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都睡得安稳,直待早上醒来了,姑姑告诉我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昨晚江玉峰去陈嫔那儿逼问她是否对我施厌胜之术,陈嫔没有承认之下,江玉峰下令搜查小阁,结果翻遍整个小阁都没有发现什么施法的东西,却意外的在枕头下发现了一首情诗,出自男子之笔,署名单字靖。
很明显的陈嫔与男子私通,江玉峰岂会不知,逼问之下陈嫔还是不肯供出那名男子是谁,江玉峰羞愤之下将其官至大牢,将宫内所有侍卫名字中带靖字的全都抓了起来,一一审问,如今仍没有结果。
我难以想象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地步,思蓉不是一心对江玉峰,何时会与人苟合呢?更令人怀疑的她腹中的孩子莫非不是皇室血脉?
不知怎的,我陷入了深思,难道真的是那句话,身居后宫,没有宠爱便寂寞难耐了吗?陈嫔这一错,便是十万个功都抵不过了,我不禁想到昔日情分,如今她走到这一步已是无回天之力了,便想去送她最后一程。
我道“姑姑,准备些思蓉爱吃的点心吧,我们去看看她。”
姑姑道“主子真是宽厚,只是牢房阴冷,主子不必亲自去一趟的,不如奴才……”
我深深一叹,道“此次不去,怕是以后没有机会道别了。”我带好头钗道“总算是相识一场,还是去看看吧,不枉她昔日也叫过我一声姐姐。”
姑姑这才道“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走近大牢,我的心情可想而知,当初我也尝试过这牢狱的滋味,深知那种无人问津无生无望的感觉,幸在我是走过了那一劫,可是再次进来还是汗毛竖立,心有余悸。
思蓉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里,我看见她的时候,她身上没有伤痕,只是那张脸不知被什么划破了几道皮,血迹都干了,我终是不忍的道“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思蓉扶着墙站了起来,眼里的泪似就没有停过,望着我先是由惊异终变得黯淡,惨笑一声道“真没想到你还肯来见我。”
我敛了敛悲悯的情绪,深叹一声道“为何不来?我早就说过你我之间那是一个误会,是你一直不肯相信我的话。”
她继续一笑,冷道“是么?就连那个传言也是假的?也是子虚乌有吗?”
她盯着我,有些质问的语气,我在她的眼神里猜出了她所指的传言,正是那夜我为了救凌姿,答应江玉峰做他的皇后,必须得等到我诞下孩儿之后才可以昭告天下,我也不知道此事是如何走漏了风声。
我移开了眸子道“这个我不会做任何回答,也不想过多解释,如果我对皇上真的有情,就不会一直到现在还是伶仃一人了。”我看向她,不知不觉眼前有些模糊。
她的眉有些皱了,眼波流动间流过些许疑问,迟疑,却都化为那无畏的苦苦一笑,道“事到如今,我又何必苦苦追问这是不是真的呢?只要对皇上而言,只有你才是唯一就已经够了。”她闭上了眼睛。
我道“什么理由都好,可你也不能走上这一条路啊。”
她鼻子里发出轻笑,道“我一心只有皇上,可他的心这一生都不会属于我,漫漫岁月孤苦无依,我还很年轻呢!这样熬着又是为了谁呢?”她的语气里充斥着怨恨。
我才真正感受到做皇上女人的不易,后宫三千,真正获宠的又有几人呢?宠也只是一时风光,能相守一生一世的真正是未曾听闻。
我正要再说些什么,只听见有人宣道“圣旨到。”
我一回眸,为首的瑛贵妃正含着抹冷笑走来,眼里满是杀意。身后的齐公公手中托着一个盘子,上面呈着一小杯酒,却感觉压力无比。
我还未说话,瑛贵妃就已笑道“没想到陈嫔的最后一程,还有太子妃来相送啊。”
我望着她,又看向那杯酒道“贵妃来此又有何目的呢?”
她未语,齐公公上前道“瑛贵妃奉皇上口谕来送陈嫔娘娘最后一程。”说着递上了酒。
我猛然看向陈嫔,她面色一怔向后退去,我道“事到如今,你只要招出那个男人,或许皇上还能……”
瑛贵妃高声打断我的话道“太子妃真是异想天开,皇上已经处置了那个奸夫了,现在就剩妹妹你了,你还是喝下它吧,也还一家三口在阴曹地府团聚啊。”
思蓉噙着泪,苦苦笑着不久又仰天大笑了几声,身子软软的坐倒下来,瑛贵妃沉着声道“喂酒。”
齐公公道“是。”端着酒进牢房里了,道“陈嫔娘娘请吧。”
陈嫔低垂着头,扬起了面那被利器伤过的面容依能寻出一份美丽,她含着泪望着天似很痛很痛的道“哥哥,思蓉对不起你了,你的恩情妹妹来世再报吧。”
我忽然被触动了,不忍见她就这么去了,可是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
思蓉拿起了酒杯,我想我能为她做点什么,忽然道“陈嫔娘娘放心的去吧,你的话本宫会为你带到的。”
思蓉眸光一亮,落在了我的脸上,似感激,似惊异,似悔恨,终是化为一笑,道“谢谢。”举起酒杯仰面喝下了。
我背过了身去,只觉得全身一冷,只想速速离开。姑姑扶着我道“主子,走吧。”
我侧了目,看见思蓉身子软软的倒下,闭目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对明若时,我怀疑自己真的变得和以前不同了,心狠手毒,可是对着凌姿即便是思蓉我又觉得我还是那个善感的自己,依旧未变,我究竟是喜欢哪个自己,却也分不清了,只认同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一尺我一丈。
细想此事件的前因后果,原以为我借江玉峰之手惩戒陈嫔,却不知我才是被利用的,借刀杀人的是诸葛瑛,她应该早就发现了陈嫔有私情,却故意不揭发,最后渔翁得利除去了和她的绊脚石,这个瑛贵妃果不简单。
她已知道我与江玉峰之间的约定,定会不计一切的阻拦,对我而言这是好事,可如果她想伤害到我,我定是不会让她得逞,总而言之,此人要小心应付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