群小孩都敬佩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