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审判背后
人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他(雷洛)说,秋天是囚徒的末日。
雷洛一身黑色的风衣,礼貌斜斜的压着他的额头。王兴隆协同乡绅县公们列席旁听,徐梓桐和王珞诗一脸严肃的伴着和平饭店的老板娘,苍梧各界精英齐聚街头刑场。亨利穿着破烂的衣衫跪在人前,胸口上那个偌大的囚字要他在人前抬不起头。
围观的老百姓敬仰的看着雷洛,纷纷憎恶的眼神都投给了罪人亨利。
“洋商亨利十恶不赦、罪大恶极,残忍杀害和平饭店老板娘之女并携骗来的巨款准备潜逃。神勇探长雷洛在紧急关头力挽狂澜,率领巡捕房全力逮捕恶徒并追回巨款,下面由巡捕房雷探长宣读对罪人的判决书。”主持公审大会的男司仪把话筒交到雷洛手里。
雷洛看着亨利,手里拿着审判书看了看又合上。
“Henry,I_want_to_hear_you_say_this_is_not_what_you_do。A_friend_is_not_usual,you_are_too_let_me_down。(亨利,我想听你说这不是你做的。朋友是不常有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Sorry_Lei_Luo,this_issue_is_beyond_our_control_I,Who_bosss_daughter_heard_myplan。(对不起雷洛,这件事我也是身不由己的,谁让老板娘的女儿听到我的计划。)”亨利抬头看向雷洛,一脸不知悔过的样子说道。
“Since_you_h**e_no_meaning_of_repentance,I_will_not_intercede_for_you。(那既然你毫无悔过之意,我也不便在为你求情。)”雷洛面朝审判台下的老百姓打开判决书。
“Can_not_you_be_my_crime,Im_British,I_h**e_privileges。(你定不了我的罪的,我是英国人,我有特权的。)”亨利有恃无恐的喊道。
坐在旁听席上的王兴隆拍案而起,一副势要定亨利死罪的样子看他。雷洛侧身暗示了执行的枪手,转身把判决书立在身前。
“罪犯亨利系英国籍商人,来苍梧城经商不守本分,用以英伦号上的货物为耳,诱使本县商贾蒙受极大损失。并在和平饭店下踏期间,被酒店老板娘玖菇女儿撞破他的阴谋,故杀人未遂捐款潜逃。经巡捕房量刑课一致裁决,判处犯人亨利诈骗罪、杀人罪、栽赃罪、*罪、畏罪潜逃罪、携款私逃罪、蓄意拖欠消费罪……经由巡捕房验明正身,罪犯亨利对以上犯罪之事实供认不讳,立即执行死刑!”雷洛冷哼了一声合起判决书。
审判台下的老百姓纷纷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烂菜臭鸡蛋丢向跪着的人犯亨利。
“Lei_Luo,you_can_not_do_this_to_me,you_will_regret_it。(雷洛,你不可以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亨利冲雷洛嚷道。
“Listen,you_want_to_be_responsible_for_everything_you_do。Even_if_you_are_British,I_will_want_you_to_life_for_a_life_of_innocent_people_die!(听着,你要为你所做的一切负责。就算你是英国人,我也会要你为无辜而死的人偿命!)”
“Lei_Luo,and_I_will_not_let_you_mischief。Queen_will_sanction_you!(雷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女皇会制裁你的!)”亨利声嘶力竭的道出最后一句话,枪声一响,他面向围观的百姓俯首倒下。
“Her_only_sanction_you,for_me,useless。All_the_way_west,do_not_turn_around,but_also_romantic_mischief。(女皇只能制裁你,对我,没用。一路往西,莫回头,做鬼也风流。)”雷洛信手捏来一把纸钱抛上天空。
审判台下一片掌声,王兴隆亲自走上台去恭贺雷洛立下头功。王珞诗潜出人群,走去停尸房看了看亨利的尸首,拿出一支墨水笔在他的囚服上写了两个字「西郊」。见四下无人匆匆离开。
夜阑人静,苍梧城西郊一片荒凉之境。王珞诗提着胆子打着灯笼寻找被弃尸在乱葬岗里的亨利,一个黑影迅速掠过树丛。她吓得往回跑,徐梓桐一身黑色夜行服打扮,搪臂挡住了她的去路。
“大侠饶命,我只是路过。”王珞诗闭上眼,打着灯笼害怕的求饶。
徐梓桐摘下黑面巾。
“是我。”
王珞诗打着灯笼高举,仔细瞧了瞧。
“怎么是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哦,等等我、等等我……”王珞诗小心翼翼的踩着软土,淌着小河,一路东张西望的随徐梓桐来到一处破屋前停下。
徐梓桐叩门三声,雷洛应门。
“进来说话。”雷洛出门看了看破屋四周的异常,徐梓桐拉着王珞诗进门。眼见亨利穿着囚服好吃好喝的狼吞虎咽,二人惊愕的看着他。
“美女们不要惊讶,坐啊。”亨利一口流利的国语说出口,二人瞪大眼看他,迟疑入座。
“亨利是英国驻华香港部队的高级军官,英伦号只是一个幌子,他不是商人。他来苍梧城的目的只是来寻找一幅叶家的藏宝图。至于我在英伦号上枪杀的那个人,才是杀害老板娘女儿的凶手。”雷洛站在门口抽着香烟,说着事情的经过。
“哦!你们原来是同伙,怪不得你要我贿赂执行枪决的枪手。”王珞诗起身指着站在门口的雷洛说道。
徐梓桐看着吃相难看的亨利,瞅了瞅他衣服上的墨水字。
“要阿洛是同伙,你也是。”徐梓桐起身面对王珞诗。
“你说什么,我才不是呢。”
“如果不是,那亨利身上的墨水字怎么解释,分明就是你喜欢阿洛,心甘情愿为他作内应,协助亨利逃脱处决。”
王珞诗看着亨利身上的墨水字哑口无言的低下了头。
“好了,大家既然同坐一条船,不救也救了亨利。说句心里话,你爹治下的巡捕房还真会坑人,什么蓄意拖欠消费罪也列在罪名里。真是莫须有到了极点,可谓是冤枉人第一流啊。”雷洛笑道。
“不许你笑我爹!”王珞诗气愤道。
雷洛丢掉烟蒂,坐到亨利面前。
“饭菜还可口吗?”
“还可以。”亨利啧啧的说道。
“说说你的计划吧。”
亨利脸色严肃的看着雷洛。
“如果你想分得一份财宝,我算你入伙为一份子。”
“说句心里话,财宝这东西我是很喜欢,但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如果靠旁门左道得来的意外之财我宁愿少吃点少穿点。虽然我和叶家没什么交情,但是你要盗取叶家的藏宝图,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记住,这里是中国。我能把你从死人堆里救出来,也可以随时送你上路。All_the_way_west,do_not_turn_around,but_also_romantic_mischief。(一路往西,莫回头,做鬼也风流。)”
“这么说,你是不肯给我让出这条发财的路是吧。”
“没错。”雷洛从衣怀里取出一包东西放到桌上。“离开苍梧城,一路向北就可以到桂林。如果你敢惦记叶家的藏宝图,我一定会留下你和我作伴。前提是你在牢里,我在牢外。”
雷洛转身离去,徐梓桐跟进,王珞诗冲亨利吐了舌头,小跑跟上。
艳阳高照,花园里花儿飘芳香,王珞诗慵懒的赖床不起,就连徐梓桐叫她去吃早餐也不理,雷洛站在门口超尴尬的看了一眼,关门离开。
时针、分针,时针、分针……
古铜色大钟“铛铛铛”的响了三声,时针直指7点,徐梓桐和雷洛吃过早点准备出门,王珞诗朦胧的睁开睡眼,慢慢挺身,揉了揉睡眼。看着闹钟的时针指向,赶忙撩开被子下地洗漱,匆忙换了衣服,饭都不吃跑出门。
县区中心地带,各式的牌匾,五花八门的名称,看得人眼花缭乱。徐梓桐挎着雷洛的臂腕慢步过街商圈。
“这里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地方。外商使馆、经贸旅店、县区医院、巡捕房……真是应有尽有。”
“前面就到巡捕房了,有什么想说的。”徐梓桐侧头问雷洛。
“第一天上班,还不知道什么状况呢。我待会儿进去……”
“雷探长、雷探长。”便衣刑警头头大老远的和雷洛打招呼。
雷洛一怔,回头看去。列队在巡捕房门口的便衣刑警们纷纷迎了上去,一番溜须拍马。徐梓桐被挤到他身后,他无奈的点着头。
“谢谢诸位师兄的热情,小弟初来乍道,日后要多多关照啊。”雷洛拱手客套着。
便衣刑警头头立正给雷洛敬礼。
王兴隆的专车驶过巡捕房门口,摇下车窗嚷道:“你们搞什么,几点了还不开工。”便衣刑警头头立刻带着手下的人散去,雷洛正身看去。“雷探长,老夫今天要去叶家开会,你和我一起去。上车吧。”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副官下车开门,雷洛站到车门口:“自己先回去。”
“凡事自己小心。”
雷洛上车,徐梓桐目送。
高大威严的门宇,斜飞刹天的屋檐青瓦,楼台亭阁错落有序,极目绿地环绕的西洋喷泉,忙碌奔走的佣人殷勤的招呼客人。这大宅的主人就是苍梧城大财阀叶武令尊叶绍荣的府邸。
一辆辆豪华的汽车泊在叶府停车场里。车上下来的不是乡绅显贵就是县里有名的江湖大亨。
他们在门前侍从的引领下步入府邸大门,站在门边的看帖人则高声传唤,某某、某某到……
过府的宾客拥挤在厅堂,人头穿梭涌动,雀跃的气氛一度升温。
王兴隆带着副官和雷洛在门厅前驻足,侍者端来洋酒过来,他摆手不要。叶府女主人冯如华先叶绍荣一步下楼接见。
“诸位同行、朋友,今天叶府聚义,老爷子是有几件事想和大家商量,想必大家都知道最近码头上的事,我想诸位心里都有数。等会儿老爷子问到谁答不出,尴尬了场面,失了份,可别怪我没事先知会诸位。”冯如华话里有话,眼毒的一扫举杯饮酒的诸位。
江湖传闻,冯如华在没嫁给叶绍荣之前是个窑姐。自从过府之后就呼风唤雨,代他制定了很多规矩,就连最难搞的家族势力也全都摆平,还改用堂口分舵管理模式担当总舵主控制苍梧城陆路、水路的生意。
宾客们脸色一沉的站到一边。
“王局长。”冯如华走去王兴隆身前,狐媚般的眼神看向他。
“叶夫人。”
“听说你最近新收了个小子,不会是他吧?”冯如华用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雷洛说道。
“叶夫人您好。”雷洛伸出手。
“你老板都还没开口,你就抢着回话真是没大没小。”
雷洛擎着手,王兴隆抬手被他退到一边,伸出手和冯如华握手。
“她惹不起的。”副官悄声安抚雷洛道。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去会议室吧。”冯如华摆出女主人姿态,前头引路。
会议室里寂静无声,苍梧城帮会中有头有脸的堂主们齐聚一堂。冯如华坐在第二把交椅,王兴隆则屈坐在第三把交椅上。
雷洛被副官抓住手臂,和其他堂口的兄弟一道站在门口。
一位身着黑色唐装的老人站到会议室门口,拄着拐杖停在王兴隆身后,又前走两步。一个保镖为他搬开椅子,他入座。他就是叶绍荣,有着数十年江湖阅历,久经战局,是个手黑的主。他身后的保镖是跟从他多年的头马,此人枪法很准,做事干净利落深得他器重。
“志成。”
“老大。”王志成伸出手,叶绍荣左手夹着的香烟抽尽,烟蒂实实的摁在他的手心里弄灭。
“今天找大家来,我有几个事想和大家说说,我想听听诸位的意见。”叶绍荣使了眼色给门口的手下,两摞账本放到会议桌上。
自知坏了叶绍荣大事的华璐生,一额冷汗。低着头,寻思着如何回答他要问的问题。
“华璐生,听说你的账目算的不错啊。”叶绍荣笑里藏刀的说道。
“我知道错了叶老大,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了叶老大……”华璐生起身跪到叶绍荣跟前摇尾乞怜。
王志成一脚踢开华璐生。
“叶夫人救我。”华璐生抓着冯如华的手求救。
“你这次的事情搞得动静太大,在座的每一位老大都爱莫能助。你说你动谁的脑筋不好,偏偏在太岁头上动土。”
“叶夫人,如果连你也不帮我,那我这回就死定了。”华璐生再度求道。
“你是我的门生,我本应该为你求情。但是你吃里扒外,串谋外人坑老爷的钱。老爷,你看着办吧。”冯如华一把甩开华璐生,起身朝门口走去。
华璐生眼见求援无助,狗急跳墙的掏出手枪指向冯如华。突然一声枪响,他跪在地上,回头想看开枪之人,王志成又开一枪打中他脑门。
雷洛身为警探,初次涉足叶府聚义,尚不知内情,拔枪抵在冯如华的额头。副官赶忙拉住他,一室枪手纷纷掏枪。
“兴隆,他是你的人?”叶绍荣问道。
“他就是我新收的探长雷洛,他不懂这儿的规矩,还望叶老多多包涵。”王兴隆代为打援兼赔罪的说道。
“年轻人不要那么气盛,容易肝火太盛,伤身体的。”
“年轻人不气盛叫什么年轻人啊,我刚才明明看到你的人杀了人,我不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雷洛推着冯如华到桌前,把枪放到桌上。“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爽,或者想动我,尽管动手。”
“够胆识。现在十二把交椅上少了一个人,不如你来坐啊。”叶绍荣赏识的看着雷洛。
“我何德何能,再说我老板还在。”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兴隆啊,你这小兄弟有意思。中午留下来吃个餐饭吧?”叶绍荣大笑着邀请道。
王兴隆给雷洛使眼色。
“好吧,想请不如偶遇,择日不如撞日。叶公好意,晚辈自当遵从。”
“那……”叶绍荣指着华璐生的尸首。
“这个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志成,还不谢谢雷探长。”叶绍荣背靠椅子,严词身后的王志成。
“是,老板。谢谢雷探长。”
原本紧张的气氛一度到了极点,又在几句玩笑后急转,会议室里又雀跃在欢笑声中,华璐生的死根本没人会理会,叶府杀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乱世之下,惟有适者生存……
叶府偌大饭厅里讲究的摆着陈设,一字排开的古董装饰架上一瓶瓶上好的洋酒和陈酿无一不吸引过府用膳的宾客眼帘。大鹏展翅的翠玉屏风后,妖娆的魅惑吊足了男人的胃口。别看叶绍荣年近六旬,但家中的声色生活却是要前来用膳的宾客羡煞。
冯如华挎着叶绍荣的臂腕走向餐桌前,屏风后一席古琴旋律传出。王兴隆由副官陪同,雷洛则被音韵所吸引到屏风前欣赏屏风上的大鹏展翅,和山河长青图。
叶绍荣观察着雷洛的行迹,暗示了王志成小心戒备,并叫下人传膳。
“雷探长这么有雅兴啊。你也懂大鹏展翅?”叶绍荣拄着拐杖只身走去屏风前。
“叶公。”
“这只大鹏是不是很威?”
“当然。”雷洛微笑道。
“喜欢吃什么,我就叫厨房给你准备。”叶绍荣抬手搭肩雷洛向餐桌前走去。
长桌两侧的座位坐满了江湖大哥,雷洛眼巴巴的看着。王兴隆示意他站到一边,副官也拉着他。叶绍荣喝了口茶,故意把杯子掉到地上。
一个溜须拍马的黑老大弯下身子去捡碎片,一副生怕碎片割伤叶绍荣样子。冯如华起身挪开位置,王志成掏枪嘣了那黑老大。
雷洛一怔,惊惧的盯着冤死的黑老大。
餐前的余兴节目,是叶绍荣最喜欢的杀人游戏。王志成扮演着侩子手的角色,冯如华扮演着女教父,而在座的每个人都是粉墨登场的大花脸。
屏风后的琴声急转为十面埋伏,雷洛听出曲中的杀机,王兴隆心知肚明这餐饭是鸿门宴。冯如华游走到其身后,副官用身子挡住暗枪。
叶绍荣大力用拐杖戳地,“咯”的一声,果真不出雷洛预计,一脚侧踢把王志成干倒,掏出怀里枪袋的警枪抵在他左侧额头。
“叶公玩够了,大家肚子都饿了。”
“那就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在位的一个黑老大突然起身拔枪,雷洛一枪击毙。
“叫你的人最好不要耍花样,不然你会没命。还有,本探长真的好饿,叫厨房上菜。”雷洛扶起椅子,坐在叶绍荣右侧。王志成抚着腰肌,不敢靠前。
屏风后传来平和的曲子,气氛也稍稍缓和了点。冯如华站在王兴隆身后侍候,叶绍荣盯着雷洛放在桌上的警枪,每吃一口东西还要看他脸色。
厨房的女婢端来鱼丸汤,盛汤的时候故意按照倒序呈给。婢女的手抖的厉害,雷洛心里明白,假意尊敬叶绍荣将女婢递给他的那碗转送给他。
顿时只见叶绍荣的脸色难看的不敢尝鲜。
“叶公,不合胃口啊?”雷洛玩笑的说着,王兴隆憋屈多年的窝囊气一下子也郁结得解。
“够了,我忍你很久了!”叶绍荣怒道。
“别生气嘛叶公,你不喜欢我年轻人轻狂,那我就收敛点。我还是那句话,你看我不爽,你可以动我。”
“你当我真的不敢动你吗!”
王志成扑向雷洛。
“别动!”雷洛拿枪指着王志成,左手握着一根筷子顶着叶绍荣的太阳穴。“乖乖地趴在地上,给长官道歉,否则你老板没命了,你可就要到街上乞讨了。”
“志成,快干掉他。”叶绍荣嚷嚷着,可王志成不敢轻举妄动乖乖退后。“谁干掉他我给谁做一个堂的堂主。”
雷洛丢掉左手的筷子,右手高举,枪托重重的磕在叶绍荣身上。一众黑老大膛目结舌,谁也不敢上前救人。王兴隆稳坐泰山,喝酒洋酒,吃着大餐。
“够了!”冯如华握住雷洛的手臂。“求雷探长高抬贵手,好歹他还是叶家的总舵主。”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了他。”
冯如华眼泪吧嗒吧嗒的划过脸颊。听闻府上宴客的叶武一回到家中就看到饭厅里异常的不对头,赶忙跑到人前,眼见雷洛手握警枪,又见叶绍荣躺在地上捂着流血的额头。
“爸、爸!……”叶武扶起叶绍荣坐下,转身跪在雷洛面前。“雷探长,我知道你对我爸爸有敌意。但今天是我生日,求你别在我家大开杀戒,放他一条生路。”
“他是你爸?”雷洛收起警枪,扶起叶武。“我们在码头见过。我不知道你们是两父子,出手重了点。王局长,吃饱了吗,吃饱了咱回吧。”
王兴隆用白毛巾擦了擦油手,副官向后一步退椅子。
“叶公子,今天你家发生多宗命案,改日你来巡捕房做个笔录,我要雷探长给你爹打个折扣。叶公,谢谢你的午膳,很丰盛、很可口。”王兴隆蔑笑了下扭头就走,副官推开挡路的黑老大。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生日。生日快乐。”雷洛整了整风衣,大步离开。
叶武看着叶绍荣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没有半点疼的感觉。淡然的一抹笑容,驱散屏风后的琴师,屏退饭厅里的佣人,站在餐桌旁的黑老大也纷纷离场。
“今天是我生日,你说过不杀人的。可惜,我信错你了。”
“叶武,你爸爸也不想的。”冯如华叫住准备上楼的叶武,平和道。
叶武跑上楼。
车子驶出叶府,一路上王兴隆就嘴巴不停说的夸着雷洛果敢。简直把他当成偶像一样崇拜,副官更是好言迎逢。把他听得捂住了耳朵,开车的司机一脸茫然,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样听个热闹。
“你俩烦不烦啊,要不要这么夸张。一路上一直说一直说的。”雷洛无奈的白了眼身旁的王兴隆。
“说句心里话,从今天去叶家开会的那会起,我就为你捏了把冷汗。没想到你在饭桌上的表现更是出乎老子的意料。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心里慌不慌啊?”
“慌什么,要是在那种人面前没点胆色,一准被他欺负。”
王兴隆的圆脸一下子拉长。
“说实话吧局长,你是不是收了人家不少好处啊。我不告诉别人,你悄悄告诉我啊。”雷洛一把搂住王兴隆玩笑道。
“没有没有,你这臭小子。呵呵呵呵,回家叫厨房给你弄好吃的。咱爷俩喝两杯。”王兴隆一高兴,随口一说,副官立刻恭喜上,恨不能马上开口叫姑爷。
“不要太破费了,晚上随便吃点就好。”
“要的要的。”
王府内外增加了十几个加强警戒的巡捕,闷在家里发呆的王珞诗和徐梓桐挽起衣袖,学着厨娘的模样煮饭炒菜。整间厨房被两个女生搞得是鸡犬不宁,还乌烟瘴气,差点没见消防队来灭火。
王兴隆摸着脑瓜子,来回踱步在客厅里。雷洛瞅着她们被熏黑的脸,掩口坐在沙发上偷笑。副官虽然想笑,可碍于人微言轻,又不是什么要职人员,只有忍着的份,没有笑出口。
“看看你们两个的样子,简直是要气死老子。”
王珞诗的后妈艾云真是危急中的救星,每次王兴隆一发火,准端着果盘来塞住他的嘴。她暗示徐梓桐潜逃,雷洛起身打着圆场,她俩被“无罪释放”。
佣人端来三盆热水到雷洛休息的客房。王珞诗一屁股坐在床边,拧着热毛巾擦着熏黑的脸。徐梓桐坐在椅子上一边拧着毛巾,一边盯着她看。
雷洛斜倚着门框,瞧着她们狼狈的样子。
“我说两位小姐,这里是我的房间,你们进来洗脸,会不会给俾人制造无谓的口舌困扰啊。”
“当然不会了,这里是我家,我想在哪间房里洗,就在哪间房里洗。”王珞诗笑嘻嘻的冲斜倚在门框上的雷洛说道。
徐梓桐不吭声的拧着毛巾。
“梓桐啊,我们今晚搬去和平饭店住好不好?”
“不好!”王珞诗抢先一嘴,替徐梓桐否决雷洛的提议。
“王小姐,你似乎有些过于干涉雷洛的私生活。搞清楚,我才是他的意中人。你在这样,我可是会吃醋的。到时候为难了他,小心他会不理你。”
“他敢!”
“雷洛我们走。”徐梓桐把毛巾丢在盆里,起身就走,雷洛也配合的很是时机。
“你们不准走。”王珞诗耍赖的抱住徐梓桐,雷洛无奈的看着她,想要帮忙,可无从下手。“不走行不行,大不了我今晚把他让给你。”
“大小姐,拜托你搞清楚一件事,他是我男朋友,不是你的。”
“那又怎样,大不了你当大姐,我当小的还不成吗?”王珞诗话音刚落,艾云凑巧跟王兴隆路过。
“你说什么死丫头,给人当小的你也干,你老子的面子还要不要了。”王兴隆拉开王珞诗,一通训斥。
“我不管、我不管。总之我就是要。”
“你!”王兴隆举起手掌,就是狠不下心打下去。艾云这个和事老又要和稀泥,调解他们父女关系。
“局长,我想……”雷洛还未说完,王兴隆怒冲冲的打断:“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要么你娶我女儿,要么你带着她走。”
“爸!”
徐梓桐转身回去房间里收拾行囊,雷洛掏出警枪和徽章放到王珞诗手里。王兴隆心里很想留下他,但是女儿的终身幸福却是个问题。父女之情、僚属之情,合一甚难。
徐梓桐拎着竹箱站在雷洛身后。
“保重。”
“站住。雷洛,我识你是个人才,探长的职位大好前途。再过几年老子就和平退休想清福,就算不为了我女儿,你也不肯为了事业做个抉择吗。”
“爱情、事业,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如果你尊重我,就请不要用诱导性的语言来考我的智商。”
“好小子,你以后和我女儿的事我不会再过问。就算她心甘情愿给你当妾,老子也不管。不过老子要你记住,要是她在外面受了委屈,我绝饶不了你。”
“多谢爹哋。”
徐梓桐转身又回房间,但许久没出来。雷洛收起警枪和徽章回房间,王珞诗失落的推开王兴隆跑开。
妾室房里,艾云坐在梳妆台前卸妆,王兴隆躺在床上摸着脑瓜子。通过镜子,她浅浅地输了口气。
“你干嘛,老子还烦着呢。”王兴隆嚷道。
“你个死鬼,小点声行不行。老娘是在为你烦呢。眼下雷洛荣升探长,替你挽回了大局,明早各路黑势力的头目都会送礼,你最好把你的宝贝女儿送出门,否则有些话她听了一准和你急。”艾云掐着王兴隆的胳膊说道。
“你不提醒我,我还差点忘了。叶家那老头现在半死不活的,他手下的那些喽啰一定会反水,弃暗投明。可是我要以什么理由送她出门啊?”
“你这笨蛋。你可是巡捕房的局长啊。你女儿一心要跟雷洛好,不如就叫她去巡捕房做事,连带着那个叫徐梓桐的丫头一并送去。多给他们三个人制造机会,说不准你明年就可以当外公了。”
“你这点子好,女警?好、好。妙、妙!”
“废话少说,拿个几百块大洋来,我明儿个要和四房太太们打麻将。随便再去一趟百货公司买点化妆品衣服什么的。”艾云正事说完,不忘她心里盘算好的那点小秘密。
王兴隆假装听不到的倒头呼呼大睡,气得艾云一脚踢他到床尾,连番的折腾,就是不准他装死。连哄带闹,几千块现钞到手,他憋屈的缩在床当央。
“痛快点不就没事了,现在睡觉。”
王兴隆报复的抱住妾室艾云啃吻着……
一幢三层小洋楼,门牌上落了一层厚灰。副官引路过厅,行走之间,雷洛在这栋别墅里转了转。
徐梓桐和王珞诗穿着特别订做的女警制服站在门口,雷洛站在Y字型楼梯上驻足。
“这儿的环境不错。”
“这个别墅是局长特意交代留给雷探长住的。另外大小姐以后也会住在这里,希望雷探长多多照顾。”
副官的一席话,要雷洛呆呆地看着楼梯下的王珞诗。徐梓桐深明王兴隆心里的那小算盘,又送房子还搭上女儿从中和稀泥,不是一家人,也在外人眼中是一家人了。想反口拒绝,只怕悔之晚矣。
“副官,替我谢谢局座的好意。只是因为我的私人理由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我不是怕落人口实,只是不想我喜欢的人受半点委屈。”
徐梓桐听着雷洛的话,心里热乎乎的。王珞诗则像被一盆凉水泼在脸上那样冷静的克制她脸部微妙的情绪。
“如果雷探长不接受局座这样的安排,属下回去很难复命啊。”
“雷洛!探长,我们现在去巡街,午饭想吃什么,我和梓桐姐姐一起买回来给你吃啊。”王珞诗怒吼一声,声线又急转温柔的对雷洛说。
“那好,你俩先去忙,我和副官留下来打扫一下房间。”
徐梓桐掳起衣袖,王珞诗拉着她的手转身就走。雷洛摇了摇头,硬留副官在别墅帮忙打扫。
繁华的古董街上车水马龙,人流穿梭,王珞诗看在街口一眼望不到头的张大了嘴巴。徐梓桐看了看她那副表情,从容的置身人群中。
“喂!我去后面,你自己巡逻前面。”王珞诗想耍心机,骗徐梓桐多走冤枉路。
“想跑没那么容易,既然是你要求巡街的,那我就满足你的要求好了,陪我一起到结尾转转。”徐梓桐拉住王珞诗,赶鸭子上架一般,拖着巡逻。
古董街上的商贾百姓纷纷对她们投来异样的神情,自民国初始,苍梧城就没有女人当巡捕的先例。徐梓桐和王珞诗的这身行头看着虽英姿飒飒,但在传统女人的眼中,她们属于伤风败俗的一类人,抛头露面简直是把礼教忘得一干二净。
徐梓桐不在意那些思想落后的村妇的窃窃私语,拉住王珞诗大大方方的朝街尾走去。
“这一路上有什么好巡逻的,闷都闷死了。”王珞诗抱怨道。
“拜托大小姐,是你拉着我来巡逻的,我可没要求。现在你走累了,可别指望我能背你回去。”
“要是雷探长在就好了。”王珞诗站在墙边,一手扶着墙,一手揉着小腿。
“阿洛要是在这儿,背也只能是背我。你吗?恐怕还得自己走回去。阿洛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还是我的。真不凑巧。”
“你还说风凉话,早晚翘了你的男朋友,看你还神气个球。”王珞诗气得泼辣道。
王珞诗坐在路基上,目光木然地随着一辆车从彼端驶向街角转弯处,头也无意识地转动。
“喂,你要坐多久啊。晌午马上就要到了,阿洛和副官还在别墅等咱俩回去送饭呢。”徐梓桐伸手拍了拍王珞诗的肩头说道。
一辆盛放米田共的马车不适时宜的从王珞诗和徐梓桐面前驶过,一股呛人的粪味扑面而来,顿时二人同一反应,屏住呼吸,转身寻找适当的空地倒胃口。车夫呲着满口的黄牙摆出一副迷人的微笑看着她们,路过街道凹凸不平的石子路,踮起的车轮震动出黄黄的、黏黏的……
徐梓桐假装淡定,王珞诗用手捂住胸口。车夫停车整理马桶,二人直勾勾的看着整个过程。相互对视了下,挽住手,一路狂飙。在一个垃圾筒前,二人一边大喘气、一边酝酿。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只是不停的干呕,呕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恶心到这种程度。”王珞诗拍着胸口说道。
“我也是。从我和阿洛私奔出走到现在,已经有六年没这么倒胃口了。”徐梓桐冲垃圾桶吐着恶心的口水。
“你们在一起六年了?”
徐梓桐侧头看着王珞诗。
“我12岁跟他一起跑路,15岁跟他去广东拜师学艺。直到最近,他师父想把女儿许给阿洛当老婆,但阿洛没答应。留下了一封信不辞而别,估计这会儿,阿洛的小师妹在家哭得稀里哗啦。”
“雷洛真的很爱你?”
“我们是过命的感情,他救过我,我也救过他。所以一般人是拆散不了我们的。除了死,我是不会离开他的。”徐梓桐斩钉截铁的说道。
王珞诗有些心灰意冷,但对于爱情,她还是执着于等待的过程。
“没关系。他爱你是一回事,我爱他又是另外一回事。我相信世事无绝对,如果可以,我们一起照顾他。”
“巡逻时间,不提私事。”徐梓桐嘴硬的不肯松口,毕竟爱情是自私的,世间上的女人没一个愿意和另一个女人分享爱人的爱,更不愿意二女共侍一夫。
“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深巷的蜿蜒,走不到尽头,谁也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长,住户有多少。即使穿过了巷子,也还是转不出临街的几条村屋。
王珞诗跟着徐梓桐走进巷子,静静置身,感受着穷苦人家的百态生活。入神地听着临近山峦的虫鸣鸟叫。
一些围在墙角呜呜喳喳的百姓,指指点点额头戴孝的小女孩,一个面色青紫的男人躺在一张席子上奄奄一息。
“前面好多人,我们过去看看吧。”王珞诗挤进人群,徐梓桐从后观察着身旁围观的人。
聚堆的人群推推攘攘,突然,一个男子冲出人群,撞倒王珞诗慌张的逃窜,徐梓桐抄起商贩立在墙边的扁担狠狠打过去。可那小子跑得比兔子都快,扁担扑了空,还震得手臂发麻。
“刚才那个是小偷,我的荷包不见了。”王珞诗撑起坐在路边,徐梓桐扶起她追了出去。
“抓小偷!抓小偷!”乱世当道,人人避祸而不声张,徐梓桐的呼救没有得到路人的支持,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偷溜进巷子。
徐梓桐和王珞诗拥挤的人群里左拐右拐,街道也追了好几条,瞻前顾后间,竟让那贼人的身影不见在视线里。
“这里是巷子,说不准小偷藏在暗处使坏,小心点。”徐梓桐四处张望,觉得四周古怪的很,掩护王珞诗说道。
“谢谢你这么维护我,还帮我抓贼。找到那个荷包后,里面的钱全都送你。”
“这个时候说这些干嘛,我们是警队姐妹花,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徐梓桐只身往前走了几步,那小偷眼看藏不住了,粗声的喘息声套她停住脚步辨听声音的来源。“看你还往哪逃!”
躲在粗布袋子后的小偷跳出隐蔽,扑向徐梓桐,王珞诗一时怔住,不知道如何拉开厮打中的二人。
随手拿起一块板砖徘徊在他们身后。
“珞诗打他、打他啊!”徐梓桐呼救道。
“我来了。”王珞诗眼睛一闭,双手一挥,那板砖打在小偷的后脑上。她睁开眼,慌了神,推开徐梓桐身上压着的小偷,准备逃离现场。
“你干什么,我们可是警察。抓贼是我们的本分,这才是刚刚开始。害怕了?”
“哪有啊,我们是天下无敌,警队里的霹雳娇娃。”
巡捕的哨声吹响,十几个手持警棍的巡逻封锁了巷道,铐上被打昏的小偷,盘点现场损失……
忙了半晌的雷洛和副官在别墅安放家具,指挥着工人忙碌。徐梓桐和王珞诗要好的就像亲姐妹那般亲昵的挽着手走进客厅。焕然一新的环境和先前过来看到的简直不敢置信,二人形影不离的跑上楼,躲闪着搬东西的工人,各自挑选起房间。
雷洛摸着额头上的汗水,仰头看了眼她们又埋首用力推着沙发。一个传信的巡捕拿来一封急件给他,副官立在茶几前。
“这封是局座的命令,请雷探长速去叶府侦办一宗离奇事件。”
雷洛拆开信件阅览,站在楼梯边向下望的徐梓桐摆手要懒在屋子里的王珞诗出来。副官走近,他把信递了过去。
“这是公文,我不能随便看的。”副官推辞道。
“你不是局座的副官吗?每天经你手的文件不会比我的少吧。见外,那就只能请你回避了。”
副官笑了笑,接过文件皱着眉头。
“叶公昨天还好好的,不可能那么脆弱。猝死?”副官一脸难以置信的对雷洛说道。
“既然任务交到我的手上,我就有义务去缉拿真凶。”雷洛冲楼上的徐梓桐和王珞诗招手:“有行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徐梓桐和王珞诗小跑下楼,满脸欢喜的围在雷洛身旁。
“什么事雷探长?”
“有什么我们可以效劳的吗?”王珞诗依附徐梓桐俏皮的问道。
“叶府公干,一起去吧。”
“我去安排车子。”副官先行出门安排。
“你们俩出门前还没这样,怎么现在这么要好啊?”雷洛歪着头打量奇怪的二人。
“女人的秘密,我不告诉你。”徐梓桐要耍起花腔的不矜持起来。
三个人聊得很开心,都忘了出现场的事情,直到副官回客厅知会。这才启程叶府,第一次办案的雷洛心里有些紧张,还好小时候看过一些关于侦探的杂书,办案的过程是怎么样的还算心里有数。
叶府少爷叶武一身孝服跪在大门前,办案的巡捕立在叶宅大门两侧。雷洛刚一下车,就遭到叶府门徒的强烈攻击。车子的前玻璃被木棍打碎,徐梓桐掩护王珞诗站到车后抄家伙。
“雷洛!你赔我爹性命。”叶武跪在地上大声喝道。
挥舞棍棒的打手们完全不顾及后果的袭警。雷洛拔出警枪治住面前不要命的打手头目,徐梓桐和王珞诗把枪上膛对准叶武。
“叶公子,我来是办案的。你爹的死并非是我全责,请你让我进去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在动怒也不迟。”
“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雷洛两个字。”
叶武和雷洛四目相持。
“好吧,如果你查不出的所以然来,我就要你填命。”叶武起身让路。
“你说什么!”徐梓桐一怔,王珞诗怒道。
“侦办此案是我雷洛第一件案子,所以我会仔细的查。对于叶少爷的说词,我只接受一半,另一半我要凶手来偿还。”雷洛说着,大队巡捕封锁了叶家。
叶府华丽的过厅,是雷洛第二次踏入的是非之地。依稀记得那日来时的情景,走去饭厅,那幅大鹏展翅的屏风还立在哪儿,只是古琴的乐声不见,沉寂了大屋。斑斑血迹渗入画中,凶徒在离开现场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叶绍荣的尸首静静地躺在他的卧室里。冯如华身为女主人,在案发后不见踪影。家里半数以上的男仆人也逃逸了叶府,留下几个看家的老工人和几个无处可去的女佣在。
雷洛伸手抚了一把屏风的顶端,干涸的血红凝固在上面,他把手揣进衣兜。叶武不解的看着他。
“叶公是怎么死的,有没有目击证人?”
“清早的时候,老管家照旧去叫我爹下楼吃早点,就发现我爹死在了床上。”
“这么说,老管家是唯一的目击证人。那就叫他出来,我有些问题想问他。”雷洛走去叶绍荣生前坐过的椅子那儿,弯着身子仔细瞧了瞧,老管家迈着方步走来,鞋底的黏土零碎的落了一路。
“雷探长,您找我?”老管家老当益壮,双目炯炯有神,声音洪亮的向雷洛躬身问道。
“是这样的,我负责叶公这个案子。想询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老老实实交代。”
雷洛盯着管家的眼神,听他谈吐,似乎早有准备。叶武这个莽夫哪里是这个管家的对手,忽然他想起了第一次来叶府遇见的那个女人,叶武的后妈冯如华。
“管家,叶公不是有个继室吗,她人呢?”
“太太在雷探长您第一次过府的时候,那个晚上就带着家丁去下河村了,至今未回。”
“这样啊,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你叶公生前出事的那个房间。”
“当然。”老管家前头领路,雷洛暗示徐梓桐率领部分巡捕留在饭厅,带着王珞诗上楼记录案情。
叶武站在房间门口不敢入内。雷洛带上白色手套仔细的检查了叶绍荣的身体,有用银针查验了他身上几处穴位,喉咙、腹腔皆有毒物染黑银针。王珞诗拿笔仔细的记录,摄像师照下了案发现场。
“这间房我要暂时封锁,叶公的尸首我要带回义庄安放并进一步验尸。麻烦叶公子配合我的计划,老管家就给我提供一份叶府上下所有人的名字清单,我要逐一问话。”
“写好了,我下楼叫人上来做事。”
“告诉徐梓桐,仔细查看饭厅里的屏风。去吧。”雷洛拉住王珞诗,附耳小声说道。
王珞诗点了头,合上记录本,假装下楼叫人。
饭厅里的血腥味很浓,徐梓桐鼻子灵敏,一闻便嗅到屏风那物。回想了下雷洛在未传唤目击证人之前的举动,学他的样子摸了一把屏风顶端,干涸的血渍红透了手心。王珞诗匆匆下楼,告知了他的意思,小心的查着。
“这只大鹏上有血渍,按照干涸的程度来看,和屏风顶上的血渍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身上的。”
“那这里?”
叶府被召唤出来配合警方办案的佣人们纷纷低下头,各自假装忙碌,实则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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