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忍不住问那门房:“在我之前还有人来见忠儿?这个水秀是谁?”
门房冷冷道:“莫问太多,否则于你不利。”
小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僵硬的脸,和说话时根本不曾开启的猩红色口唇,忽然很是害怕,连退几步。
“你等一会。”门房硬硬地转过身,直冲供桌走去,掀起垂落地上的紫色桌帘,俯身钻到桌下,不见了去向。
小玉很是奇怪,不知他为何钻到了桌下,难道一会忠儿便会从桌下钻出来与她相见?她感到一阵不可预知的幸福。
她慢慢靠近那供桌,想掀起桌帘看看,却又不敢。她仰视供桌上方那幅半身人像,从服饰来看似乎是个皇帝,至于是哪位皇帝,她便认不出了。
等待孟忠出现的这段时间,是难捱的。小玉甚至觉得,她今生的全部意义都将决定于这段等待的结果。若等来的是孟忠的原谅,则血泪都没有白流,将可能走向另一个幸福的开始。若没有等来孟忠或得不到他的原谅,则自己将注定一死。
正在患得患失地想着,她听到供桌下有了动静……
她的心再次接近了交瘁的边缘,她不由却步……
紫色桌帘一掀,一个人钻了出来,站在她的面前,小玉惶惶然闭上了眼睛……
那人静静地站着,默默无语。小玉与他明明站得很近,却闭着眼睛……
慢慢地,小玉把眼睛睁开一道缝,一个瘦削的轮廓模模糊糊地浮现出来……
小玉小心地凝神于这一道缝,但见一个瘦削而精健的身影越发清晰……
小玉猛地瞪大了眼睛,曾经以为干涸了的泪水,还是扑簌簌断线般流了下来……
而对面那日思夜梦的人却在笑,笑得有几分懒散和超然。接着,他轻轻说了句:“玉儿,我的小鸽子……”
泪水,顿如决堤的海,爱,已不可抑止地覆水难收……
她呆呆地凝望着他,从他的目光里,她找到了一缕缕熟悉的款款深情。
于是,一年前那个绚烂的下午菜场的一切,又温存地回到眼前……
“相公,我们如今可能成婚否?”
“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
“我一定会爱你到地久到天长……”
“我一定会陪你到海角到天涯……”
“叫声相公你别耍嘴呀!”
“我要是耍嘴我是个棒槌。”
“你既娶我你可乐意?”
“谁把这宝了贝儿的一个劲儿地往外推?”
“我比作前朝的哪一个?”
“你比作唐明皇的杨贵妃!”
“我比作杨贵妃你比谁?”
“我比作唐明皇……”
“你不配!”
“唐明皇尿的那泡尿……”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小玉下巴搁在孟忠肩头,泪水让笑容更凄美,她闭了眼,尽情享受这梦般美妙的一刻。
“相公,我对不起你……”
“不必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冷落了你,让你受苦了……”
“忠儿,你在这里做什么,何时才能回来呢?”孟忠沉默。
他轻轻地推开她,捧起她光俏的脸儿,凝视良久,在她柔软湿润的樱唇上印了深情一吻。
“玉儿,我们就此别过吧,莫要为我担忧,一年后我们当可团聚。答应我,在这一年中,无论多苦多难,也不要放弃,等我回来,一切终将有个了断!”
小玉噙着泪,拼命点头。她并没有把吴颜的事向他倾诉,但他仿佛一切都了然于胸。
不知何时,那个僵直的门房出现在他们身边。他依旧口唇不动,面无表情:“时辰已到,孟忠,你回去吧。”
孟忠的双手搭在小玉的双肩上,用力捏了捏,紧绷双唇,看着她点了点头。
转身,快速消失在紫色的桌帘后。
小玉下意识地跟到供桌前:“忠儿,忠儿……”
门房伸出一只僵硬的手臂,挡在她的身前,冷冷道:“你回去吧!”
一阵吱吱嘎嘎的刺耳声响,两扇铁门重新在她身后开启,同时,一股猛烈的阴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把她吹得步步后退,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出了门外。
铁门紧紧关闭,就象从来没有开启过。
小玉呆在那里好久,她的鼻端依然残留着孟忠的男人气息,她傻傻地笑着,眼泪还没有风干,她有些心酸,又有着太多的幸福……
直到现在,小玉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错估了孟忠。原来,他并没有责怪自己,而自己却和母亲一起算计着躲避他,利用他……
小玉醒来。
秋虫在静夜里渐趋虚弱地鸣叫,一弯冷月映在床头。
对刚刚梦里的一切,她深信不疑,她感到很满足和惬意。
一切都很完美,忽然她发现还是疏漏了一件事,她忘了问问他“水秀是谁”……
长安城。
一队乌鸦啊啊嘶鸣,飞过皇宫上空。
正是早朝,嘉瑞爷高高在上,满朝文武分列左右。
至于皇宫的大气恢弘,此不细表,可自己去紫禁城看看。
嘉瑞道:“江西巡抚王有为何在?”
王有为为官数载,一直碌碌无为,此番又到了进宫述职的日子,如果没有辖区内浣江口文殊院被烧之事,他又是无功无过。
闻听皇上点到他的名字,忙出列跪倒,口称万岁。
嘉瑞道:“王爱卿,朕欲重建浣江口文殊院,特拨库银十万两,由你亲自押运回江西并督导建院之事。”
王有为有些惶惑:“启奏陛下,非是为臣不尽力,鉴于目前反教猖獗,以臣一己之力押运库银,惟恐有失……”
嘉瑞龙颜不悦:“你当差数载,一直庸庸碌碌,明哲保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此为官,岂是朕之初衷?再者,那浣江口文殊院乃朕时常进香之所,此次被反贼所焚,你非但不主动上书修复,却言必称反贼,为自己开脱!”怒视王有为。
王有为不敢再言困难,只是伏地不住地说:“为臣知罪,皇上息怒……”
大殿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沉默一会儿,嘉瑞缓和了语气道:“不过,听你所言也有一定道理。巩大业何在?”
武将中一人出列,跪称万岁。
嘉瑞对王有为说:“朕派今届的武状元巩大业率‘中原八骏’护银同往江西,另配50兵卒随行,卿以为如何?”
王有为只得谢恩。
嘉瑞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如此,你等须两日内动身,抵达江西后即刻动工,朕命你三月内完工,不得有误!”
王有为,巩大业同道:“臣谨遵圣旨!”
嘉瑞手一挥:“你二人这便去准备行囊吧!”
二人领命而去。
“武状元”比赛是先帝设立的面向社会招募才俊的又一平台,每两年举办一次,主要是比一些骑射的本领,最后的获胜者被冠以“武状元”的称号。
今届武状元巩大业是商丘“声远镖局”的总镖头,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他拳脚功夫平平,然马上功夫却非常了得,尤善射箭。他手下八位镖师并称“中原八骏”,均使雌雄双刀,以擅用阵法闻名。
巩大业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和莫仁一样,立志为国效力,此次终于抓住机会摘下武状元桂冠,得偿所愿。
这次押运库银是他第一次有机会为朝廷出力,他自然格外珍惜并看重这次机会。
嘉瑞向众臣道:“朕派巩大业护银同往江西,列位爱卿以为如何?”
中书官林文邈出列道:“陛下,微臣以为不妥,想那巩大业虽名为武状元,却只是马术精湛,如何能担护银大任?望皇上三思。”
内侍班翰林孙其炎道:“现而今反教日渐猖獗,陛下已差朝中栋梁若干前往镇压,宫中缺重臣,陛下选择这个时候重建文殊院,似有不周之处啊……”
河南巡抚安德福道:“陛下,这巩大业作镖头时,声远镖局在江湖上声名远播,押过数十票重镖,其中不乏有超出十万两的镖物,从不曾有过闪失,故微臣以为,巩大业能堪重任!”
安德福自有小算盘,身为河南人,巩大业风光了,作为河南巡抚的他也自然跟着风光,说不准皇上一高兴,哪根神经搭错了,自己还能升官发财呢……
嘉瑞龙颜带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先帝既设立‘武状元’比赛,朕就理应给武状元报效朝廷的机会,不违先帝之意。想那巩大业镖头出身,也算久谙此道,当不会有何差池。至于反教么,据朕所知,他们目前正忙于自身调理,如此便不足虑。”
林文邈道:“可是,陛下……”
中书官许信宗出列道:“陛下所言极是,依臣之见,反教不可不虑,亦不可多虑。有多位我朝栋梁的牵制,他们必无余暇。我们只要注意封锁消息,选择合适路径,时时保持警惕,则无忧矣。”
嘉瑞点头赞许:“爱卿之言甚合朕意。众卿无须多言,朕意已决。退朝!”
文武齐呼:“圣躬万福!”
午时。
凤鸣县城一家叫“飘香林”的酒馆里,临窗的位置,对坐着两人。
一人身穿淡蓝布袍,三绺长须,左手退入袖口。另一人白色长衫,轻舞羽扇,浓眉杏眼。正是武圣莫仁和文圣骆阳。
骆阳:“想必十万两库银此时已上路。”
莫仁:“你如何肯定他们便会动手?”
骆阳眼光迷离,答非所问:“蜀中无大将,廖化为先锋……”
莫仁:“就算他们动手劫银,长安江西千里之遥,你又如何能判断劫银的地点?”
骆阳饮一口酒,微笑道:“莫兄,小弟料定你与那天阴剑教主将有一战。”
莫仁双眉扬起,面露煞气,似乎大战就在眼前。
骆阳与他对饮一杯:“喝完酒我们找个客栈睡他一觉,星夜起程,前往洛阳。”
“去哪儿?”
“洛阳。”
“洛阳……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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