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常想,赵祁那日说的会一直陪着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那,一直会是多久?我想不通,于是便没有了后来。
一切归根结底、怪只怪赵祁偏偏太信我,我说的每句话他都相信,并且都不遗余力的去完成。
甚至从不考虑话里的真实性是多少,只要是我说的,他就不会质疑。
就如他后来所说,程欢,你说的任何话我都无条件相信。而无关付出任何代价,或是以任何方式去完成我的要求。
一直和赵祁在大街上晃荡很久才回家的,我们说了好多好多,多到像是要多这一个月未说的话,未见的想念都要一下子倾诉尽才算够的。
有什么东西落到脸上,凉凉的,冰冰的,又像是水珠一下子滑过。我睁开眼,空气中,小小的,薄薄的,白茫茫的什么东西在飞。
我说:“是快到春天了么?柳絮都在飞那。”
可是转瞬又看见那白茫茫的一片在赵祁的指尖上融化,薄薄的,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圣洁的,无比挑剔的纯白,美丽。
年轻情侣欢呼着,下雪喽,下雪喽。每一张扬起的白净面孔上都有着无比纯真的祈愿,美好。有个女孩颤抖着接住空中落下来的一片雪花,仰着头问身边的男孩:“亲爱的,这就是雪吗?可真好看。”
男孩一边细心拨去女孩肩上刚落的雪一边弯起唇角夸赞:“是挺好看的,可在我眼中你比它还要漂好看十倍那。”
女孩喜滋滋的笑了,挽着男子的手离去。赵祁说::“我们也该走了。”
的确是,这样浪漫的煽情的高调的青涩的风花雪月而又无知的对白的确是离我们太远了,也许上个世纪我曾见到过。
我感到短短几分钟,肩上的发已微微湿润,天不热那,是那颗寂静的还未死去但正在慢慢衰老的心在跳吗?融化这些寒冷,这个世界的寒冷。
赵祁看着我平静却略带羡慕的眼,高高挑着眉,又恢复了之前那个毒舌腹黑少爷样儿。他指着那些欢呼的小年轻们,恨铁不成钢的惋惜:“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傻孩子们那,这下个雪又不是下流星,干嘛一个个都激动的跟狒狒似的。”
我收回目光,无关风景道:“这场雪下的有些晚了那。”
我以为春天快到了,可是迎头而击是一场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当真是表演了传说中的踏雪无痕。一层落下,所以的痕迹都被掩埋。于是我知道春天还很远,这只是个冬的开始。
赵祁送我上楼,隔着一路小跑,加上楼道里又有暖气,他头上的雪微微融化,顺着发丝滴下,整个头发看起来湿漉漉的,却冒着白茫茫的热气。温暖而不真实。
打开门的一瞬间,满满的一屋子人,谁都没有回去,就连程瑟瑟也在。潇潇边递给我们毛巾边说:“你们俩怎么回来的这么迟啊?我正准备去找你们呐。”
我不回答潇潇,也不看向众人,径直过去打开电视,微微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刚好不好七点半,财经频道重播着华宇子公司在香港上市的新闻发布会,陈时宇一脸笑意,轻松自如的应付着记者的各种提问。
什么所谓的后来陈时宇自动请辞董事长一职,后来华宇到了不得不宣布破产的地步,后来有个半半发福的男人从华宇六十层的高楼上飞身而下。
我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在这场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战事中,堇色只不过当了个棋子,推波助澜的棋子。
也许在接到法院出庭通知书的时候,陈时宇就在策划这一场阴谋,也许比这更早,在左辞扮黑客侵入华宇内部系统的时候,他就在计划了。
不得不说我开始佩服陈时宇了,佩服他的心狠手辣,佩服他的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个在华宇宣布破产之日跳楼身亡的人叫陈继光,是陈时宇的本家叔叔,也是华宇最大的股东,甚至他手里的股份比陈时宇都多些。
可是陈时宇又怎么甘心屈居人后,自己和父亲打了大半辈子的江山到最后却拱手送了他人,于是就有了之后,而堇色的上诉更是合了他的心意。
想着网上那些流言也是他放出去的,否则依陈家的势力又有几家报社敢报道他的事。于是乎陈时宇就可以借那些流言而自动请辞,说自己不再适合领导华宇。
陈继光自然趁机嘻哈哈上台,而陈时宇在背后越发推波助澜,让这些流言达到他最想要的效果。
而陈时宇暗地里又去收购其他股东的股份,哪一个从商几十年的商人不是修炼成精的,剩下的一看华宇股票这么个跌发,纷纷都要求撤股了。
这最赔的还不是持有华宇最大股份的陈继光了,人老了,一下子赔了十几个亿,想不开就跳楼了。
于是陈时宇在危机时刻挺身而出,为了华宇三千员工,为了三千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在众人一致推荐下,不得不上台重新领导华宇度过难关。
我关了电视笑道,他还真敢玩儿,先是利用流言一事金蝉脱壳,后又瞒天过海推波助澜,到最后置之死地而后生,除掉异己名利双收。
可是在这过程中,堇色又算是个什么那?可怜她还自以为她欠了陈时宇,必须要还。
后来我终于想通,堇色的死不是意外,而是必然的,从瑟瑟背叛,秦朗入狱,瑶瑶坠楼,官司败诉,流言遍地,陈时曦说出真相,陈时宇步步紧逼,而秦朗又认为是我们背叛了他,始终不肯见堇色,要她连解释的机会也没了。
终于活下去的希望也没了。甚至连一个活下去的理由都找不着,她那么骄傲的人一下子被全世界抛弃,你要她怎么活,怎么活啊?
这些那一条,哪一个人不是在把她往死路逼,她想活,那一个人又肯放过她,陈时曦有陈时宇有还是她所深爱的秦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