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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节 抽筋的疼，有我伴你身旁
书名：遇见你之后的十年 作者：沙附. 更新时间：2015-08-19 14:44 字数：3647
江城没有想到春湘能睡这么久，害怕春湘无聊，买了那么多零食给她磨牙，她竟然睡了一路，自己的胳膊麻到没有知觉了，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惊醒了春湘。
脑袋也不大，怎么这么重，江城在心里嘀咕着。不知不觉浦冬便出现在眼前，司机催促着快快下车，江城把春湘摇醒，牵着春湘的手下了车。
刚从车上跳下来，春湘便死死拽着江城的胳膊“哎呦，哎呦”的喊，春湘说：“感觉腿里面的弹簧瘫痪了，不弹了，双腿不能弯曲，也不能动，疼的厉害。”然后一屁股蹲在冰凉的马路边，眼泪啪嗒啪嗒跟水龙头漏水一样。
江城看到春湘哭的厉害，急的在地上乱转，眉毛都纠在一起了。
“我不能走了，我残了，江城。”春湘凶猛的哭着，眼泪顺着脸颊都流进了嘴里，咸咸的，像是海的味道。
“不哭，不哭，我看看。。。”江城利索的把两大袋东西往地上一放，双手去擦春湘脸上的泪，这流淌的速度真的是堪比自来水啊，江城的手就这样裸露在严冬的空气里，浇了泪水的手被冻的通红，然后慢慢变紫。
“江城，我疼，我疼。。。”春湘还是不停的哭着，心里开始后悔了，好想念寝室的木板床，虽然摇摇晃晃的身子骨不结实，可是会温暖，会舒服，到这儿来受什么罪啊，真的被佳禾说中了，出事了。
江城到包里翻出纸巾，一边替春湘擦着泪，一边安慰春湘：“只是坐的时间太长了，麻木的，一会儿就好了，别哭了，呼出的气都结冰，你这样哭，脸会冷的。”
江城用手敲了敲春湘的腿，刚要张口问疼不，春湘已经嚎叫起来。
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路过时都会侧目看看春湘，春湘也不朝着行人笑了，光顾着流眼泪喊疼。
这样哭，把江城的心都哭碎了，江城背对着春湘蹲下，让春湘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一下把春湘从地上接起来，春湘“啊—疼—疼——”一阵狂叫。
背着春湘在大街上快步的走着，问道一个老大爷哪里有医院。老大爷看了看了江城，又看着春湘一脸惨相，问道“小丫头，你怎么了”，春湘抹了抹脸上的泪，说道“我腿，坐车麻了，疼。”
老大爷想了半天，说“附近没有医院，老远呢，不过这个也不用去医院的，吃顿饭就好了。”
春湘像看到了救星，好奇的睁大眼睛，“真的吗？”江城又补充道：“远点没事，我们坐车去。”
老大爷一脸诚实的说道：“听我的吧，真的，先吃顿饭。”
江城看着太阳都开始偏西了，心想着也该两点了，春湘肯定饿了。
进了附近一家餐馆，点了春湘最喜欢的辣子鸡，红烧肉，春湘高兴的拿起筷子便开吃了。江城一边不停的给她夹菜，一边跟她讲浦冬的美景，江城并没有看过只是跟着自己的想象胡编乱造，为的是转移春湘的注意力。
吃饱后擦了嘴，春湘就要走，江城去结账，回来看到春湘已经站起来在原地等他，看着他回来，春湘拿着包轻盈的走到他面前。
江城心里暗喜，看到春湘不喊疼了，心想，老大爷还真聪明，自己怎么就没想到，一着急脑子就发蒙。
江城带着春湘在大街小巷里转着，感受着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我有点渴。”春湘撅着干燥的嘴唇看着江城。
“我这有水。”江城低下头找水，看着空空的两只手，激动的说道“哎呀，春湘，东西还放在刚才的路边呢。”
浦冬不比浦春，浦东到处都是高高的杨树，在冬天里毫无生气。
春湘甚至可以闻道枯树枝的味道，没有枝叶的树张牙舞爪的裸露在干燥寒冷的空气里。
浦冬好多条窄窄的小路，江城与春湘一直转弯，转弯，似乎永远都走不完，许多人来来回回的走，路也被赋予了生命，不会死。
江城感觉自己的脚就两个船型的小小蒸笼一般，袜子已经被蒸气浸湿，沾黏着鞋垫，沸腾的血液从脚底流向全身，然后整个身体就好像在蒸桑拿，被蒸的口干舌燥。
天色渐渐变暗，太阳落下的地方像是被谁拿着画笔，一层一层的被涂上深红浅红，江城突然想起来物理老师在课堂上讲到的渐变色，眼睛定定的看着这变化多端的云霞，真是美好的时刻。
路边渐渐出来许多摊位，城市的夜晚就要来临了，江城和春湘坐在路边的小茶馆里兴致勃勃的期待着，江城脉脉的端详着春湘，春湘害羞的低下头，食指与食指抵在一起，江城托起她冻僵的手，一边轻轻的搓一边举到嘴边呵气，春湘看着江城，感动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鼻子酸酸。
小孩子都陆陆续续的追赶着跑到街上，他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在杨树下笑着，跑着。棉花糖，小泥人，剪纸。。。。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东西在小街上应接不暇。
春湘想着自己也该有这样的童年，在浦春某个小巷的旮旯里，有许多同龄的伙伴，每天晚上放学，在家里做完作业，相约着出来捉迷藏，或是坐在小河边丢石子，巷子口该有一条悠悠流淌的小河，夏天可以游泳，冬天可以溜冰。
然后春湘没有，童年一直是在漂泊，就像是水中的一块浮木，随着母亲辗转奔波。不觉得疲劳，只有恐惧，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陌生的高楼大厦，一切都是冷冰冰的，没有温暖。
春湘拉着江城跑出来，兴奋的早已忘却了夜晚的寒冷，真的是东风夜放花千树，大街小巷都是火树银花，糊纸的灯笼散发着喜庆的灯光，穿梭在浦冬的夜市里，春湘感觉自己好像深藏洞底的青蛙，今天终于见过了人间的烟火，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地在心里感谢江城，感谢江城让她的人生又多了一段精彩的回忆。
在这灯火阑珊的夜里，他们激动的在人群中牵手，拥抱。
春湘，这一世你都不能离开我，我们要一起看遍世界上所有的风景。
春湘终于累到不行磨着江城要睡觉，于是在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下，江城开了门，春湘摸着黑找到床便倒在被子上呼呼睡着了。
江城小心翼翼的替春湘脱了外衣，又替春湘洗了脚，擦了脸，才把春湘塞进被窝里，他开了暖气，轻轻躺在春湘旁边，静静的看着春湘熟睡的脸，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春湘真的很美，那样白皙的皮肤玲珑剔透，流淌的空气让江城感觉窒息，他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于是他闭上眼，缓缓吐气，尽量让自己平静。
玻璃窗结满了冰花，窗外是白白的望不到尽头的长路，像是棉花铺成的地毯，高大的水杉一字整齐伫立在两边，骄傲的挺立，像是浦春的冰冷的高楼，冬季的浦冬比任何一个季节都美，华丽，优雅，冰雪精心雕琢的这一切没有让人们失望。
春湘的一切都让她心疼，她那样娇小瘦弱，不堪一击，心地善良却又糊里糊涂，他难过自己不能时刻陪在春湘左右保护她，难过自己不是春湘肚子里的蛔虫。
江城时常为他们的未来忧心，生活不知道那天就会拐个弯，走上另一个轨道，我们终究没有预言未知的能耐。
早上，春湘醒来不见江城，于是穿着拖鞋便跑到了外面，路上还有一层积雪，坚硬，却又脆弱，春湘踩在上面可以听见脚下“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被打碎的玻璃。
街道上很热闹，许多卖早点的，都早早起床做包子，卷子，馒头，鸡蛋饼，一整天的生计全部都指望早上这一阵，一团一团的蒸气，像是弥漫的大雾，融进悄无声息的寒冷里。
冷冷的风迎面吹来，春湘颤颤的打了一个“哆嗦”，转身踩着爆米花似的雪一溜烟跑回住处。
江城出去买早点，回来掀开被子竟不见春湘，焦急万分，向服务员打听，才知道春湘穿着睡衣跑出去了，正要出去找，看见春湘蓬头垢面的回来，一把将春湘拥在怀中，紧紧搂着。
嘴里喃喃的说道：“你不能丢。”
他们决定去看山，到这个城市的最高处，让所有一切美好的事物尽收眼底。收拾好行囊之后，便精气头十足的出发了。
随着车子慢慢行进，不知不觉窗外又开始倾天而降鹅毛般的雪花，像是漫天飞舞的蒲公英，随处飘落，屋顶，树杈，冰封的河流，大地与天空渐渐融成一体，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
春湘心中像沸腾的白开水，不断的拍打着江城的胳膊。“你看，你看，多么美哦！”
他们坐在缆车上，从山底到山顶，伴随着绵柔的雪粉，欣赏着被风雪侵袭的城市。
春湘娇嫩而白皙的脸被吹的红扑扑的，像是浴室里幼小的婴儿被热气蒸红的脸蛋。惹人怜爱。春湘站在江城身边四处张望激动的看着脚下面的一切，皑皑白雪把浦冬变成了画中的仙境。
高楼层起叠伏，紧紧依偎，静静的水杉像是无数条平行线分割着城市，美到令人窒息。心儿在飞扬，驰骋。迎面吹来的凉风，春湘深深的呼吸然后用劲的左右摇晃着脑袋，让发丝沾着雪花飞扬，大呼真刺激。
江城一把把她按在坐位上，眉头拧在一起说道：“别调皮，危险。”手法娴熟的将春湘的围巾重新系好，蒙住半张脸，顺势搂在胸口。
随着缆车慢慢升空，城市越来越远，高楼，街道，水杉，越来越模糊。
春湘安静的趴在江城的脖子下方，想象雪花变成白色，透明的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就像大海深处自由游荡的水母。
春湘以前在水族馆看到好多水母，它们柔软，干净，透明，在阳光的下仿佛不存在，是那样微不足道。
大自然是这样的有能耐可以震撼我们的心灵，洗刷我们肮脏的灵魂，净化我们的心灵。
春湘想起她的老师，那个在课上让她难堪的老师，她突然想去和老师道歉，用微不足道的态度，请求老师的原谅。
江城看着春湘安详的躺在自己怀里，仿佛他们已经经历了人生中所有的大起大落，凡尘琐事已无法让他们动心，他们似乎已经老了，依偎在一起安度晚年，真的是一不小心就在一起一辈子了。
江城突然就出现了幻觉，亦真亦假，再过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他还是会这样温暖的将春湘搂在怀里，替她挡一辈子的风，遮一辈子的风雨。
缆车来来回回不知道就走完了一遭，春湘搂着江城不愿下来，春湘难过了，她感觉自己下了缆车会忘了这个城市美到窒息的景色，到了山下，突然觉得一切好像都未从发生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