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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后 第九章 醒过来，没事了
书名：听天使在唱歌 作者：沈墨痕 更新时间：2015-08-19 11:37 字数：3416
师雨柔昏迷了三天三夜，师雨菲寸步不离，守护在她的病床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色没比师雨柔好到哪里去。
师雨菲坐在病床边，目光深远地看着床上一脸苍白的师雨柔：“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就听我说几句。你的肿瘤不受控制，情况开始恶化，已经开始压迫听觉和视觉神经。Dr.Dlyan建议尽早动手术，否则的话，手术的成功概率连30%都会没有。”
师雨柔眼珠在轻薄的眼皮下转了转，却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趋势，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欧阳风风火火地闯进病房：“小柔怎么样了？我听Dr.Dylan说......”
师雨菲眼眶通红，伸手制止欧阳说下去：“她还在睡，不要吵醒她。”
欧阳脱掉风衣，找了个衣架撑起来，挂在病房套间玄关门背后：“雨菲你看上去很累，回去休息休息，这里有我看着。”
师雨菲点了点头，颇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雨柔：“也好。说不定，我走了，她就会醒过来。”
“段行风在楼下等你。”欧阳补充道。
师雨菲的脚步停了片刻，没回头，拿了衣橱里的暗灰色手提包：“再见。”从来，段行风等的就不是自己。
段行风在住院部外面抽着烟，一根接连一根，没多久，他的脚下布满烟头。他站的地方是住院部去室外停车场必经的路，在这里堵着，他就不会错过师雨菲。一根烟又燃到尽头，段行风拿出一根新的烟，打火机点燃时，感觉到背后有人接近。师雨菲偏爱平底鞋，她走路像猫咪一样轻巧，几乎没什么脚步声。
直觉告诉他来的人是师雨菲，回身望去，师雨菲站在长长的走廊里，唯有一双眸子亮的出奇：“你累了。”
师雨菲没向前挪半步：“你不上去，在这里陪着雨柔，她也不知道你的心，还是上去吧，起码她能知道。”
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师雨菲的表情看不真切。
扔掉烟，段行风三步并两步走到师雨菲跟前，恶狠狠：“我在这里等的是你！”发间沾着清晨的露水。
师雨菲稍稍抬头，四目相视，很可惜，段行风单方面的星火四溅，她的眼底宛如多年的死水：“你等我一起去找律师签字,许多文件需要处理，三天时间，我恐怕律师办不完。”
缓缓降头靠近师雨菲，段行风与师雨菲彼此凝视着，压抑的眼光紧紧锁住师雨菲：“我来接你回家，其他的事，我们先不要提，等雨柔康复了再说。”
吹了一夜的冷风，没办法让段行风彻头彻尾地冷静下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狠绝，在看到师雨菲摇摇欲坠的模样时，立刻土崩瓦解。
按理说，他该迫不及待和师雨菲划清界限，回到雨柔身边，照顾她。可是，当师雨菲提出离婚时，他立马否决，没经过大脑思考，本能地拒绝师雨菲的提议。
真相揭露，多年来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疲惫感一浪一浪地朝师雨菲打过来，她在那片海里沉沉浮浮，不断地呛着水，感觉即将溺死的时候，她的头又露出海平面，重新可以呼吸，来来回回地折腾不止。
师雨菲离去不到三分钟，师雨柔醒了过来，那双明媚如晨曦的眼睛晦暗得好似经年不见天日的幽潭：“雨菲她走了？”一睁眼就看见欧阳小哥那张标准娃娃脸，鼻尖对鼻尖，眼睛对眼睛。
欧阳大喘气，拼命拍胸脯，咽了咽口水：“你想吓死我啊!醒来，都不提前打声招呼。”靠近师雨柔，仔细研究她和师雨菲长相究竟有什么不同，谁晓得，师雨柔突然睁眼，四只眼睛对视一刻，欧阳立即跳开。
师雨柔握了握拳，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我要坐起来。醒来之前，我在昏迷，你见过昏迷的人跟你打招呼吗？”师雨柔白了白痴欧阳小哥一眼，这些年，欧阳小哥估计光长年纪，忘长脑子。
将床上半部分斜斜摇了起来，欧阳到沙发上拿了两个垫子，分别垫在师雨柔的腰和颈部：“你骗骗没心机的雨菲还行，骗我？省省吧。”欧阳捏了捏师雨柔的鼻子，娃娃脸满是不屑：“为什么不想看见雨菲？”
双手绞着薄毯，半晌才缓缓开口：“我不晓得怎么面对雨菲。刚刚我才得知，爷爷的死和雨菲有关。”
欧阳皱了皱眉，眼里尽是不可置信：“雨菲最重视家人，不可能害师老爷子。”师雨柔找到师雨菲以后，托欧阳照顾师雨菲，直至师雨菲去美国。印象里，师雨菲温柔可人，话不多，跟暴力的小公主比起来，她简直称得上女神，那才是大家闺秀，小公主感觉就一抱错的冒牌货。
“家人？在雨菲的心里，我和爷爷最多算和她有血缘的人，她养父母才是她的家人。”师雨柔摆不出阳光无敌的笑容，她笑得悲伤。
“你打算怎么办？告发她还忘记这件事？”欧阳斜上45度角，观察师雨柔的神色，眼光没透出决绝。
“她是我妹妹，唯一的妹妹。”师雨柔咬着嘴唇，强调“唯一”两个字，像在说服欧阳又像在说服自己：“我理解她，但原谅不了她。”
师雨柔没有继续说下去，看了她的欧阳小哥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对她。毕竟，爷爷的事，早晚都会发生，就算雨菲当时没有袖手旁观，及时通知医生抢救，不过多拖些时间而已，爷爷还是迟早会离开。况且，爷爷的确做了让雨菲痛不欲生的事，害死了从小到大把雨菲当做掌上明珠的人。易地而处，如果我是雨菲，在理智全失的情况下，或许可以做出更加疯狂残忍的事情。一想到自己把雨菲拉入纵横这个漩涡，所有的责任都推给雨菲，我也是间接害死雨菲家人的凶手，没资格批判雨菲所作所为，但是被雨菲害死的那个人是自小疼爱我的爷爷，我没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继续笑着面对雨菲。”
欧阳站起身来，将师雨柔揽入怀中：“不说了，我们不说了。”被自己的亲人伤害，雨柔受到的打击巨大。
脑袋埋在欧阳小哥的怀里：“欧阳小哥，我很早就醒了，不想睁开眼睛看见雨菲，一看见她，我就好像看见爷爷临死的样子。”
“我猜......”欧阳半坐在椅子上，与师雨柔平视：“雨菲临走时，看了你一眼，她应该知道你一直醒着，你们是双胞胎，存在心灵感应。”
师雨柔用手擦掉眼泪，顺便在欧阳小哥的衬衫上面蹭了蹭，把鼻涕眼泪乾坤大挪移到欧阳的身上：“是啊！我们是双胞胎。”小声重复了一遍欧阳的话。
“雨柔，我跟你谈一件正经事情。”欧阳的圆脸百年难得一见的严肃，弄得师雨柔心里也变得紧张。
“你说吧。”
“你的病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动手术，否则连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都没有。”来的路上，碰见Dr.Dylan，他明确地告诉欧阳，拖了七年时间，到现在恶化起来，算是个奇迹，但师雨柔的状况不乐观，甚至可以说糟糕。
“不动手术，我最多能活多久？”
“不出半年。”欧阳扒乱自己的头发，难敌长途飞机的疲倦，趴在了师雨柔的床沿上：“也许，明天。”
伸手抚平欧阳小哥眉间的川字，欧阳小哥的娃娃脸是在不适合扮忧郁，太缺乏美感，就像平哥穿着草裙大跳草裙舞，完全不搭嘛：“我不做手术。”
“为什么？”欧阳一听这话，立刻跳起来：“Dr.Dylan是权威，由他亲自主刀，成功率很大，你不做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欧阳没把话说完，他不想也不敢说，似乎在宣布师雨柔的死期，太残忍了。
“我对这个世界绝望，为了利益，亲人之间都可以相互残杀，我不知道我还可以期待什么。”师雨柔的眼泪像开闸的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毯子上。
“你不是还有范哲吗？”欧阳连忙抽了数张纸巾，帮师雨柔擦眼泪。每当师雨柔被头疼扰得不得好梦时，他看见她在之上不断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师雨柔擦干了眼泪，摇头笑了笑：“七年了，也许他身边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对我只剩下怀念。”
“我见过范哲一面，他追着我问你的去向，我敢肯定他一直在等你。”回想那次的经历，欧阳心有余悸。
“然后呢？让他再失去我一次，不到一半的成功率，这个手术就等于失败。我不忍心范哲再一次得到希望，然后再一次绝望。”
欧阳无言以对，的确，手术失败的可能性太大，但是不动手术，等待师雨柔的就是死亡：“小柔，不要放弃希望，动手术，有存活下来的希望。”
师雨柔挪了挪靠垫，让自己坐得更加舒服：“我宁愿用剩下的时间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也不要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欧阳举双手投降，师雨柔的固执，自己真是败给她了：“我不再劝你动手术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不要再哭了。以前那个爱笑爱整人的师雨柔去哪里了？从见面到现在，你都哭过几回了？”欧阳朝师雨柔挤眉弄眼。
师雨柔噗嗤笑了出来：“欧阳小哥，你还真自虐，非要被我整，你才浑身上下舒服吗？”伸出双手，捏着欧阳小哥光嫩的脸皮，使劲往两边一扯，娃娃脸立刻走形成包子脸。
“痛！痛！痛！”欧阳一边叫着，一边从师雨柔的魔爪下拯救自己的俊脸，他本人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娃娃脸，揉着自己被捏红的脸：“你下手真轻啊！”
扬了扬细眉，师雨柔摊手，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那当然，我已经手下留情了，是你自虐，我只好勉为其难成全你咯。”无辜天真的笑容，直气得欧阳牙咬咬，可自己又不敢怎么对她。本来，师雨柔最大，现在生病了，地位更加超然，他一小民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