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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鬼打墙
书名：古村怪谈 作者：漠北残 更新时间：2013-01-17 10:15 字数：5483
我在镇上的初中教书，每天天刚亮就得爬起来，吃点东西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学校离我家有十多里路，到地方最多也就五十分钟，赶到后先到主任办公室签到，才能到自己的办公室备课，准备上课。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做老师，对于一切墨守成规的东西我都难以提起兴趣，也许我骨子里就有不安分的因素，好在我教地理，课不是很多，而我又不是班主任，不用天天为了学生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所以工作还是很轻松的。从我的这些想法上，我实在不能算一个好老师。
周五我只有下午第一节课，因为过双休，我上完这节课后就可以回家了，等待下周一再来上班。下课铃响过，我夹着教材回办公室。同事王飞老远就叫我：“斌子，别慌着走，去打篮球。”
想想这么早回去也没什么事情，我就答应了。王飞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是一个村的，在一个地方上的大学，又分配到同一个学校，所以关系特别好，只不过他现在并不经常回村里去，他现在住在他在镇教委上班的二叔家，只有到放假的时候才回去。
打完篮球天已经有点黑了，王飞非得拉我去吃羊肉串，吃羊肉串自然免不了要喝啤酒，想到明天不用早早起床了，我们都放开了量，一人喝了六七瓶。喝完酒，王飞对我说要不别回去了，你还能骑车子吗，这都十点半了。我说没事，这路上车本来就不多，晚上更是半里路遇不上一辆，你放心吧。
路上车确实很少，好在月色不错，虽然有点朦胧，但路基本上还可以看清。我骑着车子，酒劲有些上涌，索性大声的唱了起来，我的嗓子属于那种破箩型的，在这宁静的夜晚显的格外响亮，也显得有些瘆人。
古村并不在公路边上，从公路上下来后还得走四五里土路才能到村子。到了土路的岔口，我骑着车子就拐了过去，没想到双手不听使唤，连人带车子一下栽进了路边的沟里。沟并不深，也许喝了酒的原因，我竟一点也不觉得疼，扶起车子，从沟里上来后，我想搭腿再骑车子，却怎么也上不去了，索性就推着车子往村里走。月色照的土路比沥青的公路更容易辨认，我一路顺着这条通向村子的土路往南走，一阵风吹来，浑身清爽了很多。
这条路直接通到村里，平时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今天走了很长时间还没有到村口。是不是走错路了，我心想，不对啊，这条路我太熟了，闭着眼也不会走错啊，看看两旁，地里的玉米已经老高了，风一吹来，发出沙沙的响声，玉米叶子也随着风不断的摆动，仿佛一个个鬼魅在晃动，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我继续推着车子向前走，路很平，也很清晰，我向南看，这条土路仿佛看不到尽头一般，按我现在的走法，就是不到村口，也应该基本上能看到村子了啊，怎么回事，我想着，不仅冒出一身冷汗，娘的，别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鬼打墙是一种比较文雅的说法，村里老人都叫鬼磨人。老人说晚上的时候，经常会有野鬼出来游逛，碰到一个人赶夜路的，有的野鬼就会戏弄赶路人，使用障眼法，让夜路人找不到正确的路，而路人还不知情，眼前看到的都是一条既平又宽的大路。有的野鬼还把路人引到井里或河里，走山路有的还会掉进悬崖里。
今天肯定是遇到鬼打墙了。从小到大我只听说过，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喝的酒顿时化作一阵冷汗冒出来了，感觉身上凉飕飕的，直起鸡皮疙瘩。怎么办呢，现在只有停下来了，不然被鬼磨到哪里去还不知道呢。我把车子扔到地上，坐了下来。向四周往往，还是一片片的玉米，向前看，还是条平坦的大路。这是哪家的小鬼，来纠缠我做什么，我虽然是个老师，但对鬼神的说法还是有几分信的，古村发生的怪事多了去了，很少能有用科学来解释的。我用手摸摸口袋，手机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也许刚才摔倒的时候丢了。一定要冷静，我不断的告诉自己，但我的心跳告诉我很难能冷静下来，我现在坐下不动只能叫故作镇定，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我甚至气自己平时为什么不吸烟，老人说，鬼怕火，遇到鬼打墙，有火柴的话化根火柴，火柴一点着，鬼打墙就会消失。既然没什么办法，只能在这里坐着了，我在心里祈祷，希望天能早点亮。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忽然感到一道亮光闪过，还有很多人在喊我的名字。我跳起来大声的叫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不一会就有几个人过来了，原来是我的堂哥带着几个人找我来了。
他看到我在那里站着不动，问我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啊。我这才发现，眼前的大路已经不见了，我现在站在一个坟地里，这片坟地是村里刘家的坟地，有好几个坟头，在应该走的那条路西边有半里地呢。我说哥我遇到鬼打墙了。他们几个一听都吓了一跳，都说我你喝多了吧，我说真的，吓的我都不敢走了，你们要不来找我，我今天就得在这里过夜。他们几个说那赶紧走吧。我说我的手机掉了，我得找回来去，他们说别找了，你刚才一说怪瘆人的，明天再说吧。既然他们这样说，我也不好再坚持，只能跟着他们回家了。
回到家一看表，都半夜两点多了。母亲和父亲正在家等着呢，看到我回来父亲很生气，问我怎么才回来，我说喝多了，在村头凉快睡着了。喝酒的时候我给母亲打过电话，所以他们没等我就去睡了。后来我才知道是王飞给他们打了电话，这小子喝完酒回去就睡了，睡醒一觉起来上厕所，想起我来了，就打我手机，可就是没人接，给家里打电话问我回来了吗，家里这才知道我还没回来，就找我堂哥，让他帮忙找我，堂哥看我父母年级大了就让他们在家里等着，没让他们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我怕手机被别人捡去了，农村人起的早，尤其是夏天，都是趁一大早起来凉快去干农活。我到了那个岔路口一看，手机果然在路旁的沟里，就是晚上把我摔倒的地方，幸亏这地方也没人注意。路西刘家坟那里有人干活，我过去看了看，那块地里什么也没种，地上都是荒草，那几个坟头之间的草已经都被我踩平了。真应了鲁迅那句话：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路。这里是走的次数多了变成了路，我昨天还不定在这里绕了多少圈呢。
自从遭遇鬼打墙后，王飞轻易不敢留我在镇上吃饭了，每次我晚上有自习，放学后他都和我一块回古村。我和王飞属于发小，从小上幼儿园，到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在一个学校了，不能不说一种缘分，我俩可以说比亲兄弟还亲，用他的话说，除了老婆以外，其他的就不用分彼此了。
当老师对我来说虽然枯燥，但有一个好处就是有假期，每年光暑假就两个月。暑假期间，我可以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用天天骑着自行车上班下班备课改作业，也不用因迟到几分钟而受主任那婆婆妈妈的说教，这无疑是一种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解脱。王飞也是如此，这次放暑假，王飞和我一起回到古村，当前的问题就是怎么使这个漫长的假期更有意义。我们两个商量的结果是再好好考察一下我们的古山，我们两个从小长大，不知多少回爬上过古山的山顶，但是古山对于我们来说依旧是陌生的，许多地方我们根本没有去过，当然没有去过的原因有很多，主要的是有的地方因为地势险要，根本无法进入，况且古山之大，想走遍所有的角落是不可能的。
夏季的夜闷热异常，吃完晚饭我和王飞到村南的坝基上去凉快，坝基上有很多人，我和王飞喜欢到这里来，不仅图凉快，还有一点就是可以听老者讲古村以前发生过的故事。人们三三两两的坐着啦家常，我和王飞来到季老汉身边。
“这山上真的有狼，解放前多了去了，你们年轻，不晓得狼的厉害。”季老汉边扇蒲扇边说。
“我们怎么没见过啊？”大家都起哄。
“你要是见了，今个就不会坐在这坝顶上了。”
“那狼现在怎么不出现了啊？”人堆中有人问。
“现在？解放后这山上来了一窝土匪，公家（政府）来剿匪，经常打仗，把狼都吓的进沟了，公家剿匪的时候也顺便打狼来着，进沟的狼也不多，大多数都死了。”
“那现在沟里还有狼？”我问。
“要不你进去看看，斌子”，季老汉笑呵呵的。
“您都进不去，我怎么进去啊？”我说道。
季老汉所说的沟是指古山里的三个大沟，古村里的人都叫大寨沟，二寨沟和三寨沟，在古山上从东向西依次排列。这三个大沟没人进去过，里面蔓草丛生，而且深不可测，好似比山脚下的平地也要低很多，常年有白茫茫的雾气在沟口弥漫，白天从沟基上向下看，也是黑洞洞，阴森森的，根本找不到下脚的入口。古村里的人说这沟是是阎王殿的入口，不过现在年轻的人信这个的很少了。
忽然人群中有些骚动，我和王飞都站了起来，有人叫到：“那里怎么这么亮啊。”
“是不是鬼火啊？”
“好像有人点的火把。”
果然，在古山东南角，好像有很多晃动的火团在亮，大概有十几个，火通红，可是好像火的光线并不扩散，也就是说就是不发光的火。
“季爷，那是什么？”王飞问道。
“不知道，邪门，我以前没见过。那里就是大寨沟啊，白天人都不敢去，晚上更不会有人了，那火也不像火啊？”季老汉说。“不是鬼火，鬼火发紫光，也没有这么大。”
我从刚才就在数那火团的个数，可那火团忽而是两个，忽而又合成一个，根本就没办法数。这是什么？我和王飞面面相觑。
“看看去。”我招呼几个年轻人。顿时有几个小伙子向我靠拢过来。
“不行，那地方太紧（就是经常闹鬼的意思），你们几个臭小子找死啊，说不定是阴火，我听我爷爷说过，他老了的时候也见过大寨沟有火，不过没说什么样子。”季老汉的声音有些恐怖。
“什么是阴火啊？”我问道。
“就是阎王派小鬼拿人的时候，小鬼用的，人死了后会在人间留下怨气，而且怨气随着魂魄而行，只要魂魄经过之处，都会留下，小鬼就用阴火把怨气化掉，防止怨气扰人。”季老汉说。
“那这些年怎么没有啊？”
“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是人了，总之，你们谁都不能去。”季老汉的口气很坚定。
那火团晃了十多分钟，忽的一下就全不见了。人堆里叽叽喳喳，说什么的都有，大多数人都还愣愣的向那个方向看着，不过等了好大一会，火团也没有再出现。人们开始陆续回家，我和王飞看到火团不再出现了，也下了坝基向家走。
“你说那东西是什么。”王飞问我。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相信什么阴火。”我回道。“明天再来看看，这鬼东西说不定还会出现。”
“好吧”王飞答到。
第二天晚上，我和王飞早早的来到了坝基，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坝基上早就堆满了人，很安静，多数人的目光都向着大寨沟的方向，偶尔有几个人在一块窃窃私语。其实这个场面要是可以料到的，农村本来娱乐活动就少，天气又这么热，没几个人会呆在家里看电视，听说有阴火出现，当然都来看，以后也多了和亲戚朋友吹牛的资本。
季老汉在人堆边上坐着，我和王飞围了过去。
“季爷，你说今天那阴火还会有吗？”王飞问。
“谁知道啊？我又不是阎王。”季老汉的心情好像很不好。
“怎么了季爷，小鬼又不是来拿你。”我打哈哈，我们经常和季老汉开玩笑。
“胡说八道。”季老汉竟站起来到另一边去了。我和王飞讨了个没趣，都不明白这个老头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坏，以前我们怎么开玩笑都不生气的。
月光很淡，夜里的古山像一个巨大的鬼魅横着我们面前，东西两座山仿佛两个黑手，这个鬼魅张着两个巨大的黑手，好像随时都能把我们掐在它的魔爪中。
我和王飞静静的坐在坝基上，等待着火团的出现。可是最终我们也没有等到，快到晚上12点的时候，人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快走光了，古山上一切正常，连一丝火星也没有出现。我和王飞困的哈欠连天，也只好回去睡觉了。
接连几天，我们两个晚上都去坝基。可那些火团却再也没有出现。如果一个人被一个眼前的疑团困扰，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我和王飞虽然对那些火团感到很恐惧，却天天又盼着那些怪火再次出现。当我们一次次的希望破灭后，好奇心终于战胜了恐惧，我们决定到大寨沟去看看，当然是在白天。
去大寨沟的消息是绝对封锁的，家里人知道了肯定会不让去。那个地方因为地势险要，老人们又都说那里很紧，所以古村的人去过那个地方的人很少，就是去过，也是在离沟基老远的地方，沟基上的杂草遍布，荆棘丛生，根本就找不到插脚的地方。
我和王飞选了一个阳光特别强的中午，带了两个手电和两把藏刀，向古山出发了。那两把藏刀是我们上大学的时候买的，当时出去玩，在一个街旁藏族人摆的摊上，放着很多藏刀，有大有小，都是开了刃的，我们当时还不明白，说怎么警察也不管吗，而且顺便买了两把比较大的回去收藏。
进山的路我们是很熟悉的，但由于我们是往古山东南角的大寨沟，所以不能从山口处进，只能跨过山口出一个不高的山脊，从老林子中穿过去，大寨沟在山里面，呈南北方向向山里延深，从进山到大寨沟最北面的沟头也就两个小时的路程。我和王飞由于多年在外面上学，已经很多年没有进过山了。快到沟基的时候，荆棘越来越多，很有很多藤类植物盘绕在树上，手一不小心就会被荆棘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马上就有血从里面渗出来，火辣辣的疼。我们一边用藏刀开道，一边往前走，速度比刚进山的时候慢了很多。等到来到沟口的时候，竟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大寨沟其实就是山里的一片洼地，长度有二三十公里，一直到深山里的一大片石头才停止，那片石头面积有一个蓝球厂这么大，周围都是些槐树，不知长了多少年，遮天蔽日。
我和王飞到了沟基上，沟口弥漫这一股股的雾气，往下四五米就一点也看不清了。沟基上到处都是荆棘，杂草长的有半米多高，阳光透过古树稀稀拉拉的照射下来，树皮上密布着一条条的黑虫子，让人一看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我和王飞找了一块大石头，从沟基的斜坡边一推，石头骨碌着进到沟里，开始还听到隆隆的响声，一会响声就渐渐听不到了，看来沟很深。
“怎么办？”王飞问我。
“太晚了，不能下去，再说下面说不定有什么，也许像季老头说的，真有狼。”我说。
“哪有什么狼，你听他说，这山上多少年没见过狼了，野狸还差不多。”王飞说。
“我们再到前面沟基看看就回去，要不得摸黑了。”我说。
“好吧。”王飞道。
沟基随着往山里的深入不断的变高，大概走了有一里多路，沟基旁出现了一大块平地，这片平地长的草和其他地方的草一点也不一样，有点像足球场里的草坪，只不过长的高了一些，绿油油的，煞是好看。
“这个地方倒是不错，先歇歇再说，歇会就回去得了。”王飞道。
“也只能这样了”，我边做到草丛中的一个石头上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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