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将为后的事传遍了整个皇宫,现在人人见了我要么避之不及,要么巴不得向我行礼卑躬屈膝。
凌姿听闻消息特意进宫来见我,哭着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什么也没说,怕她以后会被愧疚所缠一辈子,瑛贵妃见了我连笑都不敢笑,就连夏贵太妃对我都礼让三分,似乎我被捧上了众矢之的,这种感觉是那样的寂寞,无奈。
高处不胜寒就是这个道理吧。
婚讯公布的第二日,太皇太后便急召我去章华宫,质问我究竟,问我是否对得起江玉宸,那一刻我忍住了泪,强撑道“我去见过凌衣羽,事情总是要有个了断的,我自当不会对不起他。”
言尽于此,似乎太皇太后也能明白了我的目的,迟迟说不出话来,我只是求她一件事,任何时候,任何情形下都要保住我的兰心,她自然是答应了。
一个月的时光说短不短,明日就是我的大婚了,我坐在空旷的殿里,望着离欢殿的每一样陈设,想想也觉得可笑,这辈子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做两次新娘,穿两次新衣,不过这次不同,明日既是重生又是死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可以去见江玉宸了。
我抹着泪,姑姑进来了道“主子,皇上来了。”
我赶紧擦干了眼角的泪,坐好身子等着,江玉峰一身蓝衣飘然进门,我迎着他似有些沉重的目光起身道“这么晚了,皇上怎么会来?”微微低着头。
江玉峰负手继续走近,在我面前几步的距离停下,有些淡漠的张口道“你哭过了?”
我微微笑了笑,走开道“臣妾是喜极而泣,明日就是臣妾与皇上的大婚了,云初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皇后,有些激动罢了。”说着,抱起床上的兰心。
江玉峰似深深的呼了口气,沉声道“是吗?如果三哥还在,今日做皇帝的就不是我了,你一定还会是皇后的。”
我惊了惊,今日的江玉峰似乎很是异常,以前他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提江玉宸的,怎么今日说这样的话,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我想着抱着兰心转过身去,望着他道“皇上又何故提起已故之人呢?明日就是我们的大婚了,今日还说这些话难道是想试探臣妾的心吗?”说着,我假意不悦不看他。
他望着我半会儿,走近两步像是换了种语气,道“朕不过说说,你不用多想。”说着看了眼怀里的兰心,抓起她的小指头含着抹笑意道“她的眉眼倒很是像三哥。”
我心里又是一震,面上似也有些挂不住了,他很快又似无心淡道“不过嘴巴,鼻子很像你,长大后一定是个美人。”
我道“借皇上吉言。”又道“很晚了,兰心也要睡了,皇上还是回去休息吧,明日一定会很忙的。”
他望着我的脸,忽然一手将我的腰紧紧地拦进他的怀中,我怀里还抱着兰心,不免大惊,道“皇上!”有些羞怒。
他深情的望着我,目光里总觉得有些伤意,道“明日过后,你会不会离朕而去?”
我有些不知所措了,目光流转间却是越发的肯定,道“不会。”
他慢慢的放开了我,道“朕信你,但愿你没有骗我。”望着我迟迟的转身离去了。
我紧紧的抱着兰心,贴着她的面惊魂未定,总觉得江玉峰今日如此奇怪是有原因的,想起他方才的眼神背后就发凉,看来明日更要加倍小心了。
终于黎明在我期待和抗拒参杂着的心情里到来了,十几个宫娥伺候着我梳洗更衣,趁着人多,我命姑姑出宫将孩子送予凌姿照顾,今后望她能健健康康的成长,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行完婚礼程序,受群臣官宦跪拜,夜已深了,我端坐在延庆宫的龙榻,等待着江玉峰的到来。
门吱呀的开了,我盖着喜帕手紧紧的扣在一起,连呼吸都变得小心。
“你们都下去吧。”江玉峰沉着声道。
宫娥们皆应了声退下了,只听得脚步声渐渐临近,一双金黄色绣以黑色金线的绣线出现在眼前,大红盖头被慢慢的揭开了。
一瞬的火光迎面照来,我抬眸望着他,脸上没有笑意。
他立在床边,盖头顺着他修长的指间滑落在地上,剑眉有些轻皱,望着我的眸子更是一阵寒意。
他盯的我有些不自在,我低眉淡道“很晚了,让臣妾伺候您就寝吧。”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负手而立,我站了起来向他靠近了两步,手缓缓的捏着他膛前的扣子,解着,这样的距离让我很不习惯,只是必须要若无其事的做下去。
他一直看着我,淡道“一整晚未见你笑过?不开心吗?”他在心疑了。
我道“今日是臣妾大婚,又怎么会不开心,皇上多虑了。”
他冷道“看着朕的眼睛。”
我手一抖,缓缓抬起了眸迎上他多有疑虑的目光,四目相对这让我感觉到很是不妙,他的目光越发的炙热,忽然间他靠了过来,拥住我的腰将我压在了床上,我惊得呼了一声,头上的凤冠也脱落了下来,睁大着眼睛望着他,有些失控。
他握着我的右手,凝眉道“怎么了?你害怕了?”
他俯着身子望着我,我脸不禁的有些烫了,偏过头去道“没有,只是臣妾不喜欢这样。”另一边,左手移近了背后,摸寻插在腰后的匕首。
他笑了笑放低了身子,温热的呼吸靠近了我的脖颈,柔道“你是我的皇后了,以后再没有人能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了。”说着,就要吻下去。
我浑身打了一个冷战,终于摸到匕首的位置,抽了出来趁着他不在意,高高的举了起来,正要刺下去时,他猛地顿住了,速的抬头望着我偷袭的手,直起身子,一把抓住我握着匕首的手,用力之狠。
我忍痛,不顾阻拦向他刺去,他扳开我的另一只手,将匕首夺了过去,狠狠的扔在一边,揪住我的衣领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夫君啊!”他近乎咆哮,愤怒的就像头受伤的野兽。
我被他揪了起来,反正行刺败落了,也无畏在演戏了,释然叫道“你不是!我的夫君只有一个就是江玉宸,我与你完婚只不过是替他报仇。”
我瞪着他,他眉间霍的一紧,异常愤怒道“你终究还是惦记着他。”猛地将我松开。
我捂住衣领坐了起来,含泪道“当然,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他,即便是他死了,我也不会爱上一个杀了他父母的仇人!”
他冷冷笑着两声,转过身来淡道“你就只知道这些吗?我还以为你是替我三哥报仇呢?”
我从未见过他笑得这样狡黠,心中大惊道“你说什么?”
江玉峰正要说着什么,门外传来不小的喧哗声,一个侍卫跑了进来,喘着气急道“禀皇上,芙国忽然进兵,大军已冲破城门了。”
江玉峰大惊,怒道“为何没有半点风声就攻进城了?”
侍卫道“是,是七王爷代军进城的,带兵的将领好像是、是太子殿下。”
我猛然惊住了,对那个名字愣了很久起身道“你说带兵的是谁?再说一遍!”一定是我听错了,一定是。
他想了想肯定的道“卑职确定是太子殿下不错。”
我喜极而泣,泪道“是他,他没死,他真的没死。”我正要出去,忽的一柄长剑挡在我的胸前,江玉峰厉声道“看好皇后娘娘,不得离开这间房门半步,不然提头来见!”
那人吓道“是。”
江玉峰奔了出去,侍卫也跟着出去了,将门从外面锁住了,任凭我捶打着门窗都没有用,我一边笑一边哭,甚至以为这是在做梦,江玉宸竟然从我的生命中死而复生了,我感激上苍对我的厚爱,感激至尽,就算我不出去,他也一定会来救我的,这道门挡不住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