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范哲与师雨柔公开在waitingbar出双入对,拼命晒幸福。方仔咬着纸巾羡慕,时不时偷瞄小米一眼,迅速转头,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李平四处灭火,范哲这小子,有了女朋友,非但没收敛张狂,更加到处挑衅点头。雨柔辜负自己对她的信任,不阻止范哲,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赛车赌输的成员正在草坪上集体跳肚皮舞,赢的人在旁边笑得肆无忌惮,大声点评,完全不怕自己被报复。
“在想什么呢?”范哲窜到雨柔身边,从后面环住雨柔,将头搁在她的肩上。
雨柔回他一个耀眼到刺眼的笑容:“在想海岛那晚,你跳舞跳得四肢僵硬,同手同脚。”大家舞得群魔乱舞百鬼夜行,有的干脆把上衣脱了,不知从哪里从来一块破布,挂在腰际,标准的印度舞娘打扮,只是男性特征过于明显,惨不忍睹。
轻弹雨柔的额头:“还好意思说,你非要拉着我跳。”
“唉,想看你跳这个。”指指扭得不知所云的人群,雨柔微微一笑。
“你做梦吧,我不可能输,被逼跳肚皮舞。”范哲看平哥也在人潮里,哀怨地扭着生锈的腰板,放肆地大笑:“你想看我跳舞,那还不简单。”
拖雨柔进舞动的人潮,范哲打了个响指:“换音乐。”
临时充当DJ的Tim换了张劲爆的日本摇滚乐,恣意的洒脱快乐随着音乐环绕在山顶,大家尽情摇摆身体,随着节奏,边跳边喊。被罚跳肚皮舞的人也加入狂舞大军,那几块充数的破布在头顶甩动。
范哲颀长的身形宛如水中之鱼般灵活,在狂舞人潮中移动舒展。雨柔抛开心底的忧郁,在全民狂欢的热潮里,随着大家的节奏摇摆扭动。
墨绿色机车由远而近咆哮着,疾驰驶入绝舞觉慧的场地,硬生生横向截停,靖晨摘下头盔,露出犹如希腊雕像刚毅俊美的脸庞:“莲火!”认出来者是华天的Queen,外围的人自动形成人墙,把靖晨挡在外面。
陌生的嗓音格外清晰,大家噤声安静下来,Tim察觉不对,把音乐声调到最低。
范哲从狂舞中心走出来,大家默契地让到两旁,留出一条路给范哲:“华天的Queen,找我什么事情?”双手环胸,一抹痞气的笑容挂在唇角。
看见范哲身边的师雨柔,靖晨吹了一记口哨:“有美女相伴,怪不得忘记约定比赛的事情。”
他当然记得生死路那晚,靖晨说要和他赛一场:“现在?”
靖晨挑了挑眉:“我和你的较量,并非华天和绝舞。”单纯的高手间的较量,不掺杂利益的冲突。
“附近的山,相信在场的人都跑腻了,我提议换个方式。”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闯入的Queen身上,没注意到和坐靖晨机车来的云睿涵,唇角弯起邪恶的弧度:“海天一线如何?”
一干人等骑机车到了荒废已久的码头,众人机车渐渐停下熄火,云睿晴下了靖晨的车:“就这里吧。”
码头,地势平坦,一面是废弃不用的仓库,两面临海,海岸下海水拍打人工筑造的岸堤,积年累月海水侵蚀,石块峥嵘的棱角磨平,滑腻腻的青苔爬满石阶,浪花溅起白色的泡沫。
两车停在起跑线上,蓄势待发,范哲和靖晨弯身弓背,身体压低,等待开赛的指令。
云睿涵站在赛道中间,向范哲招手:“别欺负我家小晨哦,不然我抢走你女朋友……”抬了抬下巴,笑吟吟地说着,手指在空中飞快打了个响指:“One,Two,Three,Go!”
在旁边观看的人没想到King调笑时突然报数,几乎个个没反应过来,两个车手却几乎同时飞驰出。
“反应不错。”云睿涵一溜烟跑到师雨柔身边,搭过她肩膀:“好久不见,亲爱的雨柔。”范哲不错,赛场上,车手唯一注意的只有出发的命令。
师雨柔侧身,避开云睿涵伸来的手臂:“我对你没兴趣。”最好永远不见,师雨柔不动神色,拖过方仔,挡在她和云睿涵中央。
“别这样嘛,相处下来,说不定你就对我有兴趣了。”云睿涵忽略她们中间的障碍物,向师雨柔伸去安禄山之爪。
这年头,女孩子都表里不一,King长相文文静静,行为作派大胆开放,喜欢女生也就罢了,还看上雨柔姐。听见King尖叫,方仔摇头叹息,雨柔姐暴力段数不低于范哥,他对King抱有小指甲大小的同情。
推开云睿涵的玉手,师雨柔冷然:“再这样,下次拧断你的手。”那天生死路,King也有一份比赛,她没必要对她客气。
揉揉自己通红的手腕,云睿涵含泪欲哭未哭,柔弱的样子叫人心疼:“你怎么不懂怜香惜玉?捏得人家好疼。”
师雨柔微微一笑,春色满园:“我也是女的,当然不懂怜香惜玉。”
方仔心中默念我什么都没听见,范哥赶紧回来,领走你家那位吧!
海天一线的路不长,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同时出发的两人,车距出现细微的差别。范哲稍稍领先半个车声,想横穿挡下靖晨的车子。靖晨猛踩油门,趁扭动时约为,再强制纠回直线。范哲不得不得微微偏了偏车头,但死死压住靖晨的侧位,不让他顺利越过。
两个人依旧并驾齐驱,不分先后,你追我赶,速度没有减缓,油门踩地。越来越接近尽头,两人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笔直往前,不作停留。
鼓噪呐喊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屏气凝息,注视他们两人谁先停下来。
两辆车逼近海岸边,都没有转动刹车。一暗红一墨绿凌空飞起,在空中交错,划出优美的弧线,急速下堕。
听到重物撞击的声响,“莲火……”绝舞的队员叫了起来,冲过去想救他们的传说,Tim边跑边脱衣服,跑到岸边就要往下跳。
“别乱来!”在场唯二的两个女生同时叱喝,止住大家的慌乱,省的等会儿还要打捞多余的人。
云睿涵走到岸边,往下看了会儿,摇了摇头,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凌乱的夜风中传来对话声,大家往细看,之间范哲和靖晨一人一边,站在下面宽度一块仅够一人侧身站着的石板上,紧贴在石块铺成的岸壁上,像两个幼龄小儿,指着对方,拌嘴。
“你赖皮!”
“你阴险!”
“地方是你选的。”
“错,是我老姐选的。”
“那不一样!”
“你敢这么跳,分明熟悉这里!熟悉这里,还不说,奸诈!”
“哪条明文规定我要告诉你我熟不熟悉这里,你证明不了什么。”
“就凭你现在和我一样站在这里。”
“你耍赖!”
“怎样!”
“……”
“……”
热血依然沸腾的绝舞成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下面他们的传说与另一个传说Queen无厘头地争执个没完,他们心中高大的形象顿时幻灭,化作泡影。
平哥仰头抚额,范哲,形象形象啊!雨柔还在这里看着。看了一眼站在岸边的雨柔,她嘴角含笑,温柔地注视着底下的范哲。
还在吵架的两人突然爆出哈哈大笑来,拳头碰撞在一起,对看一眼。
“你没刹车。”
“你没刹车。”
“但我没掉进海里。”
“但我也没掉进海里。”
“所以……”
“平手。”雨柔居高临下,俯视他们两个人,轻轻鼓掌,代两人画下比赛的句号。
脆弱的石板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瞬间断裂,两个人全掉海里去了。
这时,岸上的众人爆出哈哈大笑,随意嘲笑两人的狼狈。
“救人!”李平喊了一句,大家醒过神,七手八脚地把两个人捞了上来,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吸气呼气。
靖晨浑身湿透,看着海岸,夜晚吹过,打了一个冷战:“还得找人修车。”环顾四周,云睿晴已经走了。
“没担心,车子平哥负责捞上来修好还给你。”范哲心情大好,爽快承担下来:“连同账单一起给你。”
靖晨无语,就知道范哲没那么好心,靖晨遇见雪花般的账单纷至沓来,他要被云睿晴压榨很久很久了。
方仔跳出来:“Queen难得过来,要不要一起去喝酒?”跟随金豹的下台,绝舞与华天的关系不似先前那么紧张,小屁孩儿崇拜英雄,不会放过Queen这另一个传说。
“喝酒?”靖晨略微犹豫,一旁的师雨柔叹起气来:“方仔,别为难Queen。King临走前,让我转告Queen,不许他太晚回家。回去太晚的话,King会不高兴,Queen下场很凄凉。”
靖晨瞪着笑眯眯的师雨柔,眼神挑衅:“去哪里喝?”
“再见吧。”方仔提议。
目送大部队杀向绝舞老大的再见吧,范哲从地上站起来:“我们回家。”拧了拧衣角,海水滴滴答答。
“不去吗?”替范哲擦拭脸颊的海水,腥咸味扑鼻而来。
范哲摇摇头:“你脸色不好,看上去很累,我们回家休息。”昨夜,雨柔又没睡好,他看得出来,她在强打精神。
“平哥,车子拜托了。”范哲冲身后的李平摆摆手,没有湿掉的外套转披到雨柔的身上。
李平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高举双手,对着被灯光照亮的天空,大喊:“为什么手上的总是我?”看在莲火也有他自己一份心血,他打电话叫人来捞浸泡在海里的两辆车,靖晨值得剥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