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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梦断江南
书名：升迁法则 作者：花丛彩蝶 更新时间：2013-10-23 16:13 字数：3250
第七章 梦断江南
关玉民与柳欣梅分别后，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生死离别，什么叫肝肠寸断。
那一天他被柳欣梅送上火车后，在泪眼迷朦中，隔着那一块列车的玻璃窗，看着追不上火车的柳欣梅被甩得越来越远，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小。她那系在脖子上的鲜红的纱巾，在风中飘扬着，也随着列车的远逝而变得越来越模糊。当列车突然转向以后，那个可心的人儿，那个让他喜欢到骨子里的姑娘，便从他的视野里完全的消逝了。他的泪水不停地流淌着，顺着两腮流进了脖子里，浸湿了衣衫。
他的心沉甸甸地，仿佛坠着一块沉重的铁砣。胸口处好像被一块什么堵着，憋的他十分难受。他在想他的欣梅是不是离开了车站，担心着她能不能平安地回家。
他没有回车厢，就这样站着，任凭泪水汹涌地流淌，任凭思绪如一只疯狂的小鸟儿，围绕着心爱的欣梅胡乱的飞翔。不知不觉间，车窗外的景物都看不见了，天已经黑下来了，可他依然在那里站着。只到旋转的原野全部笼罩进夜幕中时，他才向车厢里走去。可他的座位早已经被别人占了，而且到处都是人，根本就不可能再找到座位。他索性又回到车厢连接处，依然在那里站着。他想，这样也好，这样能减轻一些对欣梅思念的痛苦。
列车经过一个夜晚的奔波之后，于第二天下午四点多到达了关玉民所要到达的地方。他下了车后，取了托运的行礼，便又乘坐长途汽车回他的家乡，那个叫羽口的小山村里去了。
以后的事，倒也十分顺利。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便到单位上班了。他被分配到古塔县冶金局技术科，任技术员。
冶金局机关设在县城的南关，是一个很僻静的地方。传说这里是旧社会的刑场，有人还在半夜里听见过不知发自何处的哭泣声。在这里任技术员的关玉民，工作倒也清闲，没有多少事可做。一到晚上，单位的人就都下班回家了，只留下他一个人住在办公室里。于是，他就利用下班后这充足的时间，无完无了地给柳欣梅写信，充分展示了他语言流畅又善于表达的天才。可以说，他写的那些信件，都是一篇篇优美的散文，都是一封封才情飞扬的情书。然而，令他苦恼的是，他寄出了一封又一封，却一直没有收到欣梅的回信。
要说一封也没有收到，那也不符合事实。那就是在他工作后不久，在他寄出去第三封信的时候，他收到了柳欣梅唯一的一封没有地址的回信。而且，那信也写的很是简短，只说她就要离开父母，到工作单位去了，她会坚守自己的承诺，永远思念着他。
这唯一的一封信，他不知看了多少遍，每一次看都激情澎湃，热泪盈眶。于是，在每次看后便更加动情地给他心爱的姑娘写信，将那无尽的思念倾注进那纤细的笔尖，化幻成浸透着心血的感情符号，投进那绿色的邮箱。
然而，只有投出没有回复的信件，又能够支撑他多久的思念激情呢？渐渐地，他写信的那一种热情火焰不再高涨了。他不知道他写的信，欣梅能不能收到。如果寄出去的信都如泥牛入海，那么，再写这些信又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他给欣梅写信的热情渐渐地低落了。然而，他对柳欣梅的思念却越来越强烈了。星期天，他会跑到城外的高地上，望着南方的天空，一站就是半天。他不知道他心爱的姑娘，会在那一片云彩下？
转眼间，草青了，草又黄了。在痛苦的思念中，一年就要过去了。当又一个春节将至时，关玉民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要到他读书的那一个城市去，他要去找他心中的女神，他一定要找到亲爱的欣梅。
他想，欣梅的工作再重要，再保密，过年总是要回家的吧？他在她的家里总可以见到她吧？
一过腊月二十三，单位的工作就一天比一天松散了。大家都开始忙着采购过年的东西，上班也不大正常了。如果他要是告假，肯定会得到领导的同意。即使不告假，谁又能说他什么呢？可关玉民是个老实人，也是个遵守纪律的人，他绝对不会在上班的时间离开岗位。只到腊月二十八正式放了假，他才离开。先是回到他的老家羽口看了看老爹，把单位分的一桶油和一袋大米放下，便推脱说过年要值班，离开了家。而后又到姐姐家榆树沟，看了姐姐和姐夫，给外甥女儿青苗和外甥儿青竹送了礼物，才坐上最后的一班客车，赶到了县城，再直奔战国古都邯郸。从那里乘坐火车，向他朝思暮想的那座美丽的南方城市而去。
临近年关的列车上，到处站满了人。直到列车过了武汉，关玉民才找到一个座位坐了一会儿。在列车上这么长的时间，他也没有心思吃饭。他只有一颗急切的心情，恨不能立即就见到他天天想日日念的心上人。
他闭着眼睛，心里在设想着，当他见到亲爱的欣梅时，该怎么说第一句话，该怎么样尽情地亲吻她。同时也担心，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是不是会感到羞涩，会不会产生陌生感。毕竟分别了这么长的时间，又没有信件来往，产生一些陌生感也是很正常的。
突然，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欣梅会不会另有所爱，移情别恋了呢？如果敲她家门的时候，来开门的是另一位小伙子，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关玉民惊出了一身冷汗。是啊，分离这么长时间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如果真是这样，他又该怎么办呢？关玉民的心里顿然生发出一阵酸楚。如今，他也就是县城里一个小小冶金局里的小技术员，再不是那个系里的高才生，更不是柳家所希望的留校教师，全国知名学者的研究生。他已没有任何优势让人高看一眼，被柳家淘汰出局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关玉民的心中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自卑。他一时有些犹豫，还去不去柳欣梅的家。也许，他这次冒失地来是一个愚蠢的错误。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他经常出现在梦境里的那座城市到了。
一下车，他才发现原来这里下雪了。这在这座南方城市可是不多见的。一片一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着，天地间显得有些朦胧。
一来到这个熟悉的城市，一听到这里的人说话的声音，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自信。既然来了，他就没有回头路可走。即使欣梅移情别恋，他也不必沮丧，而应该予以美好的祝贺。因为他深深地爱着她，只要她高兴，他就应该欢乐！
出了火车站，他挤上了一辆开往龙湾镇的公共汽车，而后又转车到矿冶学院。
关玉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一步一步地向宿舍区走去。越是接近柳欣梅的家，他的心就越发的有些说不出的紧张。他就要见到心爱的姑娘了，可她又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呢？
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他走到了那个很熟悉的楼道，敲响了那个亲切的也是经常梦见的家门。
可是，无论怎么样敲，他也没有敲开那房门。
外边的雪还在下着。在这样的日子里，这一家人会到哪里去呢？关玉民沮丧极了。心里的酸楚让他的眼睛湿润起来。
他不知该向哪里去。在这座城市里，他不过只是上了几年学，只是一个过客，一旦离开还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举目无亲，一时感到难言的孤单。我该往哪里去？该去投奔谁呢？
一阵响亮的鞭炮声将他震惊，让他顿时清醒起来。他不能在这里傻站着等了。
他想起了陈大雪教授，何不去找一找他呢？他肯定知道柳欣梅一家的去向。于是，他便在渐渐浓起来的夜色中，向陈大雪教授家走去。
陈大雪教授的家门，倒是一敲就开了。屋子里有很多人，好像是要吃团圆饭。那陈教授一看是他，十分惊讶。愣了半天，虽然不十分情愿，但还是让他进了门。
陈教授对屋子里的人说：“你们先吃吧，我接待一下我这过去的学生。”说完，便把关玉民引进了他的书房，也是他待客的地方。
没等关玉民开口，陈教授便问：“你怎么来了呢？”
关玉民站着说：“我是来看欣梅的。可她家里怎么没有人呢？”
陈大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小关啊，你肯定是见不到他们了。那老两口到另一个城市去过年了。”
见关玉民很是诧异，陈教授说：“看来你到底是年轻啊，怎么就看不出来个眉高眼底呢？你以为那柳书记真得愿意把独生女儿嫁给一个县城里的技术员啊？”
“可欣梅……”
“是，你们是真心相爱，可当父母的能够让你们随心所欲的浪漫吗？那老柳当然有他的办法。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便多说，我只能告诉你，不必再抱幻想了。再说，你也应该有自知之明，欣梅在国防科工委，而你在小县城，差距是不是太大了。你要是真爱她，你就应该为欣梅想一想，她到那个小县城里去做什么？那里有什么新材料可研究？如果让她舍弃专业，她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难道你真心想让那么一个才女只是给你做老婆？”
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关玉民向陈教授道了谢，便告辞了。
犹如一场梦，在这飘雪的日子中断了，被这迎新的鞭炮声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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