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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北苍
书名：飘零之战 作者：亦无之 更新时间：2014-03-16 10:44 字数：2630
昭武二十七年，秋，北苍。
秋风扫落南国最后一片枯叶时，极北苦寒之地已然是雪舞漫天。
冷寂的北苍村因坐落于北苍山下而得名。由于天气四季皆寒，人们的血再热也不会沸腾。
贫瘠的冻土产不出丰饶的食物，因而北苍远不如南国富庶。也正因如此，它躲过了天漠帝国的抢掠。久无战争，人心自然也为白雪所染，淡去了黑色与红色，余下些许纯白。
村中有句古训“凡事莫要争，祸来莫不躲”便是北苍民风的缩影。
冬日将至，西风自寒。各户人家皆掩门闭窗，于屋内置一火炉，或取暖，或烘烤收获不久的冰薯。地窖里面，几乎全是那家伙。这种北苍特产，乃是南国人不屑啃食之物，也是北苍人赖以过冬的至宝。
十年前，北苍南坡上，多出了一间茅屋。那是一些村民为一名垂死少年建造的住所。
十年后的今夜，凝望着一如往昔的飞雪，他终于再次落泪。南国的他，并未被北苍村拒绝。只因北苍来客太少，几乎无人可拒。实际上，除了那避仇或心死之人，谁愿舍弃南方的繁华而来此衣麻布，食糙粮？
十年前，穆大叔将他从雪中救起，虽打破了北苍的沉静，却也只是些许日子。因为不久后，他也融入了那片冷寂之中。这，便是北苍雪的赐福。
十年可以改变什么，只有真正过来后才知道。
少年的稚气被流水般的时光击碎后，在严寒之中，永远地凝固在那刚毅的脸庞上。
摸着脸上那三条十年未褪的赤色爪痕，他伸出另一只手，拂下几片雪花，至于心口之上。十年来，他几乎夜夜如此。只有这样，他才能冻住那奔回南国的冲动。
细细的碎雪声，带来了熟识的访客。令狐伤出门相迎，只见那纯白的雪中，包裹着一缕纯净的灵魂。
灵魂的主人，是一位名叫穆子心的北苍雪女。在令狐伤看来，这位穆大叔的养女便是最不像北苍人的北苍人了。因为北苍人从不像她关心他一样去关心别人。
此刻的令狐伤很是迷惘：当年的小丫头已亭亭玉立了，自己也苦练了十年剑法。可是，他却遗失了南楼的象征——无伤剑。还有，母亲临终那句“别恨他”中的他，到底是谁？
看着少女的身影，令狐伤漠然说道：“你瘦了。”
“你傻了！”穆子心随口道，“每次你都这么说，若我真瘦了，现在早没肉了。”
“哦。”令狐伤呆呆地跟着雪女进了茅屋。
雪女一进屋，便钻进了被窝，也顾不得那被子有多少年没洗了。毕竟她身子太单薄，不比别人耐寒的。
“我像她么？”雪女瓮声瓮气地问道。
“谁？”令狐伤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心中那人！”
“我心中没人！”
“骗人！”
“算是吧!”此言一出，雪女猛地蹬被跳起。令狐伤见状后习惯性地抱头第蹲下，准备承受雪女那周期性的愤怒。然，此番受激，雪女竟忍住了发起轰击的欲望，只是轻声问道：“我好看么？”
“不丑。”令狐伤不敢抬头。
“我善良么？”
“不恶。”令狐伤仍不敢抬头。这话是真心的，虽然北苍几乎是人皆善，去年那顿毒打着实给南楼少主留下了阴影。事故原因是他意外地吻到了她。
没得到满意的回答，雪女微怒道：“我要走了！”
“不送……呃……要送！”令狐伤十分惶恐。唉！谁让他欠了她家一条命呢。
“我拒绝！”雪女眼神中露着坚定。
“那你上山作甚？”
雪女有些支吾的答道：“只是……想看看你这流氓是否还活着。”
“嗯……那你便是惦念我了。”令狐伤似乎抓到理了。
“不要脸！你干嘛不去死？”穆子心怒了，“跟我下山，有人找你。”
令狐伤心知临界点到了，不敢多问，只如跟班一样走下了北苍山。途中，雪女解释道：“是个女的，但长得很一般，该不是你那师姐，而且——她快死了。”
“哦？”令狐伤也没多问。却是叹道：“十年了，你也长大了。”
雪女没好气地驳道：“你才多大点儿？也敢使这等老气横秋的语气！”
令狐伤笑道：“鄙人二十有五，貌似要比姑娘你大七岁吧！”
雪女随口说道：“我不在乎的……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雪女加快脚步，却差点滑倒在雪堆里。
“我背你吧！”令狐伤提议道。
雪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才不呢，你这坏蛋一定又想占人家便宜。”
“我是那种人吗？”令狐伤无奈地摇摇头。
雪女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上了“贼背”。但她嘴上仍不留情：“那可难说，去年你不也……而且，你这年龄的单身汉，那色欲一定是蓬蓬勃勃的，不可不防喔！”
“咔嗒！”令狐伤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一进穆大叔家，令狐伤便闻到了一股南国特有的味道。等进了内屋，久违的杀气重新浮上了令狐伤的脸庞，“竟然是你？”
床上坐着的女子，竟是毒杀了南楼剑尊的红竹。只是她面色惨白，吐气不畅，显然有重伤在身。
“很失望？放心，我活不了几日了。”红竹见昔日的少主面无表情，便道：“你想不想知道，赐你爪伤的组织和……”
“你是想唆使我去报仇吧。”令狐伤阻断了红竹的提问。
红竹不蠢，自知下一刻保不准便会丢了性命，忙从被里取出一物，递向令狐伤。
令狐伤惊喜交加，那不正是自己遗失了的无伤剑么？
“这是我来时在路上捡到的，于你应有用处吧？”红竹仿佛轻松了许多，“这些年来我一直于心不安，现在只想在死前偿还一些血债。”
接过无伤剑，令狐伤直接奔回了茅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穆子心很是不安。她明白，这个沉沦了十年的“爪疤男”终究是要离去的。
重获无伤，令狐伤那一腔热血再也无法冷却。屋前的空地上，行云流水般舞过一遍无伤剑法的他，自认可以在父亲手下走上百招。
收起无伤剑，令狐伤从雪女眼中看到了一片迷茫，那里包含着失望和悲伤。“我……”令狐伤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可是忘了自己的誓言？”雪女还抱有一丝希望。
“没忘。但是，若能报得杀家灭门之仇，我宁愿受神魔共诛。何况，十年来，我对无伤剑法已有些许领悟，即便神魔来诛，我也要问灭我南楼，天理何在？”令狐伤眼中的坚定更胜言语的表达。
临别时，令狐伤回首一望北苍，却是不见了昔日的渺茫。
一一与送行的村民道别后，令狐伤来到了雪女跟前。和这么美丽纯洁的少女相处了十年，若说没感情，那是骗人的。况且，令狐伤知道，当年自己苦恋着的师姐真正爱的人，乃是自己的父亲。
两人相对无言，一站便是许久。待到村民散去后，令狐伤终于开口：“心儿，对不起！”说完，令狐伤转身便要离去。
然，终于压抑不住的穆子心哭泣着抱住了眼前的男子。美人泪，确实是最醉人的酒。
此刻，令狐伤突然生出了一个自私的念头：今生已然错过了雪燕师姐，便不应再失去她了。这时的令狐伤，似乎忘了此去便是九死一生。
“心儿，三年后我若没回来，你便不要等我了。”
雪女松开了令狐伤，边擦眼泪边说道：“你也不用因为我而变得怕死，该拼命时就去拼吧！大不了我陪你一同轮回！”
远处，一个小孩儿将毛毛的头伸出窗外，“妈妈，那个傻哥哥走了，漂亮姐姐为啥不和他一起走呢？”
母亲爱抚着小毛头，望了眼雪中女子孤单的背影，“那是因为，漂亮姐姐留在这里，傻哥哥就一定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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