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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救命
书名：升迁法则 作者：花丛彩蝶 更新时间：2013-10-23 16:13 字数：2829
第八章 救命
这是太行山中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山村。传说这个大山垭子是古代的一个关口。还传说三国的大将关羽曾在这里镇守。也正是有了这样一个美好的传说，村子便有了一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字，叫羽口。村民们自诩为是关羽的后人们，于是村上的人都姓关。由于羽口村地处深山区，人多地少，村民们便惜土如金。为了珍惜那有限的土地，村民们便把房屋都建在了山坡上。从山沟里远远地向上看去，一层又一层的，甚是壮观。村民们又爱植树，在村边路旁，房前屋后，栽了很多柿树、核桃树、榆树、花椒树，还有椿树、杨树、槐树、苦楝树、黑枣树等，便显得郁郁葱葱，格外富有生机。还传说很早以前有一个云游四方的和尚，路过羽口村时怔怔地看了半天，咬定说这羽口村风水云集，肯定是个出大官的地方。还预言说，这个官要是能够勤廉自律，必定能升到三品以上。要是把持不住自己，当个七品知县也就到头了。可传说归传说，也不过给老百姓一个希望罢了。多少年多少代，村上也没有出过一个上过品的官。世道正乱的那一年，村上好不容易验上了一个“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的兵。这一下村子可轰动了，都以为那老和尚的预言应验了，要出一个腰挎盒子枪出门有警卫的大官了。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寄托着全村人热望的兵，还没有进军营就被送回来了。而且，送回来的是一具死尸。原来，那个年代运兵的列车都是闷罐子车，专列上是没有厕所的。要是大小便，只能从车门的缝里往外解。这位新兵，晚上解大手时，一下子坐到车外边了。这位新兵的尸首被运回来的那一天，村上的人都哭了。一些老人们边流泪边叹息，说：咱这穷村，原本就没有去吃大米捞饭猪肉菜的命。
穷村故事多，人人是主角。所不同的是，在层出不穷的故事中，今天你是主角，也许明天就不是了。因为生活在继续，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一切也就都淡漠了。今天羽口村发生的悲剧，主角就是关玉草。
关玉草的家在坡下边，所以，她出了门走了不远便来到了村口。在村口的路下边，建有一口大水池，是村里人抗旱时用的。当时正是雨季，池塘里蓄满了水。那池塘足有一亩地大，池塘的四周还砌了石栏杆。关玉草一边听着那一声声的蛙鸣，一边想着自己如网如麻的心事。她想起早死的娘，想起这么多年来为维持这个家付出的代价。更想家里人对她的态度，特别是那个娶了媳妇就忘记了兄妹亲情的哥哥。越想越觉得这人生没有意思，觉得这世态人情炎凉。想着想着，脸上便又淌下了两行泪水。她仰面望了望那布满了乌云的苍天，心里禁不住发问：苍天啊，你长眼睛了吗？我的命运咋就这么的苦呢？我的命运就应该这么的苦吗？在这个家我何时才能有个头？我既然在这个家已经没有价值了，那么，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呢？
想来相去，他断定，除了那个和他一样苦命的爹，是再也不会有人想她了。是啊，你就是死了，又有谁会想你呢？
想到这里，她就更加忧伤，更加感到对生活和前景的失望。
这样思索的最后结论是：还是死了好！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啊！
想到这里，她整理了一个头发，向着村子的方向，给老父亲叩了一个头。又对着埋着娘的那一道山沟，给娘叩了一个头。
天空乌云密布，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突然间，起风了，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就在这闪电照亮天地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不远的一个地方，晃动着一株小小的苦菜花。那株小花，被风吹得几乎贴在了地上。随着一声响雷，雨下起来了。
命运，对关玉草来说，就是一株小草，就是一朵风雨中的苦菜花。
对生活已经绝望，抱定了一死的关玉草，随着那闪电和雷声，纵身跳进了水池里。
在一片水花的陪伴下，一位饱受了人世苦难二十八年的姑娘，就这样要把宝贵的生命结束了。来到人世间的二十八个年头，她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临死的时候还穿着那件打着补绽的粗布上衣。这件早已经褪了颜色的上衣，胸前绣着一朵苦菜花。当然，这朵花不是衣服上原有的，是她自己绣上去的。可是，就是这样的一朵花，也被那撒泼的嫂嫂撕坏了。二十八年，她没有上过县城，也没有坐过火车。而人世间美好的爱情还有人生的天伦之乐，对她来说更是一个童话，一个传说。
她像一朵淡淡的云，随着清风飘来了，又随着清风飘去了。
她像一株无人注意的野草，在春风的吹拂下，从石头缝里长起来了，又随着凉凉的秋风渐渐地枯黄了。
在贫穷的大山深处，像关玉草这样的悲剧，几乎每年都要发生。
幸运的是，在关玉草的悲剧即将谢幕时，却发生了值得庆幸的转机。
在关玉草走出家门的时候，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她神情的反常。这个人就是关玉草的弟弟，正在读高中的关玉民。当他的嫂嫂在房顶上骂得正起劲的时候，他从学校回来了。他气得几次要上房动手，却都被自己的理智克制了。他知道，家庭的矛盾特别是女人之间的矛盾，是掺和不得的。那如同着了火的麦秸垛，越是往起挑就越是着的旺。问题是他的哥哥动手了。他哥哥的更大错误是打了他的姐姐，而不是打了他的嫂嫂。这就使问题更加严重。在学校里他读过不少小说，还喜欢研究心理学。他预感到姐姐经受的打击已经到了极限。被严重伤害了的心灵，难于再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极有可能走向极端。于是，他在姐姐离家出走时，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在乌云满天的夜幕下，借着那一道道闪电的光亮，他看到了姐姐那可怜楚楚的样子。他的眼在流泪，心也在流泪。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宁肯一辈子打光棍，也不找嫂嫂那样不通情达理的泼妇。他可以不娶媳妇，但不能没有姐姐。看看身上穿的衣服，再看看脚上穿的鞋，哪一件不是姐姐一针一线做成的？他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可在姐姐的关怀下，他享受到了伟大的母爱。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像孝敬母亲一样孝敬姐姐。
只因具有这样的感情基础，因此，当他看到姐姐跳进水池里后，几乎连想也没有想，便跟着跳下去了。
也活该关玉草命不当绝，她跳进水里后不一会儿就又漂起来了。当他的弟弟关玉民从水里冒出来后，便把她推到了岸边上。
关玉民一只手抓着石栏杆，一只手死死地拽着他的姐姐。这姐弟俩哭得那个伤心啊，连天上的星星都在颤抖，连天上的云彩都在落泪。关玉民哀求姐姐不要死，为了父亲，也为了两个还没有成人的弟弟。直到姐姐答应了不再寻短见，这姐弟才爬上了池岸。
那一个夜晚，关玉草特别的感动。她看到了人间还有真情，还有一个亲爱的弟弟关玉民在关心着她，敬重着她。她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又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在这临近年关的时候，村干部给她家断了电，让她家蒸了一锅死面馒头。派出所又不问青红皂白把她的丈夫和两个小叔子全都逮走，祸事儿双重临头。在最困难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她的弟弟关玉民，也许只有他才能帮她排忧解难。关玉民，可是她娘家唯一一个吃皇粮的人。听人说，她弟弟的官儿还不小呢，是和部队上的营长乡里的书记一样级别的干部哩。家里出了事儿，不找他找谁呢？
想到这儿，关玉民便不再伤心，也不再流泪。等不到天亮，便叫醒了女儿青苗，交待了一些事情，踩着积雪，前往古塔县冶金局下属的汪河铁矿，找她的弟弟关玉民去了。
她的一腔希望，都寄托在弟弟关玉民身上。她觉得，弟弟关玉民是一阵清风，能帮她驱散三九天的严寒；是一缕朝霞，能帮她赶走黎明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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