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呵冷笑着,看着这一屋子沉默的悲伤的哀痛的愤怒的脸突然间感到无比陌生,黑色的遥控器被摔在墙上而掉下来,电池不受控制的从里面蹦出来。蹦跶蹦跶的跳着滚着圈。
玻璃鱼缸碎裂时倾倒在满地的水,鱼儿的鳃一鼓一鼓的,静静感受着挣扎着,死亡的到来,生命的流逝。
我终是不忍,捧了那小鱼儿放进大点儿鱼缸,然后数十条大鱼就集体围向外来入侵者。直至后来那个小鱼奄奄一息,鱼肚白高高的向上翻着,鼓动的鱼鳃一下一下变得平静。
我看着不动的小鱼就笑了,我说:“你们瞧,这个世界多么黑暗,多么肮脏啊!”
“程欢,你别这样,我知道堇色的事对你打击太大。可是你还有我们呐,还有我们这帮朋友们呐。”
“那堇色呐,她还有谁,还有谁?你告诉我啊!”我晃着潇潇的肩膀,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一切。
我以为这些天我笑了,我可以假装一切都正常的样子。可是无法不去回忆,一闭眼都是堇色喊着疼,她说‘程欢,抱抱我好吗?’红着眼眶的样子。
我想起每一次到郑记吃饭她都要说请我当老板娘的憧憬样子,我想起她骗潇潇说鸡腿被自己舔过的坏笑样子,我想起她穿着白色长袍站在窗前轻声吟唱的忧伤样子,我想起她说秦朗不肯见她时的绝望样子。
到最后这些样子都缓缓的消失不见,只剩下她躺在浴缸里脸色惨白,那些红色的水早已冰凉,冷的刺骨,我不知她要如何忍受下来。
堇色说我爱大风和烈酒,还有孤独的自由。
人间已经容纳不下她的才华了,所以她去了天国,去上帝身边继续唱歌跳舞,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但愿我的主能像我一样爱这个历经沧桑的苦难女子。
我想现在只有烈酒能麻木我的神经吧,我说:“我要喝酒,去拿酒来。”
潇潇不为所动,郑凯麻木的看着我们,白芷左辞坐在沙发上一直沉默着,程瑟瑟突然一下扑到我的脚下,抱着我的腿,她哭道:“程欢姐,是我不好,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我求求你原谅我吧。”
说着她就开始抽自己的耳光,掌掌用力,生生清脆。不多时半边脸已红肿的彻底,我淡淡拉住她的手,她瞪大眸子望着我:“程欢姐,这样你可消气?”
“消气吗?如果杀了你可以让堇色回来,那么我现在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我离开程瑟瑟的耳边,看见她听见这句话时满眼的恐惧及震惊,我微不可查的笑笑,然后径直从酒架上拿下一瓶高纯度的烈酒,我累了,我要大醉一场,不知道醒来时感觉是不是像做了一个梦一样那。
潇潇欲抢我手中的白酒,却被赵祁阻止,他看着潇潇:“让她喝吧。”
“可是…”
“压抑的太久了、人是会发疯的。”
赵祁说的对,我的确是快疯了,这个世界始终都不肯接受我,当我感觉向它靠近一点了,就会突然出来个大boss,打掉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亲密值,然后一切又回到原点。
一口烈酒入口,喉咙间火辣辣的疼,我一阵猛咳,眼泪都几乎被呛出来。
我说,程欢,你不是自诩酒量很好吗,你不是说要么滴酒不沾要么千杯不醉吗,你不是说这白酒哪儿有什么味儿就跟白开水一样吗?可是你为什么会被呛到,为什么会觉得难过。
赵祁一手拍着我的背,一手来拿我手中的酒瓶,我以为他是要抢我的酒喝,我急忙护住酒瓶,双手握的死死的,我说:“赵祁,你不知道我酒量很好的,刚才只是不小心被呛到。”
他摸上我手中的酒瓶,拿过桌上的酒杯,微微笑,露出雪白雪白的小尖牙:“别怕,我陪你一起喝。”
他给自个儿斟上满满的一纸杯,然后一饮而尽。酒精的作用下,他晶亮的眸子里水汽腾腾,然后冲我晃晃空空如也的酒杯:“程欢,别怕,你做什么事儿我都陪着你的。”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给自己也斟上满满的一大杯,然后潇潇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所有的人一饮而尽,我们压抑了太久,我们需要借点短暂的时间来麻木脆弱的神经。
一直喝到大半夜,没有狂欢,没有喧嚣,只有一杯接一杯的叮咚声,某种辛辣的液体流过喉咙时发出的咕噜声。
我拽拽赵祁,又拽潇潇,我说:“起来啊,再喝啊。”
没人理我,满满一客厅的人都是横七竖八的胡乱倒着,左辞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搭在椅子上,头重重的栽在酒桌上,郑凯抱着的不知是潇潇的还是程瑟瑟的腿流了一地的哈喇子。
酒精使我眩晕,实在无法分辨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
而我心中的那个男子,我的少年就在我身旁熟睡着,他的手握着我的手,熟睡的侧脸安静的不像话。
我摇摇晃晃的走至众人身边,继而叫醒他们,我说:“回房睡吧,这样会着凉的。”然后拉着白芷还有那分不清是潇潇还是瑟瑟的女子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