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永远那么的冷,我拢了拢胸前的衣襟,抬头仰望没有璀璨的星星,只有如墨的夜空,今夜的月牙却很亮,夕颜为我掌着皮影花龙灯,清风吹拂着夕颜手中的花灯乱颤。
我脚踩着月色,朝着华辰殿行去,离着御合殿越来越远,那样的恭贺声真的好刺耳,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多余的傻子,夕颜一路为我掌灯,不发一语,她知道我的心思。
刚踏进大门,瞥见婉茹还在椅榻上绣样,大殿上透着点点灯火,照亮着婉茹秀美的脸上,有着几分惊讶之色,“主子!晚宴这般早就散了?”
我看着她手扶着头,轻摇道:“没呢?只是乏了,就先回了。”
婉茹扶着我的手,轻声道:“主子可是病了,要不奴婢去请太医来瞧瞧?”
我赶紧喊着婉茹,“不必了,回屋躺会子就好了,”言语间夕颜轻声道:“你先下去歇着吧!主子我来伺候便是。”婉茹看着我,我看着她点点头,她这才退下。
夕颜伺候着我洗漱之后,我便躺下,虽是累,不是身体累却是心累,躺在床榻上,看着清风漂浮着的纱帘,其却无半点睡意,心里千头万绪,惆怅难耐,今日轩辕晔的一举一动,都在刺伤我的眼,之与宣贵妃,纳兰皇后的心思,不用言语,我也知晓一二。
只是想容她要如何,我不得而知,眼前只能这样了,心里的莫名烦躁,只因为轩辕晔,那曾经桑海沧田的誓言,我是在介意,我不是圣人,我为何不介意,在他眼中我知书达理,完事容忍,可他错了,我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也有我的心思,我也会介意,为什么我就不能呢?
卧在床榻上碾转反侧,我双眼呆呆的看着,窗棂外明亮的月牙,夜风徐徐飘散而过,我的心也跟着沁凉,从头到脚,不得一丝暖意。
今夜他又会在哪宫歇下,焦华殿,伊兰殿,还是云和园,还是其它寝宫,我不得而知,我已不想再去想,再去猜,或许我是真的累了。
当我渐渐阖上双眼,只留一丝月色进眼里,我从没想过,让黑夜来侵蚀自己,或许这样才会觉得干净,暂且不用看不想看到的。
清晨秋风吹来,第一缕阳光,带着一丝温暖,透过窗棂而来,我睁开酸涩的双眼,透过帘子,我看到了屋外绚烂的阳光。
我起身穿上绣鞋,来到窗棂前,扑面而来的阳光,抬头仰望不禁微眯着双眼,阳光透过指缝,我渐渐地看清了,晨曦的天空,是白蓝绚烂金灿的。
心里更是一阵欣喜,门外婉茹已端着洗漱用具进来,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轻声道:“主子!先洗漱,在用早膳吧!”我胡乱的“嗯”了一声。
听见几步脚声,婉茹轻柔的嗓音回荡在我耳边,“主子瞧什么呢?”
“今日的天很美!”
婉茹也欣喜道:“可不是,昨儿个还阴天沉沉,今儿个就艳阳高照呢?主子若喜欢,奴婢等会子陪您,到御花园走走可好?”
我转眼看着一脸笑意的婉茹,“好!”
用完早膳之后,我便朝着御花园行去,这里满园花色,兰花多彩,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秋菊各色,绽放得绚烂,就如后宫里争奇斗艳的美人一般,清风划过我身上的裙裾,飘散着我身上独有的药香味儿,也不知这清香是谁的了。
婉茹找了一块石头,将手中的丝帕为我铺开,扶着我坐下,我让她也坐,婉茹却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我伸手遮着阳光,透过指缝,好温暖,清风柔柔的吹拂着我的脸,好恰静的感觉。
半响只听得一阵脚步声,我缓缓睁开双眼,瞥见不远处,一行人好浩浩荡荡行来,有这样排场的,只能是纳兰皇后,远处纳兰皇后一身,锦袍宽衣,发鬓松落在两边,看着更是别有一番风韵。
绿林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纳兰皇后,想是身怀六甲,出来赏赏花,一行人朝着我这边款款行来,我这回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突觉尴尬至极。
婉茹瞥见纳兰皇后,转眼看着我轻声道:“主子!是皇后娘娘。”
我抬眼看着婉茹,轻笑道:“嗯!”言语间,我一起身,绕过石头,转身来到御道前,正好碰上纳兰皇后,一行人赏花,眼见我,众人先是行礼。
我赶紧上前侧身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清风拂过我耳鬓的发丝,半响听着纳兰皇后,带着几分严谨之声,“都起吧!”
不知是今日的阳光太过暖和,还是只觉得一道视线,我起身抬头,瞥见纳兰皇后,一脸的高深莫测,看着我,我赶紧低眉,站在一旁。
“馥昭仪,今日好雅兴,既然来了,就陪本宫到兰亭轩坐坐?”我心下一怔,她已发话,我又能如何。
我赶紧轻声回道:“是!”言语间纳兰皇后已迈着步子,朝着兰轩亭行去,我紧跟在她身后,婉茹看着我一脸说不清的复杂之色,我轻拍拍她的手,已试她不必担心。
纳兰皇后在如何的高深莫测,也远没有宣贵妃心狠手辣,就算什么,纳兰皇后心思缜密,绝不会做什么还自己的事。
我白兰绣鞋,踩在御道的金色阳光上,虽暖意连连,心却有这一丝凉意,此刻我却无半点赏花的心思,半响听得纳兰皇后严谨的嗓音,“馥昭仪!上来与本宫一起赏花,你在后头看什么呢?”
我赶紧上前几步,与纳兰皇后并肩,走在御道上,清风吹拂着,四周花香四溢,带着纳兰皇后,身上独有的香气,“好香呢?”
我看着纳兰皇后,轻声道:“这满园花色不断,自是香气逼人!”
“这满园花色,当然香气怡人,可本宫说的是,馥昭仪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我心下一怔,轻声回道:“皇后娘娘廖赞了,这样的药味儿,怎能与满园的花色相比呢?”
“花儿在在香,哪能有独有的药香吸引呢?”纳兰皇后言语之中,带着几丝言意之外的意思,我又怎能不知她的话意呢?我也只当听不见。
半响我抬眼整好对上,纳兰皇后的双眼,“皇后娘娘!今日气色红润看着越发的美丽了!”清风吹拂着我与,纳兰皇后的裙裾,我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说这样的话。
“馥昭仪,今日脸色不见好,可是身子不舒服?”言语之中本来严谨的声音,缓和不少。
我轻声回道:“回皇后娘娘娘,许是近日未能睡安稳,才会脸色不好,劳您挂心了。”
“若是不舒服,就得喧太医,若是怀有龙嗣,那就更应当小心才是,莫像云贵人才是。”
我心咯噔的揪着疼,纳兰皇后的心思,是在提醒我,还是在逝去的,伤口上撒盐,我不得而知,只是没回想起来,都会是一段刻骨之痛,“是!”淡淡之音划过清风。
半响我与纳兰皇后,来到兰轩亭,坐下品茶赏花,亭外菊花围绕,香溢四起,满园菊香在暖阳下,一片金色之景,看着沁人心仪。
清风之中留有纳兰皇后,手中慈悲撇茶沫之声,我斜眼瞥见,纳兰皇后,一脸无波的品着手中的茶,金色的护甲,在阳光下,带着几许尖锐之意。
我与纳兰皇后,坐了一会子,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各怀心思的品茶赏花,没坐多久,她才说有些乏了,便回了,只留我一人,坐在兰轩亭里品茶赏菊。
我看着亭外的秋菊,在风中轻颤,不觉已看得入神,婉茹在我耳边轻声道:“主子!”我这才回神,看着婉茹。
“主子!这回风大了,咱们还是回吧!”
我起身,这才惊觉,刚才的谨慎发呆,脚已麻痹了,婉茹赶紧扶着我坐下,焦声道:“怎么呢?”
我看着她,轻笑摇头道:“无事!许是一个姿势久了,脚有些发麻,我坐会子就好了。”
婉茹一边为我揉着退,一边轻声道:“主子这样奴婢看着心疼,眼前就连皇后娘娘也如此对您,真不知...。”婉茹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哽咽。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我看着她,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她们如何待我,不是我能掌控的,我也管不着,纳兰皇后如何待我,我也管不着,我与她本就没多少交际,唯一的交际,是她帮我见着皇上,在这后宫划清界限此时才是真,不管你是宣贵妃,还是皇后,咱们都没好果子吃,所以皇后如何待我我更管不着。”
我的一番言论,让婉茹看着我的双眼,带着一分惊色,半响婉茹扶着我回到华辰殿,兰轩亭,只留下我淡淡的药香味儿,在清风中。
今日想着自打想容怀有身孕,还未能去瞧瞧她与她好好的聊聊,我便让婉茹备了些药材,那是姐姐给的,还有当日怀孕之时,轩辕晔赏赐的。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我便朝着云和园行去,刚踏进云和园,瞥见王喜躬身站在门外,我心下一惊,宣贵妃来此作甚。
王喜眼见我,上前行礼道:“参见馥昭仪!”
我看着他淡声道:“王喜公公免礼吧!”
王喜淡笑着起身,看着我道:“娘娘,在屋里与云贵人聊家常话呢?”
我看着他点点头道:“劳王公公领路了。”言语间,王喜已将空篓木门打开,我刚抬脚踏进屋里,瞥见元绣,元绣眼见我,上前行礼道:“馥昭仪!主子在里屋与宣贵妃娘娘说话呢?”
我笑看着她点点头,便跟着元绣,转过朱红漆,走近内殿,元绣在外轻声道:“娘娘,主子,馥昭仪来了!”
半响想容轻柔的身姿,透过纱帘款款而来,瞥见想容一脸笑意,上前拉着我的手,“妹妹来了屋里坐!”
我跟着想容转进里屋,瞥见一身艳丽的宣贵妃,倾国之貌,一阵不阵的看着我,我赶紧上前,侧身行礼道:“参见宣贵妃娘娘!”
“起吧!”我才刚坐下,听见宣贵妃,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淡淡道:“时辰也不早了!本宫就不多打搅,你们姐妹说话,先回宫了。”
想容轻柔说道:“娘娘这是哪儿的话,不如在云和园用午膳如何?”
“不必了,本宫也有些乏了,二皇子这会也该下课了,”“既然如此妾身恭送宣贵妃娘娘!”我也赶紧起身恭送。
只觉一道灼热的视线,抬眼瞥见宣贵妃一双媚眼,看着我,我赶紧低头,恭送她踏出门。
宣贵妃走后,才觉着窒息的氛围,这才有了缓和,半响想容拉着我的手,坐下道:“还以为你病了,几日没来云和园坐了,正想着过去瞧你呢?”
我笑看着想容道:“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早好了,只是云姐姐,今日宣贵妃来所为何意?”
想容看着我轻声道:“拿了些补品来,”我看着桌上满桌的补品道:“这些日子,不管有没有交集的人,都来瞧过你了吧!”
想容看着我道:“妹妹怎会知晓!”
我看着想容淡笑道:“后宫就是如此,如今云姐姐,喜得龙嗣,自是荣得皇宠,各宫来此巴结的也不少,我也带了些药品给云姐姐。”
言语间婉茹提着手中的补品,元绣接过,放到一边,我看着想容道:“姐姐这几月还是注意些才是。”
想容看着我轻声道:“妹妹的心思,我都明白,我一定会多加小心的。”我与想容闲聊了一会子,便回了。
当我踏出云和园之时,瞥见不远处,一行人款款而来,为首之人一身蓝色锦袍,玉带白玉冠,如玉般俊美的脸,轩辕。
我赶紧躲向另一边,背过银杏树,看着渐进的俊美伟岸之姿,我竟然看着他想要逃离的感觉,我是怎么呢?为何我会躲着他。
听着渐渐走近云和园的轩辕晔,清风中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龙延熏香,此刻我的心是复杂难耐。
抬眼瞥见婉茹,一脸的不解之色,我知道她想问我什么,我却转身朝着另一方向行去,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居然会害怕见轩辕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