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兰心已经满月了,这段日子有她相陪我好像再一次获得了重生一样,不知过得有多快乐,就好像我从未失去什么一样的满足。
我给女儿取名兰心,江兰心,自是有意义的,她虽是女儿家,可我却不希望她生的娇弱,而是希望她能像剑兰一样,坚固,无论遇到什么波折都不骄不燥,不失冷静。若能像他爹一样,性格坚韧又不是女子风雅就最好不过了,我这个母亲是不是很贪心?可又有谁不想给自己孩子最好的呢?
兰心的出生纵然带给我无限的乐趣和幸福,可与之同在的另一个问题出现了,就是那个承诺,我答应过江玉峰的承诺,可是眼前这么多的事实让我无法让自己守信,我和他最终终究是要有个了断的。
入秋了,夜风穿过枯瘦的树隙,发出凉薄的声响,也许这样的事总是发生在秋夜,因为冷酷,无情。
当我看见那个黑色的身影从延庆宫出来时,径自跟了上去,我没有想任何的后果,只想一探究竟。
走进小园中,远离了灯火,光线越发的微弱,只有天上那残月在照着脚下的路,黑暗带给人莫名的紧张和压力,张柏翘离我大概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我自认为保护的很好。
只是越来越觉得他的步子慢了,我猛然顿住,他也停了下来,四下一片寂静,假使我现在稍微一动我觉得他也能听得出来。
他似听着什么,微微侧过了头,道“你似乎跟了我有一段路了。”说着,转了过来,一双夺人魂魄的满含杀气的目光在月光下向我投了过来。
我微微一滞,他神情倏地一滞,望着我竟似顿住了。而我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平静,丝毫不躲避他的目光,一边向前走去一边道“还认得我么,张公子?”我加重了语气,更显得冷肃。
他额前的碎发在眼前飘着,冷漠,不羁,就像个见惯了腥风血雨的杀手,已不是当初那个气质翩彩的文质公子。
他眨了眨眼睛,偏过头好像是故意要挡住他的容貌,用一种很淡漠又有些慌张的语气道“你认错人了。”说完,转身就走,步伐迅速。
我说过这次我定是要问个清楚的,继续跟了上去,他有多快我就有多快,直到他绕过前面的假山见不到身影,我追了过去,没想到被一个力量揪住了手臂,一个转身身子已被抵在石壁上,剑影一旋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右手持剑架在我的喉咙上。
我定睛抬眸望着他不禁冷笑两声,他惊了惊反问道“你笑什么?”
我道“你还想再杀我一次吗?”
他眼里闪过一丝怔忪,却没有放下剑,道“为什么跟着我?”
我道“那倒要问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你为皇上做事?”
他没有回答,头偏了偏放下刀,我想起上次的刺杀,忽然联想到了俊彦大赛,问道“如果说你行刺江玉宸是为了为父报仇,那么你怎么又会在皇上身边做事?你不应该很恨这皇宫里的人吗?”
他冷笑了笑道“听说江玉宸死了,那你又为什么还呆在宫里?我恨得只有他一个,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搞得家破人亡。”事到如今再提起江玉宸,他依旧是咬牙切齿。
我道“为何你不怪你爹贪赃枉法,罪无可恕?江玉宸只是依法办事何错之有?你若真是有理,又何必刺杀他呢?”
“够了!”他怒道,转过身来剑指着我,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冷哼一声,道“你想动手就动手吧,也不差这几日了。”
他挑眉道“你说什么?”似乎没有那么冷漠了。
我没有回答,低眉瞅了瞅剑,道“你跟着江玉峰,一定知道他的一些秘密,先皇,皇后的死你知道多少?”
他缓缓放下了剑,冷哼着道“听你的语气,你像是知道不少?”
我抬眸望着他,他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当日我被那个白衣砍断了右臂是江玉峰在宫外救了我的性命,我发过毒誓这辈子为他效命,所以不会做任何出卖他的事。”
我听着他的执着,想着另一方面,自言自语道“这么说真的是他做的了。”
张柏翘没有说话,抱剑转身道“你是斗不过他的,记住我的话,离他远一点。”
我顿了顿,抬眸时,他已提步离开,我反复思酌着他的话,他的语气似乎是为了我好暗指江玉峰危险,可是他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还为我考虑呢?
好像该怎么做,我已经有了决定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难复返!
不过三日,我便成了宫里话题的焦点,皇后,皇上的嫂子,勾引皇上,私情,等等不堪入目词眼都在我身上出现了,只因我前天去御书房时,正碰上江玉峰与众大臣商议国事。
我只记得我们之间的对话不超过三句:
“皇上是否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记得。”
“一个月之后我要披上凤冠霞帔,皇上要将我们的婚事昭告天下。”
我记得他望着我审视了好久,似要找出什么疑点,周围的官员全都震惊了,我却视若无睹。
“即便是你不说,朕也会这么做的,皇后。”
那一句皇后,真正让我背上了狼藉之名,不过我却必须走这一条路,只有这样才能接近他。
此后的每日,我每每抱着兰心都有种最后一次和她相处的感觉,因为她的娘要做出一个在世人眼里大逆不道的事情,无论成功或是失败,恐怕都难以活命了,所以每次看着她熟睡的时候我都会轻轻地趴在她的身上只是稍微感觉的她的呼吸就好,默默的哭泣。
我只怕和她分离,可是有些事却不得不不做,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怎么能让它这么过去,我已想好将兰心讲给凌姿抚养长大,我想江玉峰再坏,也不至于对一个婴儿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