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势如剑尊夫人所言,十一杀手全力围杀令狐伤,她则与紫獠魔女缠战不休,一时难分高下。
令狐伤虽然年幼,但那一手精妙绝伦的无伤剑法,却让众杀手不得不忌惮三分。加之其手中之剑,乃是削铁如泥的赤剑“无伤”,十一名杀手难以伤之分毫。半盏茶后,悲愤欲狂的令狐伤决然弃了守势,开始了亡命搏杀。
“啊……”几声惨呼后,三名杀手砰然倒地,令狐伤亦已负伤。然而,伤了的野兽更危险。在令狐伤的亡命打法下,杀手反而落了下风。
紫獠魔女见势不妙,忙掏出暗器将剑尊夫人逼退,继而射出紫色獠爪,直取令狐伤面部要害。
“伤儿小心!”令狐伤听到母亲的警示时,已然躲闪不及。
利爪破肤,蛊毒蚀灵。
令狐伤不知爪上有毒,却也因剧痛而顿了一下。众杀手自是不会放过这一漏洞,几柄长剑同时从各个死角刺来,纵是以防御闻名的无伤剑法,亦无法在慢半拍的情况下当下所有攻击。
千钧一发,生望已绝。令狐伤毅然决定直攻前方几人,纵是一死,也要让那几人陪葬。令狐伤本不嗜杀,但为给母亲减少压力,出手时,端的狠辣。一式“寒鸦飞渡”快如鬼魅,只一瞬便让两名杀手成了剑下亡魂。这也再一次印证了“无伤”之名——无伤剑下,只死不伤。
“不对!”令狐伤猛然转身,按理在自己刺死那两人后,背后的夺命剑也该刺入自己后背了。然而,他却不到背后的杀气。转身后,才见那两名杀手已被母亲无声截杀了。
“不……”令狐伤猛冲向母亲,但却于事无补了。为救儿子,剑尊夫人将后背送给了紫獠魔女。歹毒如魔女,岂会不放冷箭?
亲眼看见母亲被利爪穿胸后,令狐伤立刻进入了暴走状态,可谓见人便砍。
紫獠魔女看向剩余几名杀手,喝道:“死的也行!”
令狐伤不顾泪涌如泉的窘态,也不管血流不止的爪伤,只是用赤红的眼睛冷冷地盯着紫獠魔女。此刻的南楼少主,宛如嗜血恶魔一般可怖。
最后几个杀手将令狐伤围住后,恨意滔天的少年仰天长笑,“不怕死的,来吧!”
杀手一拥而上后,紫獠魔女拔出短剑,准备见缝插针。令狐伤之前便已好去过多内力,此刻同时应付几人,本就吃力。加上虎视眈眈的魔女,形势不容乐观。
然,困兽之斗犹可畏。且那些不要脸的就怕不要命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令狐伤唯一的生路。
“杀……”只此一念的令狐伤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仅靠两式杀招与对手拼杀。
毫无章法的杀戮,反倒让杀手难以结阵。一番血拼后,还能站着的,只剩四人。几近脱力的令狐伤靠战意使出一式“孤鹤排云”,几次变招后,终于斩下了第十名杀手。
肩部传来剧痛,令狐伤侧首一看,左肩已被刺穿。刺骨之痛,让他忘了剑法要诀。心中唯有杀意的他反手一剑,虽是无招,但这迅如闪电的一剑,却足以破尽任何招式。
最后的杀手应声倒地后,魔女终于出手。大概在她看来,此时的令狐伤对她已无威胁。让手下做炮灰本就是她的惯用手法,毕竟,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吧。
令狐伤没想逃过这蓄势已久的一剑,于是回剑横扫,只求能给魔女造成些许伤害。
魔女算好了时间,等无伤剑挥至时,估计令狐伤早已心碎而亡了。但为慎重起见,魔女仍使出了全力。
在剑将入体时,短剑突然增长了两寸。似乎,胜负已定。魔女从令狐伤那绝望的眼神中,看到了许多。杀手如她,一生中只有两件事——杀人,及杀人后所得到的一切。
当!长剑抵胸,却难以寸进。魔女恍然大悟,原来他早有防备!
高手对决,一个极短的时间,便是生与死的界限。魔女本欲转攻它处,但在无伤剑已然挥至。同归于尽可不是她的初衷,保命才是第一要务。回剑挡开无伤后,魔女退了开去。
令狐伤亦是惊奇不已。那胸前之物,乃是一面护心铜镜。数月前,南楼剑尊以教三式无伤剑法为酬,向老术士凌虚子求了一卦。卦象上说令狐伤在半年内必有血光之灾,故需常戴护心镜以保命。当日令狐伤嗤之为“毫无新意的骗术”。只是在父亲的要求下才要了那劳什子。不料那东西竟真的成了他的救命之物。
情势急转,令狐伤战意再起。五招后,令狐伤趁魔女与之拼剑之机,拔出嵌在左肩上的窄剑,射向魔女。
魔女巧换身法,刚好避开了那夺命之剑。然,紧逼而来的无伤剑,避无可避。但在绝死之境的魔女脸上却波澜不惊。
当!正纳闷的令狐伤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原来,魔女胸前也有一块……
铜镜可挡剑,却不能卸力。无伤剑势不可收,只得偏出,继而刺中魔女左臂,并带下了一片衣衫。
魔女本欲再战,无奈其衣已破,岂能不羞?“流氓!”大骂一声后,魔女飞身而去,霎时便隐入丛林,踪影难觅。
见魔女已退,令狐伤忙奔回母亲之处,将她扶起,并准备将最后一丝内力输给母亲。
“伤儿……不必了。”听着母亲虚弱的声音,少年再次落泪。他又岂会不知母亲已被伤及要害,再无生还之机。只是,今夜便将成为孤儿的他,不肯承认罢了。
剑尊夫人见儿子默默而泣,心中亦是酸楚难言。“伤儿,答应母亲……要好好地活下去。”令狐伤连连点头,只盼母亲能安心离去。
“还有……马上去北苍……别再回来,不要……报仇……答应我……否则,我……”说到此处,剑尊夫人已是奄奄一息。
“好,我答应您——”令狐伤含泪发誓,“若我不尊母命,自当受神魔共诛!”
剑尊夫人脸上浮起了笑意,“还有……别恨他……”语毕,魂离,唯留一颗渐渐冷去的少年心。
次日,令狐伤寻了片安静的树林,安葬了母亲后,便开始了前往北苍的征程。离去时,少年望了眼南楼的方向。此刻,他只担心葬身异地的母亲会感到孤单。
出城时,令狐伤听到了那首专属离城的歌谣:
“念金秋,
“戍灵楼,
“凭栏而望寻扁舟,
“只恐难载满腔愁……”
“离城,果真是生死离别之城么?少年心如死水,再不作片刻停留,拖着残破的身体,奔向了传说中可以沉静一切的北苍。
数日后,令狐伤到了南国边境。戍城之卒本欲拦之,但见他眼神冰冷,又手提血剑,便不想惹麻烦了。令狐伤不知北苍之远,便没带干粮,或许,他也并不需要。他所知的,便是一路向北。
几日后,令狐伤似乎看到了那直耸入云的北苍山。
深秋之季,北苍山下飘散着薄薄雪花。令狐伤盯着那纯白之物,却是感到困倦了。手中的无伤剑悄然滑落,令狐伤仍一步步向那隐约可见的山峰走去。不知何时,数日未进食的少年终因体力不支而倒在了雪中,任那圣洁之物,埋葬掉一切仇恨与离伤后,再同时光一起,步入无止境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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