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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垂泪迁址打弟坡
书名：杏林忠魂 作者：1426025593 更新时间：2016-07-20 05:00 字数：3494
第九章垂泪迁址打弟坡
八月中秋，“长寿生”正式迁址长丰村打弟坡。
按照萧新虎老爷子的想法，租房不如家里调整。他将西厢房和一间书房腾挪出来，厢房作药房及门面，书房作诊室，如此一来，病人来客家里有人接待，金声和伙计的吃喝拉撒也方便一些；二则省钱省事。
金声觉得，将医药室设在蕉岭冲，因地不居中，且又为上坡路，给病友带来不便，生意因此也会大减，便决定在较为居中的地方另觅佳址。萧老爷子一听颇为有理，吃过早饭，便郑重其事的请了著名的风水先生郑三和的高足何炳光，在萧金声和谭旭的陪同下，在村中心来回踏看了一遍，觉得只有花屋场的位置最好。可惜己成废墟，在此买地新建，一则时间来不及，二则此时要拿出上千块大洋买地建房谈何容易！在粟树下、花楼下、殷家椴等地理位置较好的屋场观看了一遍，因为房东房子不甚宽卓只好作罢。
从花屋场沿河而上，行两百步，右转过小桥，再上行一百五十步，只见一个屋场隐藏书于绿树成荫中，屋场背后另藏洞天：一个小山坡，宛如绿色洞府，四周植被茂密，中间全是上好的坡土，少说也有三十亩之多。另有一山塘，水面不下三亩，鱼虾戏于水底，莲叶铺就水面，阳光折射在叶面的水珠上，如同万颗银珠闪烁着七彩的光芒…何炳光摆弄了一下罗盘，眼睛为之一，高声喊道：
“好，太好了，好一个珍珠塞洞，就是这里！”
三人洞里洞外来回端详了一周，齐声叫好。
“你们知道缘何叫‘打弟坡’吗？”谭旭说起了这个典故：
此处原为何氏祖产，相传泉山下王氏长子仲文，满腹经纶而无缘于仕途，只得课童为生养家糊口，天命之年改作商贾，专作浏阳夏布，桐油，编炮等特色产品，因学识过人，又专谋略，更求诚信，生意如日中天，省城长沙设有大本营，通衢汉口、广州亦有专店，遂成浏阳首富。回乡见胞弟仲武终日无所事事，嫖赌逍遥，便从潦倒的何氏子孙中买得此处地产。交割之日，宴请族上长者及当地名流，当众责令杖背胞弟三十，并将珍珠洞改名为打弟坡，交胞弟仲武经营，取其改邪归正之意。可是仲武乃朽木不可雕也，三年后将此处银元一千贱卖给原房主何氏之侄。
“金声仁兄，此处不仅风水上乘，更兼地名颇有涵义，我看起步过渡，不仅生意上会越做越红火，更主要是能结交心腹知已，有益将事业发展光大。我敢肯定，不出十年，您不但可以移师花屋场，而且在南乡一带将全面开花结果。”
“多谢炳光先生吉言，若先生预言兑现，金声将封一个大红包酬谢。”
“红包倒不必了，但请金声先生答应我一件事，不知可否？”
“请说无妨。”
“如果十年内发达迁址，烦您收我为徒，或学医或学药，均可。”
“行，预言实现之日，就是你拜师之时，我代金声答应了，并作为担保人。”谭旭爽快地说。
自从“长寿生”在打弟坡挂牌以来，萧仁金声背负三大压力，一是为死难的舅舅和他的事业，每年须按外公托咐捐献银元不得少于三千块；二是已经举债八千块大洋，每年至少也要归还二千；三是家中老小需要赡养，购买花屋场的地基也要极早筹划。正当他一愁周转资金不足，二愁人手不够仍时候，只见一青年小伙子将一封信送到萧金声手上。
“师叔，小侄钱之江给您行礼了。”
金声眼睛一亮：
“之江，是您师父派你来帮我的？”
罗振湘在信中说，钱之江学业优秀，学习期满，完全可以设馆行医了。考虑你刚刚起步，亟需得力助手，故而嘱之江来助你两三年。周转资金一事，我己与‘致中和’少东家邓亮、邓萍兄妹交涉好，并以医师公会的名义出了担保书，你今后只管定点去‘致中和’调药材，平时不需付款，每年结一次帐即可。云云。
“振湘兄，您真是雪中送炭！”萧金声朝县城方向一揖，笑的钱之江前弓后仰。
萧金声比钱之江年龄相差不过三四岁，说话也很投缘，为了尽快扭转经济被动的局面，他俩商量一边看病卖药，一边招收十几个小孩开馆作启蒙教育，多少也有些进帐。于是，请乡长谭自成帮忙去县政府教育科备案，开设“育智启蒙书馆”。
批文获准后，招生告示刚刚贴出，三天内就有二十八位家长带着小孩来报名，他们是冲着萧金声这个活广告来的。因为出身农家的小仁初（即金声）就读于严师何御医，方才这般有出息，把自已的子女交给萧金声，自然也会严师出高徒。
第一学期收了三十个学生，以每个学童每学期收学俸谷两担计算，一个学期即得俸谷六十担，一年下来俸谷即有一百二十担。按市价每担谷值四块银元，全年折收俸银四百八十块银元。这笔进项对潇金声来说是大重要了，再苦再苦也要做好。从此，病人的呻吟声，学童们朗朗读书声交织在一起，打弟坡真的热闹起来了。
重阳一到，长丰村漫山遍野枫叶红了，煞是迷人。
这天，萧金声的父亲萧贵成也安全从泰国返回家乡。
新虎老大爷见贵成己有十多年未曾回乡，农活肯定生疏了。因与儿子久未团聚，不如让他去打弟坡做些杂活，一来可以增进父子之间的感情，二来医馆学馆确实需要人手。自从父亲来打弟坡后，在他的帮助下，学童带来的饭菜有人蒸热了，茶水也周到了，萧金声历来对父亲的成见也逐步开始改变。
一九三三年正月十八日，由谭旭校长牵线，学生彭运麟家住小水椴石山下彭家屋场，家中有两个姐姐待阁闺中。大姐飞霞，年方二九，二姐飞云，年方二八，两女任选其一。今日由男方先去相亲，如双方满意，则择日扎根（浏阳方言即订婚），萧老爷子甚为重视，谭旭告之此事后，他多次去小水了解彭家情况，得知彭家历来以耕作为本，家教甚严，门风正派，女孩长相标致，端庄贤淑，虎老爷子十分赞成。
萧金声相亲回来，禀告祖父母和双亲大人，认为大妹彭飞霞比较适合，虎老爷子郑重其事地大查了一通黄历，正月二十八是诸事皆宜放黄道吉日，又是金声满二十周岁，于是决定二十八日去彭家扎根，端午佳节正式结婚完房。
仁初完婚后，白天在打弟坡上班，晚上回蕉岭冲侍奉诅父母和毋亲，医药室全交之江管理。
之江有几次发现贵成大伯呵欠连连，眼泪汪汪，鼻涕不断，似乎大病即将来临，但他躲进房中关门闭户片刻后，出来容光焕发，判若两人，之江怀疑贵成大伯可能染上吸毒的毛病，但苦于没有证据，只待细心观察，待有了证据后再告诉金声兄。
萧金声、钱之江两人忙得不可开交，幸好新娘子聪慧过人，钱之江稍加点拨，药房里切片泡制，算价给药等工作都由她来操持，但三个人还是忙不过来。罗振湘知道情况后，要‘致中和’派了一个年轻的药工朱不凡来负责药房工作。从此，远近的人都夸“长寿生”医师看病细致准确，药材泡制正统地道。
“钱大夫，小朱师傅，今天是中秋佳节，金声和辉霞去小水拜节去了，难得清闲一天，你俩去蕉岭冲过节吧，我来守店。”萧贵成说。
“谢谢贵成伯，还是您老人家带小朱上去过节吧，我来守店，万一有急诊也不至误事，小朱是吧？”之江朝小朱使了个眼色。
“对，对，对。钱哥守店，看病卖药两不误。贵成伯伯，我们早点上去好帮帮伯母，您说对不？”药工侏凡灵机答道。
“极是，极是，别忘了带月饼和酒，晚上赏月要吃啊！”钱之江提醒道。
打弟坡房东何其顺，因患肺痨多年，父亲留给他十多担水田已被卖光，仅剩这栋房子和坡内三十多亩坡土。其妻李满姑，聪明伶俐，因得其母真传，有门接生的绝技，不管是顺产还是难产，只要她一进屋，打几个醋蛋（烧红石头用醋浇之，使之产生气体，据云可以净化空气），喝一碗由她亲自配制的“平安顺产汤”大都可以顺产。据说她接生不下千例，没有发生过一例死亡事故。钱之江早已发现贵成伯与李满姑关系有点暧昧，他想从李满姑口中套出一点贵成伯吸毒的证据来：
“李瞒姑，其顺叔最近病情如何？”
“钱大夫，你就在我家过节吧，莫怕传染，碗筷我都消毒，吃饭也用公筷哩。”李满姑发出邀请。
“行，我师父带来一瓶进口抗痨药雷米封给其顺叔，待会检查后我再告诉他如何服用。”
“那就谢谢了。”李满姑边说边领之江到何其顺的房里。钱之江看完病后，何其顺问遒：
“钱大夫，你给我说实话吧，我这个痨病还有治吗？免得再花冤枉钱了！”
“其顺叔，慢性病只能慢慢来，你放心，慢慢会好的。”他和李满姑回到药房，悄声对李满姑说：
“满姑，其顺叔血热妄行，肯定会大出血，只恐难过今晚，准备后事吧。”
“真的吗？钱大夫不要吓我，他今天似乎精神很好。”李满姑将信将疑。
“赶快弄点鸦片烟土，大吐血时可以一用。”
“你帮我去把你贵成叔叫下来帮忙，他兴许还能有一点。”
果然，三更过后，只听得李满姑大声哭叫：
“贵成叔，钱大夫，其顺大吐血了，快来救命吧！”
他俩跑步过去，只见床上地下到处都是一摊一摊的鲜血，少说也有半脸盆之多，病人面如死灰，四肢冰凉，呼吸停止…之江摸摸颈部动脉，翻开眼皮用手电照照：
“李满姑，节哀顺变吧。”
金声回店后，因何其顺没有兄弟姐妹，堂弟何定成与李满姑发生过严重的过节，根本不会理采。剩下一个女流之辈，带着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叫她如何是好？看在孤儿寡母的份上，加上父亲出面交待，他只好代为处理这桩后事，三天两夜祭奠亡灵之后立即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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