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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剑外赤心寄心愁 刀饮清歌酒悠悠
书名：潇湘醉雨梦 作者：尘空 更新时间：2015-08-19 13:27 字数：2467
可是他刚走了两步，突然看到左面屋檐上一道极其细微的暗影浮动，于是他迅速飞掠过去。
他不想暴露任何一丝自己的行踪，否则那样他会死的更快。
当他来到屋檐上时，他看到的是一个少年坐在屋脊上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死人，但却比死人要可怕得多。
他的左手倚着一把刀，一把黑色的刀，黑得发亮。甚至胜过了漆黑的夜。
在这把漆黑的刀鞘上，刻着一幅鱼跃龙门图，刀柄上更镶嵌着一颗很大的夜明珠，就像是龙的眼睛。
泪无痕不自觉拔出了自己的剑，他从来也没有这没警惕过。他之所以如此，因为他认得这把刀，一把失传几十年的刀，一把可以令江湖引起一场血雨腥风的刀。就这样一把刀已值得他拔出自己的剑，尽管他不知道这个持刀的人是谁。
他紧紧盯着这个陌生的人，紧紧盯着他面若冰霜的脸，紧紧盯着他冷漠的让人发寒的目光，仿佛丝毫的怠懈就会使他付出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突然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向他扑来，但他却没有动，因为他相信自己只要一动这把刀就会出鞘，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接得住这一刀。
他没有把握，他也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也是他步入江湖后的第一件没有把握的事，也是他人生第一次不知所措的时候。当然，除了那个迷茫的黑夜，带着寒光的黑夜。
雨水已经淋透了他的全身，也淋透了那个人的全身，但他们依旧是一动不动。就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那一瞬间安静。
一阵风掠过，吹散了他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他的眼睛。而他对面的那个人冷漠的眼睛忽然爆射出一股如同他那把刀一样锋利的目光，他抬起头的时候他的刀已出鞘，一把血红的刀散发着逼人的寒气。
黑暗中，刀剑相交迸出一片火花。他的人已跃开，手中的剑依旧持在手中。
而那个少年依旧坐在那里，刀已入鞘，但他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失望。
他盯着他的剑，他盯着他的刀，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忽然两人同时赞了一声。
一个说：“好刀。”
一个说：“好剑。”
那少年望了泪无痕一眼，指着自己身旁的屋脊，说道：“坐。”
泪无痕走了过去，他真的坐下了，他看起来是那样的从容不迫。
那少年望了自己的刀一眼说道：“你说它是好刀？”
泪无痕道：“是的。”
那少年道：“好在哪里？它的价值还是它的锋利？”
泪无痕道：“都不是。”
那少年愣了愣说道：“都不是？那是什么？”
泪无痕道：“因为它可以接下我的剑。”
“接下你的剑？”那少年更加的疑惑。
泪无痕望着他说道：“对。”
那少年回过头冷漠的目光盯着他道：“为什么？”
泪无痕也回过头盯着他道：“因为你是第一个可以接住我的剑的人，而你这把刀却依旧完好无损。”他突然想到了落尘，那把断为两截的剑。
空气中的静默让人感到大地一片死寂。忽然那少年豁然而起说道：“走。”说完后他便向前走去。
泪无痕依旧坐着，他转过头问道：“去哪里？”
那少年道：“去喝酒。”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怎么，你不敢去?”
泪无痕笑了笑站起来，说道：“在哪里？”
他要去，他也敢去，如今世上也许有他不敢做的时，但没有他不敢去做的事。去和不去本就是两回事。
那少年没有说话，只是跃下了屋脊向前走去。于是泪无痕也跟着他没入了黑暗。
雨还在下着，并且越下越大。
刘老三的混沌摊并不难找，作为一个将近西垂的老人是没有什么值得他去奋斗的，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去顾忌的。或许他唯一的顾忌就是等待死亡的到来。
在他的心中只要在自己人生的最后时光能够好好地活着，他就觉得幸福，就觉得非常的满足。
刘老三他开混沌摊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享受一个老人应享受的快乐。
无论烈日当头，还是雨雪连连，他的摊子上都会冒着热腾腾的蒸气，并且是彻夜不休。因此他的摊子便成了夜猫子填肚子的去处，成为了夜行客打尖的路宿。
桌子上摆着四坛酒，几碟下酒菜。泪无痕和那个少年坐在桌前，他在自己的酒碗里斟了一碗酒，仰头喝了下去，那少年也斟了一碗酒喝了下去。
泪无痕问道：“为什么请我喝酒？”
那少年嘴角挑起一个俊美的笑容道：“因为你值得，你也配。”
泪无痕疑惑道：“我值得？”
“对。”那少年的脸上划过一丝笑容。
泪无痕又问道：“为什么？”
那少年望了望泪无痕道：“因为你是第一个让我失手的人。”
“让他失手的人？为什么让他失手？”
泪无痕端在手里的酒碗停在了半空“让你失手的人？”他迟疑了一下继续道：“那么你是······"
“杀你的人。”没等泪无痕说完他便说道。
泪无痕笑了笑将酒喝下去，问道：“你为什么杀我?”
那少年道：“因为我是杀手。”他的语气显得非常平静、冷淡。
“杀手？”泪无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望着他疑惑道。
“对”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冷淡，就像是永远不会变的。
“是杀手就应该有雇主。”泪无痕当然想得到这点。
于是泪无痕好奇的问道：“谁雇你杀我的？”
那少年道：“天子。”
泪无痕道：“天子？谁是天子？”
那少年道：“不知道。”
泪无痕道：“你不知道？”
那少年道：“对。"
泪无痕笑了笑道：“你连你的雇主都不知道就来杀我？”
那少年抬起头道：“作为一个杀手，只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也是一个杀手应做的本分。”
泪无痕迟疑了一下道：“那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那少年道：“知道。”
那少年知道，他当然知道，因为他从来不错杀一个人。
泪无痕笑了笑道：“那你还来杀我？”他这句话中充满了自信。
那少年淡淡的望了他一眼道：“为什么不能来？你就那么相信你？”他的话中却充满了不屑，对自信的不屑。
泪无痕道：“你有几成把握杀我？”
那少年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没有把握。”
泪无痕冷笑道：“你没有把握就敢接下这笔生意？”
那少年道：“因为我从来不相信把握。”
泪无痕道：“那你相信什么？”
那少年道：“我只相信生死，况且······”他的眼中忽然充满了一抹无名的火焰。
泪无痕道：“况且什么？”
那少年道：“况且我接下这笔生意不光是为了钱。”
泪无痕道：“哦！那还为了什么？”
“挑战，一个挑战。”那少年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傲然与坚定。
泪无痕道：“挑战我？”
那少年道：“对。”
泪无痕低下头喝了口酒，然后抬起头道：“那你不怕挑战失败了我杀了你？”
那少年道：“不怕。”
泪无痕道：“为什么？”
那少年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眼中露出一丝睿智的目光道：“在江湖世界上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本就是一种最本质的道理，就如同白天黑夜，本就是一种最本质的道理。生死本就是对愚蠢的人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