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兄弟情义
“旺角不可无主,不能没有当家。我提议肥龙的手下串爆接替他老大的职位,带领洪乐门徒收复失地。”龙根提议道。
串爆站在一边暗喜,雷耀坤举手,似要说什么。司徒拔挤眉弄眼暗示他,可他不管那些,腆着脸站到旺角区老大的座位跟前。
蒋震知道雷耀坤不想屈居人下当个打手,如果不公心衡量轻重,默许了他,恐怕串爆会不服。烟蒂熄灭在烟缸,他示意司徒拔带雷耀坤走。以至于害他埋怨在心,气冲冲离开会场。
“阿震,想不到你很公平,老鬼洪果然没看错人。”龙根佩服道。
“串爆。这里很多大哥支持你做旺角区的老大,你有什么大计不妨说出来听听。”蒋震侧头问道。
串爆向前一步,向诸位在座的大哥鞠躬。“谢谢各位大哥这么看得起我串爆。如果我坐上旺角区老大的位置,我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替肥龙哥报仇。其次是扫除地盘里的其他帮会,我要旺角清一色都是我们洪乐的管区。”
“雄心万丈,好。”龙根率先鼓掌。“我另外再给你五百人调配,彻底扫除旺角的余孽,打进尖东。”
“谢谢龙根叔。”串爆肩扛五百条性命,底气十足的向龙根表示感谢。
“那我在锦上添花,调配尖沙咀和油麻地两个堂口的兄弟全力支持你的大计。”蒋震示意左右,起身命令。
“知道了大佬。”尖沙咀和油麻地的两个堂主纷纷应命。
“还差六个小时就天亮了,我想你在我吃早点的时候给我好消息。”蒋震走到串爆身侧,拍了一把他臂膀,两个保镖去开门。“对了。记得把事情办漂亮点,别留下什么把柄给皇家警察。”
“是大佬。”串爆点头。
殡仪馆门前聚集了大队警察和对立的东曼仔,洛生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烟。想要阻拦的护士,被几个东曼仔拖进房间。奸邪的笑声,传遍整间医院的走廊。
洛生的眼里已无情爱,凌淑芬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就连他手下的那些人想要非礼那护士或是办事,都是不理不睬,只是一味的沉浸在她死去的悲愤中。
“洛哥,外面好多警察要见你。”东曼的笑面虎挡在医院外,差使个小弟前去走廊里通风报信。
“辛苦你们了。告诉你大哥,有事到村屋找我。”洛生只身一人,拎着满是血渍的西装走向医院后门。
蒋家花园一派安逸,但在蒋震回来之后,一切全然不同。雷耀坤气冲冲的走进别墅,收拾行李。阿霞听到门响的声音,探头去看。只见两个人面红耳赤的相互站着,估计是刚刚吵完。
司徒拔从中当和事老,接过雷耀坤的手提包,安抚着两人。半夜偷嘴的蒋天乐躲在厨房里听着他们的对话。
“司徒,你不用劝我了,大不了我们三兄弟一拍两散。”雷耀坤不计后果的随口一说。
司徒拔想要劝阻已来不及斡旋。
“旺角区老大的位置你就那么想做吗。要不要我把洪乐龙头老大的位置给你做!”蒋震的话虽然激怒了雷耀坤,但他没有反驳,继续听着:“你知不知道龙根叔提到洛生回来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当年我们几兄弟一起去砍人,现在就剩下咱们三个了。我现在是洪乐的当家,我的荣华富贵不就等于你们一样拥有吗。别忘了你才刚刚结婚,我不想你步我的后尘。雯雯死的时候你也在场,那种痛,我到现在都忘不掉。”
“大哥说的对,快给大哥道歉。阿坤。”司徒拔拎着包,竭力劝阻雷耀坤。
“做兄弟是一辈子的事,如果你有什么不爽,我不会挽留你。门开着,要走就永远别回来。要么就回屋睡觉去。”蒋震用手拍了拍雷耀坤的肩头,一个人走回房间。
蒋天乐听得有些迷糊,但知道蒋震的话是为了雷耀坤好。抹干净嘴角的方糕渣滓,溜上后楼梯,避过司徒拔的视线。
风云变幻,旺角区新晋串爆率领八百多人扫荡地盘里的其他势力,同时也放出风声积极查找杀害肥龙的洛生等人。
蒋天乐回到房间,摇醒蒋佑洪。附耳对他嘀咕的说了几句,他便起身冲出房间。还在楼梯上交谈的雷耀天与司徒拔被撞开。
蒋天乐拿出藏在床板下的一本藏书塞进书包,两把匕首一把绑在小腿上,一把掖在腰间。背起书包行色匆匆的下楼。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司徒拔拉住蒋天乐的手臂问道。
“司徒叔叔、雷叔叔,我哥哥大洪是不是跑出去了。”蒋天乐假装不知道,仰头问道。
“是啊。”雷耀坤不知其意的说道。
蒋天乐挣开司徒拔的手,跑下楼去。在门口接应的蒋佑洪骑着单车等在门口,护院的保镖不明情况的望着门口。
“两位少爷这么晚要去哪里?”护院喊道。
蒋天乐没有回应,打开大门,蒋佑洪骑着单车在他身旁停了下,他坐上单车一路穿过小道向大马路冲去,护院的保镖追了出去。
阿霞没有熟睡,站在阳台上向外张望。眼见蒋天乐两兄弟骑着单车出门,又是在半夜十二点多,不安的心,要她想到闷在房里的蒋震。“咚咚咚”的敲门声,吵他清闲。
“天乐和大洪骑着单车出门了,你快去看看吧。”阿霞紧张的说道。
“你说什么!”蒋震撇下阿霞,来不及穿件外套冲下楼去。“抄家伙救人,乐乐和大洪可能要出事。”
司徒拔放下雷耀坤的手提包跟进,雷耀坤放下成见回房抄家伙。
蒋佑洪吃力的踩着脚踏,单车一路颤颤悠悠的行路。护院的保镖去车库提车,几辆车打着双闪跟在后头。
“快点大洪,我可不想放过杀害妈的凶手。”蒋天乐催促着蒋佑洪。
“好嘞!”蒋佑洪卯足劲踩脚踏,单车飞快的行路。
不明情况的蒋家护院谁也不敢懈怠,小心的跟在后头。蒋天乐回头看了眼追出来的车队,又见街边上有很多乞丐横七竖八的慵懒着闲聊。一把银元抛上天,街边的乞丐们蜂拥上去捡拾。大路被堵,车队上的保镖只能下车去追。
蒋天乐向后方的护院们摆摆手,和大洪一道下坡路,几转巷子后甩开了跟从。
单车停在巷子中,蒋天乐和大洪两人分头忙活搭设祭祀场。两个年仅13岁的少年,究竟要做些什么,寂寥的夜空下无人知晓。一摞冥纸点燃在火盆里,二人跪在地上,像一本书三叩首。
蒋天乐把绑在小腿上的匕首解下,与大洪各持一把。刀刃抵在火盆里,熊熊的火焰烫热了刀锋。
烫红的刀锋,嗜血的颜色。
“大洪,这里就是妈妈被凶手杀死的地方。我想手刃仇人,你怕不怕!”蒋天乐胆色过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当然不怕。为了妈妈,就算死我也不后悔。”别看蒋佑洪平日里邋遢的只知吃喝,其实心里如明镜一般,了解弟弟天乐的心意,更明白失去亲人的无助。
“我们不会死的。”蒋天乐冷笑道。
两把匕首在火盆里预热,蒋天乐效仿蒋震那样刺破指尖,滴血在刀刃上。大洪也效法,两兄弟再次对那本书叩拜。那书,是他们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对于两兄弟来说,此书乃无价瑰宝。
蒋天乐和大洪收起匕首,两人长衫解开了最上的领扣,不理忽起的大风,带上粗布手套,两双稚嫩的眼神变得像豺狼般犀利,耐心的守候在这条路上。
蒋家花园的护院驱散路中间的乞丐,撒开人网在附近的街区找寻。苦等无音信的阿霞,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在客厅踱步。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强烈的牵挂这家人的安危。起初是为了报恩才牵挂,如今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颗心被完全揪着,毫无预兆。
佣人端来杯鲜牛奶给阿霞温手,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和蒋天乐的见面,第一次在房间被蒋震照顾,第一次与大洪在花园烤肉吃。太多的第一次,太多的珍贵回忆令她越想越怕,心悬的难受。环顾整间别墅除了佣人便是保镖,唯一可说贴心话的男人还是个吃刀口上这碗饭的。
“知道太太是怎么死的吗?”阿霞握着那杯牛奶问佣人道。
“听说太太是死在一个深巷里,死的时候浑身是血。我还记得老爷那天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听黄大仙说是掉了魂。”佣人阿婆说的神乎其神,阿霞听的是一头雾水,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港九那么多深巷,如何去找,说了跟没说一样。
“我知道了,你先去睡吧。”阿霞屏退佣人,只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考着。
不知不觉,阿霞的脑海里影出那天安澜被逐出蒋家的那幕。放下玻璃杯,她回想着那天安澜临走时说的话。
“十三年前你也是这个眼神,十三年后你依旧没有变。变的只有心。你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我想我注定输给了她。记得带她去祭拜大嫂,留步。”安澜眼圈红红的说完这席话……
“对,安澜一定知道那个深巷的位置。”阿霞欣喜的唤着佣人,刚刚躺下的佣人阿婆被再次叫醒。“帮我打电话找安澜小姐,我有事找她帮忙。”
“是。”佣人阿婆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嘴上还是恭顺的应承。
躲在酒吧喝酒的安澜一连几个晚上都是烂醉归家,而且还哼哼着一个曲调。有些渗人,但知道她的人又不敢得罪她,生怕洪乐当家蒋震翻旧账,也就由着她去了。
酒吧的侍应生接线等在话机旁,安澜脚都站不稳,由佣女抚着去听。
“喂,是谁找我啊。呵呵呵,来,过来陪我喝酒。”安澜娇滴滴的声线配合着几分醉意,诱人遐想。
“安澜小姐。”阿霞话音刚落,安澜陷入沉寂。
“找我什么事?”安澜屏息,半晌后问道。
“震哥的儿子骑着脚踏车出门了,护院的保镖们没跟住。我想安澜小姐帮我个忙,找找孩子们。”阿霞恳求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是震哥身边唯一知心的女人,我不过是刚巧路过罢了。”
“我凭什么信你的话,除非震哥亲口求我。”安澜小女人的使着性子,扭捏道。
“安澜小姐,我向你保证,只要能找到两个孩子,我会帮你说服震哥,要他娶你过门。”阿霞大度的说道。
“那你去哪里?”
“我会离开。”阿霞为难的断言。
安澜使眼色给佣女去拿皮包,点了支烟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和你做姐妹,一起来照顾震哥和两个孩子。”
“先找到孩子再说。”
安澜和阿霞缓缓放下电话,两个原本视对方为天敌的女人,也会放下成见去言和,为了达成一件事情而交换幸福的承诺。
旺角的血腥味蔓延了整座宁静的城市,繁华的街摊被摧毁,无情的巴冷刀为利益厮杀着,喊打喊杀的声音早已让那些亡命徒忘却了生命的意义,忘却了父母恩情,甚至忘记了姓名……
串爆领着两百洪乐门徒在尖东扫荡鱼市厂,隐秘在此疗伤的洛生被揪出陋室,一路捻杀至那条狭长的深巷。
蒋震在路上漫无目的的找寻,可就是找不到两个孩子的身影。蒋天乐和大洪冻得浑身发抖,也不移意志的等待。大洪脸色冻得发青,蒋天乐被大洪抱住,两人缩在角落里避风。
“哥,我们会不会被冻死。”蒋天乐颤声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好冷。”蒋佑洪抖索的手,掉了锋利的匕首。
“快点拿起来,我们要等那个凶手路过这里杀他为妈妈报仇。”蒋天乐弯下身子去捡。
仓惶的洛生被追的彻底没了退路。洪乐门徒在后方大喊着,前路又有隐藏的杀机。深巷的狭长不是他生命的尽头,而是他陌路的救赎。
蒋天乐拿出那张蒋震和洛生的合照,仔细辨别迎面跑来的男人是否是他。他拿着匕首冲了出去,冻得哆嗦的大洪赶忙扑上去帮忙。两兄弟挥舞着手中的匕首,一人刺中他的大腿,一人刺中他胸腔。
大洪拔出匕首,洛生大腿奔涌出的鲜血静静地淌出,而蒋天乐的匕首却不敢拔出来,因为他从未经历过此种事情,一个根本不懂砍人是怎么回事的孩子,哪里经受的住这刀刺中的震撼。
一路皇家警察追到这边,大洪丢下自己手里的匕首,一把推蒋天乐到巷口,拔出洛生胸口的匕首,高举双手。
大洪朝巷口逃走的蒋天乐微笑……
“大洪哥!……”蒋天乐歉意的一眼扫向大洪,冲刺跑到巷口,追逐的皇家警察没有抓到他。留在凶案现场的蒋佑洪没有走,而是冲洛生的尸首吐了口水,两名警察带走他。
街角仍在械斗的洪乐门徒喊杀着追逐东曼仔,蒋天乐不约而同的跟上那些人的脚步。新界区的刑警探长徐文泰带着十几个便衣站在街头,大队军装警察抄起警棍冲上去围捕厮杀的两帮人。
蒋天乐一路跑到徐文泰面前,一个便衣拔枪朝他额头上狠狠地磕下,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哪里经受得住这般殴打,心里本就承受着莫名压力的他想要反击,可那便衣的枪口对准他的头。怒火的眼神,挣扎的手臂……
“你给我老实点。”喊话的便衣就是后来升座西九龙探长的颜统,更是十年后蒋天乐的对头。
“我不动,你干嘛还打我!”蒋天乐冲颜统嚷道。
“一句话,老子喜欢打你行不行。小瘪三,给我老实点。”
徐文泰倚在车门旁抽着烟。
“只是个小毛头,没必要下手那么重。”
“长官?”颜统停手站到一边。
“谢谢。”蒋天乐额头上鲜血直流,徐文泰走到他跟前拿了一条手帕给他捂上。两个便衣帮忙扶他上车。
“颜统,今晚的行动我会给你记大功。我现在要回家睡觉,你呢就留下来善后吧。”徐文泰知道颜统的野心,虚荣的一味着不择手段往上爬。蔑视着说道。
“知道了,但愿我能升职离开你。”颜统带着几个素日里要好的同事冲上去参与军装警察的围捕行动。
“别怕,我带你去医院。”徐文泰坐上警车,蒋天乐害怕的低沉不语。
警车拉响警笛,多岔的路口。蒋震和安澜的车子急刹车,徐文泰要人停下警车。三辆车不期而遇,蒋天乐见到蒋震和安澜,本想下车去相认。可又一想,自己杀了人,难免不会要家人受牵连。
“下去看看。”
“是,长官。”司机下车指责蒋震和安澜,要他们倒车。
蒋震看着坐在警车上的蒋天乐捂着头,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徐文泰。按捺住冲动把车子倒退,安澜也叫司机把车子往后倒。
“天乐。”安澜摇下车窗,向警车上的蒋天乐唤名。
蒋天乐有听到安澜的声音,当不吱声回应,假装不认识的把头撇到一边。
警车穿过两车的夹缝,蒋震发动车子跟上,安澜也叫司机尾随。三辆车一路朝九龙医院开去。
“你的家人很关心你吗?”徐文泰对蒋天乐笑着说。
蒋天乐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小鬼,你的家人没有教过你。大人和你说话,要懂礼貌吗。”徐文泰严肃道。
蒋天乐依旧闷不吭声还白了他一眼。
“呵呵呵,真有意思。和潮州人一个德行,小倔种!”
警车停下,蒋天乐捂着头自己下车,坐在车上的徐文泰笑了笑,要司机等在车里,只身跟在他后头。九龙医院的护士见他额头流血,立即带去处置室清洗。
徐文泰站在处置室门口,蒋天乐咬紧牙关,任凭护士小姐用酒精在他额头上消毒,简单的包扎了几圈纱布。
“挺坚强的,没流马尿。”徐文泰笑道。
“不知徐探长大驾,令公子的伤口已无大碍了。”护士不知内情随口奉承了几句。
“他不是我儿子。”
护士尴尬的站到一旁,红着脸灰溜溜的走掉。
蒋天乐抬头看着徐文泰,眼神中有感激,也有不安。因为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会不会抓他,毕竟他是杀死洛生的凶徒。虽然大洪替他顶罪,可毕竟是同一个妈生的两兄弟,心里难免会愧疚。
“我知道你不是黑社会的混混,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家住哪里。叔叔一会儿叫人送你回家。”蒋天乐迟疑的看着他,心里有点动摇。“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可是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休息。要不跟叔叔回家,我家就在附近。”
“今晚睡你家。”蒋天乐起身走去处置室门口,徐文泰笑了笑领着他回家。
九龙医院门口,安澜拿着皮包躲在楼角张望。蒋震在她身后吞吐着烟雾,骤起的缭绕烟云,引她的视线回转。
蒋震眼睁睁的看着徐文泰带着蒋天乐走,一路朝长街的转弯过街。安澜低着头,倚靠在墙面上。
“你跟踪我?”蒋震低沉着话音道。
“我没有。”安澜小声道。
“那刚才在三岔路口……”
“那是阿霞拜托我帮你找儿子。”安澜正声言语,蒋震愣住。“我看到大洪被军警抓走,就在大嫂出事的那个巷子。洛生死了,我在现场只找到这张照片。”她打开皮包,把那张泛黄的照片递给他。
蒋震拿在手里,眼圈有些泛红,因为这张照片是十几年前他和洛生的合照。从小玩到大的两兄弟,当年为了一己之私各为其主的厮杀在巷口。年少的义气用事,被血色染红的长街。
“我知道杀洛生的凶手是谁。”安澜一本正经的看着蒋震,他心知肚明,不等她点破就收起那张照片转身要走。“为什么不等我把话说完。”
蒋震驻足。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洛生的确是乐仔干掉的。我认得那个领走乐仔的人,他是新界区探长徐文泰。花点钱、花点心思,乐仔会没事的。”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蒋震转身质问。
“从我第一天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这样了,只是你没注意到而已。”安澜走近。
“不管怎样。谢谢你。”
“老套。”安澜嘴上不领情,心里却已绽放心花,司机开车门等候。“徐文泰不是个小角色,要花点心思才能救乐仔。”说罢,她坐上车,头也不回的任由司机把车开出数十米远。“乐仔是他的命根子,何尝不是牵挂着我的心。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可我还是犯傻的一次又一次帮他。”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折磨。”司机看着后视镜对安澜说道。
一幢幢红砖小高层林立,街头忙碌着分配报纸的摊贩手脚麻利的工作着。蒋天乐张望着四周,徐文泰牵着他的手走进靠楼角边上的一个单元,走楼梯上了六楼B座甲一号。
徐文泰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掏出钥匙开门,蒋天乐一声不吭的站在他身后。透过门缝,一个梳着辫子的小女孩趴在餐桌上睡着了。丰盛的夜宵,没动一筷子。他感动的眼角温热着泪珠,招了招手要乐仔进门。
关起铁栅门,徐文泰轻声走进房间,蒋天乐拿了放在沙发上的一条毯子给小女孩盖上。悄声跟他进到大屋。
“看不出你这么懂事。”徐文泰忙活着给蒋天乐铺床。
“她是叔叔的女儿?”
徐文泰歪着头看了眼靠边站的蒋天乐,点了点头。“这间房就我和我女儿住,你安心的睡觉,等天亮之后她会叫你起床的。”
“谢谢叔叔。”蒋天乐脱掉外套,一头扎进被窝面朝窗户那方。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引他留意,透过微薄的光源,相框里的徐文泰一家三口合影要他倍感思亲。
“我叫徐文泰,很高兴认识你,小帅哥。”徐文泰躺在另一边,眼望天花板。
“我叫乐仔。”
徐文泰笑了笑,侧身睡下。
太阳刺眼的点亮晴空,小女孩揪着身上的毯子慵懒不起。早起送报纸的阿公“铛铛铛”几声叩门,要她不得不起来去开门。
牛奶公司的职员也在同一时间拎着奶箱,送来两瓶鲜奶。
“谢谢阿公、谢谢牛奶哥哥。”
小女孩名叫徐梓桐,是徐文泰的养女。自她母亲被病魔折磨,直到药石无用的时候,都是她撑起这个家,照顾爸爸上下班的起居饮食,任劳任怨,即使知道她爸爸在外应酬,也只字不提,安逸的过着制式生活。
她拿着两瓶牛奶,悄声走进大屋。眼见在屋里熟睡的蒋天乐,她心里一阵心悸,拿在手里的牛奶瓶掉到地上。徐文泰以为家里遭贼了,提着手枪起身察看。她蹲在大屋外的地上捡拾玻璃瓶碎片,蒋天乐也从刺耳的碎玻璃声醒来,坐起身子,向大屋外看去。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两瓶牛奶而已,这也提不动。”徐文泰教训着蹲在地上捡拾碎玻璃片的徐梓桐,忙着走去厨房拿扫把出来打扫。
徐梓桐的眼神仿佛被定在了蒋天乐的身上,她心中的害怕流露在不安的神情里,捡拾玻璃碎片的手指即使被划破指头也不曾移开视线。
蒋天乐下地,跑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朝厨房走去。打开水龙头要给她冲洗,她扭着脾气,不接受他的好意。徐文泰扫着地上的碎玻璃,偷偷瞄了一眼定在厨房里的他们。
“你是谁!”徐梓桐瞪着蒋天乐问道。
蒋天乐低沉不语,一把拉住她受伤的手指,面对水龙头下哗哗的水流,血渍被冲去,冰宁了指头,抑制住血液急涌。
“擦点止血药,会好很快的。”蒋天乐放开了手,歉意的点头,与她擦肩而过。
“你是谁?”徐梓桐再次问道。
“我叫乐仔。”
“我叫梓桐。”徐梓桐伸出手,蒋天乐指头握了她的手背,立即收手走去大屋。
徐文泰立即正身,假装不知道的打扫。徐梓桐走去客厅翻找着纱布,蒋天乐扯下一块头上绷着的纱布递去给她。
“谢谢。”
徐文泰看愣的眨眨眼,假假的扫把乱扫。
徐梓桐转身看了眼摆在柜子上的小闹钟,使眼色暗示他。徐文泰一看时间,都快超过洋人警司点卯的上工时间。丢下手里的扫把,背起枪袋就要出门。她赶忙起身,打开昨夜未动筷的夜宵,捡了几块鸡肉用油纸包上。
“今天你和乐仔在家,爸爸去上班,有什么事就到楼下九叔那打电话给爸爸。”徐文泰对徐梓桐温和的交代着出门前的叮嘱,还塞了五块钱在她手里,接过她手里的油纸包侧身看向大屋门口的蒋天乐。“乐仔是客人,有空的时候你去菜市场买点好吃的回来。”
“知道了爸,自己路上小心。”徐梓桐这是在她母亲死后第一次见徐文泰说话这般温和。……
晌午的骄阳刺眼的惹人浮躁。回到别墅的蒋震没有对等在客厅里的阿霞有过一句话,只身进去书房把自己关了禁闭。
阿霞等了一晚,吃不进早点、喝不进早茶,等回来的人,更是冷冰冰、淡淡然。
“温小姐,要不要我帮你倒一杯牛奶压压惊。”佣人阿婆恭敬的问道。
阿霞从沙发上起来,走去书房门口停下了脚步。抬手打算叩响房门,可又不知道叫开门之后对蒋震说些什么,犹豫的抬手又放下。
蒋震开门,阿霞愣在原地。
“进来书房,我有话和你说。”蒋震侧过身子,让阿霞进门。佣人们相互观望着蒋震的神情和阿霞的背影。“阿婆,帮我倒两杯牛奶进来。”
佣人阿婆手脚麻利的去厨房准备。
书房门敞开,蒋震立在门边。阿霞走近书桌前,垂下视线,一摞摞百元大钞摆在书桌上。佣人阿婆端来两杯牛奶站在门口,眼红的咽着口水。
“你这是?”
“大洪被军警直接带走,估计这会儿被羁押在少管所。乐仔被新界区探长徐文泰带走,虽然没上铐子,但自由已被限制了。安澜答应我,帮我处理乐仔的事情。大洪那边,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蒋震抽着香烟,吞吐着烟雾。
佣人阿婆放下两杯牛奶,低着头转身离开书房。
“你这么做有用吗?”阿霞指着桌上的那些钱说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蒋震用上了赌徒的心态,完全失去了信心。
“我在百乐门里认识一些有权势的人,我去游说一下他们,或许大洪和乐仔的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阿霞走近蒋震。
蒋震一把抱住阿霞,不愿接受现实的逃避。那张揣在衣兜里的泛黄合照掉到地上,洛生的模样要他泣泪。
少管所里的少年皮的很,动不动为了一点小事就厮打起来。大洪块头大,又是因为杀了人关了进来,所以一些同龄的犯错少年都不敢惹他,还学外面那些混混一样,拜他当大哥。他们崇拜的英雄主义完全不把看管的警察放在眼里,我行我素。
横晃在走廊里大洪,带着几个新收的小弟与走廊里向坐在墙角的另一个少年不屑的对视。
“看什么看,想挨揍啊!”蒋佑洪指着坐在墙角的那孩子叫嚣。
在少管所球场踢球的少年纷纷挤在走廊里看热闹,看护的警察提着警棍靠近,蒋佑洪一把揪住坐在墙角的少年。面露凶狠的目光瞪着他。
“你想怎么样,放开我。”少年害怕的说道。
看管的警察挤进人群,拉住蒋佑洪的手,把那少年挡在身后。
“你老爸来看你了,给我老实点。”警察推搡着蒋佑洪,两个协勤人员带走他。
透过探视间的门窗,蒋佑洪看见蒋震带着阿霞坐在屋内。他低着头,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遁去,乖乖地坐在他们对面。
“儿子,在这里有没有人欺负你,吃的好不好。”蒋震慈父般关怀着,阿霞没有言语,而是盯着大洪那双闪烁的眼神,看他手指摆弄的不安。
“乐仔回家了吗?”良久后,蒋佑洪开口。
“他被警察带走了。”蒋震低沉道。
“难道乐仔没有逃走……”蒋佑洪脸色显得更加不安和焦虑,他不明情况的冲着少管所的警察喊道:“人是我杀的,人是我杀的!”
阿霞愣在一旁,蒋震更是惊愕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蒋震沉声问道。
“人是我杀的,与乐仔无关。”蒋佑洪哭道。
阿霞一把抓住蒋佑洪的手,眼睛盯着他看:“看着我说,人不是你杀的,也不是乐仔杀的。看着我、看着我!”
“这位太太,请你放手。”在场的警察勒令阿霞道。
“大洪乖,过几天上庭之后,爸爸会给你找最好的辩护律师帮你打官司。如果你要偿命,爸爸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你。”
阿霞有些要放弃的不理这件事,可爱上了蒋震,就不能视而不见,当做没发生过。揪着心,想着其他办法。
滞留在徐文泰家中的蒋天乐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外界的家人,更忧心忡忡的担心大洪的处境。徐梓桐闷在家里一上午,呆呆地看着陌生的他不知道和他聊些什么好。
“乐仔,陪我上街走走好不好。”徐梓桐主动邀约。
闷在屋里的蒋天乐一听要出门,没有丝毫的不乐意和犹豫,完全顺从的接受并满口答应。他的举动出乎徐梓桐的意料,在她想象里,男人都是不愿意去逛街的主。偏偏他是怪胎,仔细的打量了他。
“出门之后,我们去菜市场,你当我的苦力,我当你的老板。听清楚了吗?”徐梓桐玩笑的说道。
“要我做什么都行,去过菜市场之后,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徐梓桐不解的看着他。
“去过菜市场之后再说。”徐梓桐拎起菜篮,递给蒋天乐。
蒋天乐点头答应。
菜市场好似一座活色生香的美食天堂,这里卖菜的阿婆和贩鱼的阿叔为人亲和的招呼着各自的生意。巡逻的军警路过这边,通常会摘下帽子朝摊贩收取每天的规费,也就是保护费。
蒋天乐出生在黑道世家,自然对这些事情见惯不惯了,但富有正义感的徐梓桐就没那么看得开,厌恶的打翻那些军警的帽子。
“小妹妹你闹事,信不信我抓你。”军警吓唬徐梓桐。
蒋天乐用手拍了拍一个军警的肩膀,从兜里拿出一张百元的大钞放在警帽里,拉着徐梓桐走去临街买菜。
收了钱的军警乐呵呵的忙活收规费的任务,徐梓桐一脸恼怒的看着蒋天乐。
“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还有,你为什么要给那些坏警察钱。”
“我不想你有事,就当是花钱消灾了。”蒋天乐拎着菜篮,拉着她的手说。
“我才不怕那些人呢,我爸爸可是新界区的探长。”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做人也自在点。”
徐梓桐没读过几天书就辍学在家学习做家务,懂得的道理没有蒋天乐多,所以对他说的话,听的一知半解,甚至听不懂。但此刻,她的心里已经开始偷着乐,从来没有一个男孩这么照顾她、帮她。
“这次我听你的,跟我来吧。”
徐梓桐带蒋天乐来到一间茶餐厅,点了满满一桌茶点,侍应生收了她五块钱,他看着桌上的食物不由得想起还在替自己受苦的大洪。吃不下,喝不进。
“你不喜欢吃这些吗?”徐梓桐放下糕点,看着一脸心事的蒋天乐。
“不是。”
“你有心事?”
徐梓桐一语道破,蒋天乐无从掩饰,拿起面前的糕点尽可能不露声色和破绽的往嘴里塞食物,被噎的涨的脸通红。
“我知道你对我有戒心。如果把我变成你的女朋友,那你就没有理由不和我分享你的心事,这样我以后也就不用被别人欺负了。”
徐梓桐话音刚落,蒋天乐拿起水杯饮茶,吐了一地茶点和甜水。
“看你的吃相好似我们家虐待了你一样,喝点水润润吧。”徐梓桐拿出手帕给他擦干净。
“谢谢。”
徐梓桐无心的话要蒋天乐的心播撒情种,懵懂的情愫要他埋在心里,久久的荡在脑海里。举杯抿了口杯里的甜水,打包剩下的糕点放入菜篮。
沿街的摊贩叫卖的火热,围观的市民疯抢一空。徐梓桐想要买的炸鸡断了货源。她正打算和买多的人交涉,想出双倍的价钱买点给蒋天乐尝尝,可那人不理会她的乞求,推她到边上,没入人群中。失落的她想拉着蒋天乐回家,但他没走。而是冲上去,抢了那肥婆手里的油纸包,硬塞给她一张十块钱,转身就走。
“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啊。”肥婆嚷嚷了几句,看了眼手里的十块钱钞票,得了便宜驱散围观的人。
“给你。”蒋天乐把手里的油纸包递给徐梓桐。
“刚才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揍那肥婆呢。”
“以后只要有我在,别人就休想欺负你。”蒋天乐用手拍了拍胸脯说道。
“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徐梓桐腼腆道。
“去哪里?”
徐梓桐拉着蒋天乐一路朝九龙城最繁华的地段跑去……
九龙城寨,传说是一条卧龙盘踞在这里,经过几千年的风化变成石头,进而被人们雕筑成城墙保卫家园。
一块只6英亩(约2.7公顷)大的地方,曾是一块被英国割占而仍是中国行使领土主权的地方,身份非常特别。
九龙旺角以北有一条界限街,它将九龙半岛横向一分为二,街南部分称九龙,街北为新界。界限街东街口通往启德机场,启德机场北面就是著名的中港英三不管的九龙城寨。九龙城寨公园原是香港政府、英国与大陆之间的三不管地带,因协当年签订割让条约时,声明这一块位于香港境内的土地仍属于中国,但大陆政府也不想深入此地来打扰、或是被当成挑衅的行为,渐渐的就成为无政府的贼窝。许多在香港犯了法的人就逃到这里,然后落地生根,又因这里无法可管。自然贩毒,走私、杀人、抢劫的乱事不断。
原《中英展拓香港界址专条》中议定,中国官员仍可驻扎九龙城内,并保留附近码头以便往来。城寨因此成了“界中之界”。
但实际上,清朝、国民党时期和解放后,中国都未在此治理;英国虽不断觊觎,但都无法得逞。结果城寨成了“三不管”地方,寨内藏污纳垢,环境恶劣。
徐梓桐哪里知道这边的环境如此复杂,蒋天乐虽是出生在黑帮世家,当也不敢深入这种地方闲逛。可被她牵手后,怯懦的心不在怯懦,而是鼓起勇气陪她勇闯一切险阻。
一入城寨,徐梓桐便拉着他转悠在衣店和买首饰的地方。可身上没多少钱,只能远远看着。
蒋天乐走近衣店门口,指着她盯着看了好久的衣服向老板问道:“老板,那件衣服要多少钱。”
“20块。”老板看都不看蒋天乐的回道。
徐梓桐冲他无奈的摆了摆手,蒋天乐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找钱。”
衣店的老板抬头看了看他,手脚麻利的包起那件衣服并找了钱给他。
“买什么衣服,下次再来啊。”老板殷勤的招呼。
蒋天乐拿起衣服,挽着徐梓桐逛去临街。
“乐仔,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徐梓桐拿着那件喜欢的衣服停下脚步。
“家里人给我的零用钱。这里还有五百块,你喜欢什么,我今天都买给你。”蒋天乐从裤兜里拿出五张百元大钞,未防范隐藏在深巷中的扒手。
两个混混打扮的男子走过他们身旁,一个高大点的男子挡在路口望风,一个矮胖的男子揪住蒋天乐的衣领就开始抢夺他手里的那五张百元大钞,徐梓桐想要帮忙,可越帮越忙,嘴角被矮胖的家伙挥拳,打破嘴角。
蒋天乐岂能容许别人欺负徐梓桐,舍掉手里攥着的五百元大钞,和那矮胖的家伙厮打起来。巡逻的清兵和城寨中的霸王头带着人来围事,两个混混见情况不妙,拔腿就跑。
蒋天乐受了重伤,额头上的伤口未好,新伤又添。徐梓桐哭着坐在他身边抱住他,用手帕捂住他的伤口。
“你们有没有事啊?”几个巡逻的清兵问道。
徐梓桐摇了摇头。
城寨里的霸王头带着小弟们包抄过来,抓了那两个扒手,霸王头弯下身子瞅了瞅蒋天乐,又看了看哭的向泪人的徐梓桐。
“小妹妹,他是你男人啊。”霸王头开口问道。
“大哥,这两个瘪三抓到了。”霸王头的小弟把那两个扒手摁在墙上,没说几句话,那两人就挨了好几拳。
软弱的清兵没多言,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转身巡逻别的地方。
“大哥,这两个王八蛋足足偷了五百块。”霸王头的小弟把五百块拿在手里说道。
“你男人很有钱啊。”
霸王头对徐梓桐动手动脚,蒋天乐猛的睁开眼冲他吐了口水。几个霸王头的小弟对他拳打脚踢,打得他几乎要吐血而亡。
“乐仔、乐仔!”徐梓桐爬过去,抱起蒋天乐。
“小子,你蛮带种的。我喜欢你,把钱还给他,叫担架把他抬出城寨。以后没事的时候不要进来瞎逛,把这两个王八蛋活埋了。”霸王头看出蒋天乐是个硬骨头,便把气撒在那两个扒手身上。
两个扒手也只是为了糊口才偷东西,可没承想,这次东西没偷成,反道要沦为被人活埋的地步。
蒋天乐不想因为自己再添人命,抬起走,把钱用力丢到霸王头的身上。
“放他们一条生路,我们交个朋友。”蒋天乐气弱的说道。
“你说什么?”霸王头蹲下身子聆听。
“我说,我想你放过他们,我和你交个朋友。”蒋天乐再度说道。
徐梓桐爬过去,把钱拿来。蒋天乐拿在手里,一副很有诚意的递给霸王头,两个扒手跪在地上不想死的求饶。
“你小子真有种。知不知道我是谁!”霸王头不屑的问道。
“洪门义气深四海,五湖兄弟皆自家……”蒋天乐吐了口鲜血到地上,呢喃着念出洪乐的暗语。
“洪乐?”霸王头诧异的看着蒋天乐。
徐梓桐用手帕给他擦血。
“小朋友,不要以为你是洪乐的人就可以在城寨里乱逛。这次我给你面子放过他们,下次来买东西我欢迎,要是你老搞事,我一定把你打成残废。还有你们两个!我们走。”
霸王头收下蒋天乐的五百块,带着一众小弟向闹市走去。矮胖的扒手感激的过去搭把手扶着他,高个那个扒手不思报恩,和矮胖的扒手分道扬镳。
“刚才我出手重了点,对不起。”矮胖的扒手扯烂身上落汗的背心当纱布缠在蒋天乐头上,徐梓桐捂着鼻子,扶着他,将就着走出城寨。
城寨的二层小楼上,安澜站在屋顶垂下视线,三个人的背影映入她的眼里,徐文泰带着几个便衣刑警站在她身后。
“安小姐,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认识那个受伤的男孩子吗?”安澜指着被人搀扶着走的蒋天乐。
“乐仔?”徐文泰惊讶的看着满身是血的蒋天乐。
“他是洪乐大佬蒋震的二公子蒋天乐。自从他母亲雯雯出事之后,他的性格就变得很闷,多年来未曾见他开怀的笑过,从他的眼神里丝毫看不到他乐天的一面。他有个亲大哥叫蒋佑洪,现在应该被关押在少管所。我想拜托你出面帮我摆平,并照顾乐仔长大。”
安澜转身示意女佣,两只皮箱就地打开。满满两箱子钞票,看得那些跟着他的便衣刑警为之一怔。
“这些钱见了光,我也不便带出城寨。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请求,这些,就当是我和你交个朋友的见面礼。”安澜站到徐文泰身侧:“我知道在新界当探长不太顺利,如果有任何需要就到百乐门找我,考虑一下我的请求。”
安澜的话明摆着是贿赂徐文泰,完全不给他回绝的机会。一直以来被西九龙的同僚欺负,早想翻身的他动容的不等过后再约时间谈,就此喊住她:“我要三百万交际费。”
“好,明天我派人送到你的办公室。”安澜带着女佣离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城寨,她动一动身子,身后就有数十个洪乐的打仔保护,霸王头守在窝里,也只能是干瞪眼,不敢轻易宣战,加之便衣刑警的暗中保护,更是上了双层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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