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了一块极大的空地上,荒无人烟,像是个拾荒者居住的荒凉地带,倒与我心目中的大漠有些相似。一样的荒凉,一样的寂寥。
我不问左辞为什么说车子坏了,又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因为我相信他一直都是那个骑着单车有着一脸明媚笑容的少年,我所需要做的只是静静的等待,等他愿意开口告诉我。
左辞歪着头看着我,我看见安全带还系在他身上,只觉得说不出的好看与安心,他终是听进我的话了,会记得安全第一,会记得开车前一定先系好安全带。他说:“这样真好,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我不知该怎样接话,索性不开口,也装没听见。左辞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会知道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解释的。果然就听见左辞说:“程欢,你知道吗?我最近老想起我们刚认识的那会儿。”
我说:“我也是啊,那会儿你就像是我亲哥一样。”
我确实是老想起和左辞刚认识的那会儿,因为在十岁后除了姑姑,左辞是第一个给我温暖、而不索取的人。这份好,终生铭记。除了爱情,我愿意给左辞我所拥有的一切。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也是对左辞的承诺。
左辞说:“我们非得这样吗?程欢,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喜欢了六年。初见你时,我就觉得你像风筝,我以为自己可以是个很好的牵线人。可是六年过了,我却把你弄丢了。对不起对不起。”
左辞不应该对我说对不起的,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他,又怎么能说是他把我弄丢了那。我说:“不怪你,怪只怪这世上偏偏有一个赵祁出现。他是我的劫。”
我不知道这样说左辞能不能理解,可是就算是没有赵祁,我和左辞之间也不存在爱情,就算结为夫妻,也只是相敬如宾。我了解左辞,这样的生活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赵祁,只觉得能够见到他,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就会觉得莫名开心。因为圣经里说,爱如捕风,你能追的到风的身影吗?我想这也是我一直惧怕爱情的原因,也是不愿意承认我爱赵祁的原因吧。因为我确信自己捉不住风。
“可是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左辞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声音微弱的像是苍老之人一样。
可是,左辞你不知道的是,爱情里本就没有先来后到之分,有的只是爱与不爱。我说:“赵冰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对她。我不爱你,再过一万年也是如此。”
“程欢,这么说我们是没可能了吗?”
我点头,却看见左辞的眼里有邪魅之色闪过,是一种我从没见过的陌生神情,他说:“我爱了你六年,是不是该有点回报那?”
不安越来越深,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左辞的那张俊脸在我眼中无限放大。我看见他在对我笑,我说左辞不会伤害我的,他不会伤害我的。可是手心里却是一片冷汗,指甲在掌心刻出深深印痕。突然无比想念赵祁,此时他在做什么?会不会想到我那?
我说:“左辞,不要。”却蓦然感到唇上一片冰凉,像是没有温度的冰块一样,唇齿间一阵碰撞,血腥在口腔里蔓延。一种不知名的恐惧在空气里扩散,我使劲推开左辞。他伸指抹去嘴角上的血迹,邪笑道:“赵祁是不是也像这样吻你那?不过我想他一定没我温柔。”我心里乱糟糟的,更多的是失望,难道苏景夕说的是真的,商场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性,还是,左辞,我从未了解过你那?
我扭过头,不再看左辞,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行,但车里的人显然已没来了时的心情。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我长舒一口气,何时,竟觉得跟左辞那样明媚,优雅的男子待在一块是种煎熬。
赵冰一直等在门口,见我们来,急忙蹦蹦跳跳过来挽住左辞的手臂,“怎么来那么迟?”又看见旁边的车子对我说:“程欢姐,你好厉害啊,简直就是一全能型的人才啊。”我笑着点了点头,因为慌神之间,我压根就没听清赵冰讲了些什么,只能看的见她抹着蜜色唇膏的嘴一张一合,像是讲话的样子。
经过我身旁的时候,左辞状似不经意的擦了下嘴角,然后一脸笑意,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他说:“这只是利息,下个月记得主动偿还债务哦。”
在左辞走过良久,我还是愣在原地,我想自己此时脸色一定比鬼还苍白吧。潇潇出来拉着我,她说:“程欢,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是不是左辞他欺负你了,我去找他。”我拉住潇潇,可是眼泪止不住就往下淌,我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但这一刻,我清楚的知道,我和左辞再也回不到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