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中老者的鼻子隆起而且巨大,引起了李思成浓厚的兴趣。李思成指着画里的老者,好奇地问牛佺:“牛大哥,这画中人是谁?难道是令尊大人?”
“是……是家父。”牛佺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回答。
“你不是说膝下还有一对嗷嗷待乳的儿女吗,他们,人呢?”李思成又问。
“我……我老婆,带回娘家了。”牛佺红着脸儿说道。
“哦,那么巧?”李思成用怀疑的目光盯着牛佺的脸,盯得牛佺不好意思了,低下头,表情很不自然,随后又进了里屋。
李思成又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幅画。
“李公子,”程小妹笑地对李思成说,“你对墙壁上的那幅画很感兴趣呵,等一会儿我求牛大哥把它送给你,如何?”
“这是牛大哥父亲的像,哪能随便送人呢?”李思成笑道。
这时,李思成又注意到,在香案上正烧着一根香,还差半根手指才烧完,而灵牌却是面向里边——这是他娘的灵牌?可是,为何面向里边呢?李思成的手突然痒痒起来,真想过去翻看,但想到自己是客人,不能做出失礼之事,只好作罢。
不久,牛佺捧着一个大袋子出来,塞到程小妹手中:“这便是专治风湿骨痛的药方,主要成分有金银花、荆芥、百合、白芷、当归、川芎、辛夷、苍耳子、黄芩……一共七七四十九种,放到一起煎熬,服用。这是常见药物,在任何一家药铺里都能买得到,略懂得治疗风湿骨痛的郎中都会如此配药,可是,为何不能根治病人的病呢?原因很简单,就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药引子……”
“什么药引子?”程小妹感到疑惑了。
“雄性癞蛤蟆!”牛佺应道。
“用癞蛤蟆来做药引子?那么恶心啊!”程小妹的丫环惊叫起来。
“你又不是郎中,休要大惊小怪!”程小妹不满地朝丫环瞪了一眼。丫环连忙躲到一旁去了。
“每次煎药都要放一只雄性的癞蛤蟆作药引子,而且煎的时间必须掌握好,不能太久,也不能太短,正好是一柱香的工夫。只有做到这些,才能彻底根治你父亲的风湿骨痛症。”牛佺叮嘱道。
“牛大哥,”程小妹感到难为情了,“煎药时间容易把握,最不好弄的就是找雄性癞蛤蟆,因为它身上又没有写出来,我们凡眼肉胎,如何知道哪一只是公的,哪一只是母呢?”
“这个……”牛佺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分辨不难,只是,你是女儿家的,我不好跟你说——要不,我写在纸上,再让你看吧?”牛佺很快地找来笔,唰唰唰地在纸上写了一些字,然后把纸折起来,递给程小妹。
程小妹的心突然紧张起来,手颤颤地打开纸,只见到纸上写道:行云雨之时,上为公下为母。唰地一下,她的脸全红了,犹如熟透了的柿子。
见到主人脸红了,丫环感到奇怪,走近前:“小姐,纸上到底写什么呀?能否让我瞧瞧?”
“不该问的你别问!你真讨厌!”程小妹又狠狠地瞪了丫环一眼,并把纸收好。
丫环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吱声。
“牛大哥,天下患有风湿骨痛症的人不计其数,而你父亲又有治风湿骨痛症的秘方,可是,你父亲却为何不以此为生计呢?”李思成迷惑不解地问牛佺。
“因为父亲腿脚不灵活,出门不便,所以……不愿外出行医。”牛佺的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但总不至于不见客人吧?”李思成抬头望了一下画中老者大得出奇的鼻子,又紧盯牛佺的脸。
“父亲性情孤僻,加之体弱多病,所以他不想见……我也没办法,恳请各位原谅!”牛佺极力避开李思成的目光。
程小妹拿到了药后,便向牛佺告辞了。李思成也只好离开。牛佺舍不得程小妹离开,又想不出要程小妹留下来的理由,嘴里嗫嗫嗫嗫,神情恍惚,似有呆痴症状,不说丫环,就连程小妹看了,也忍不住地偷笑。
陪程小妹主仆二人走到十字路口,李思成便与她们分开了。其实,李思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因为他心头上有几个需要解开的谜团:其一,香案正点着香,而灵牌却为何向着里边?其二,牛佺父亲为何不愿意见外人,难道真是体弱多病之故……为了解开这些谜团,李思成又从原路返回。
走到村口时,遇见了两个挑着两大捆柴火的樵夫,他们汗流浃背,一边走一边聊天。
“一天一个来回数十里,也仅挣得十几个铜板,半个月下来连一只烧鸡都买不着,真是命苦啊!”一个樵夫愁眉苦脸地说道。
“谁叫我们是砍柴的命呀!”另一个樵夫叹了叹气。
“前几天真是奇怪,”过了一会儿,第一个樵夫的情绪突然高涨起来,“我做过一个美梦,梦见自己做了县令,一审完案子回来便有丫头侍候,天天都能吃烧鸡!嘿嘿!一想起那个美梦,我的口水便要流下来了!”
“你们很想得到银两,是吗?”李思成听到樵夫的对话,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上前说道,“我知道哪里有,不知二位是否有兴趣去拿呢?”
“哪里哪里?”两个樵夫一听到有银子,眼里立即放出异样的光芒,立即放下柴火。
“喏——”李思成从包裹里摸出两块银子来,“这不是吗?只有你们帮我做一件小小的事情,就会轻易地得到它。”
“什么事?你快说呀,我们一定照您的去办。”
“砍伐牛佺家外边的權木,只要能把牛佺的父亲引出来,那银两便归二位了。”
“砍伐的事情好办,不好办的是,牛佺父亲从不出门,恐怕很难引他出来。”
“你们找个茬儿,揍牛佺几下子,让牛佺叫出声音来,他父亲听了心疼,自然就会出来了。”
樵夫答应了,一去到牛佺家外边,便挽起袖儿“乒乒乒”砍起来。
没过多久,牛佺首先从屋里跑出来,怒不可遏地朝樵夫吼道:“你们干嘛砍我家的树木?”
两樵夫并不吱声,继续砍树。牛佺见他们不停手,连忙从地上捡起一条木棍,冲上去在他们身上各敲了一棒。樵夫也不甘示弱,扔下砍刀,左右夹击牛佺。以多欺少,两人很快地夺下了牛佺手中的武器,并抱住牛佺,将他摁倒在地,一边在他身上擂鼓,一边叫喊:“打死你这个牛佺!打死你这个牛佺!”
此时恰巧有几个顽童路过,他们听到樵夫的话,又见到牛佺躺在地上,以为牛佺快不行了,便扯开嗓子齐声叫嚷:“不好了,牛佺被打死了!牛佺被打死了!”
“咯吱”的一声响,一个胡须斑白、鼻子特大的老者从屋里飞出来,前来营救牛佺。
隐藏在暗处的李思成见状,乘机潜入牛佺家中。奇怪,灵牌明明是放在香案上的,怎么突然没了踪影?李思成上下左右寻找了好久,仍然不见那块灵牌,接着,又进入里屋,发现里面除了一张床以及旁边的一个药柜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几乎把整个屋子翻过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李思成感到沮丧了,正想离开,突然感觉到脚下的泥土有些松软,便蹲下来,以手代锹,用力刨土,没过多时,刨出一个黄绸包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枚大顺朝丞相汉白玉印章。也许是因为多次被摔过的缘故,这枚印章磨损严重,不单缺少了柄部,还缺少了一个角。尽管如此,李思成却如获至宝,异常兴奋。
走出屋外,李思成发现那两个樵夫已经被老者制服,此时正被牛佺父子背靠背地绑在一起。李思成飞快向前,分别点了牛佺父子的穴道,然后解开樵夫的绳索,赏给各人一块银子。樵夫自然向李思成道谢了一番,欢天喜地地离去了。
“牛鼻子——”李思成一眨不眨地看老者,尤其是那只鼻子,看得特别仔细。这老者鼻子特大,如果要取外号,“牛鼻子”三个字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想到这里,觉得可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臭小子,我的雅号是你随便叫的吗?”老者听了火冒三丈。
“昔日大顺朝有个丞相叫牛金星,因为鼻子特大之故,所以别人在背后戏称为‘牛鼻子丞相’。”李思成紧盯着老者的脸,“你的儿子姓牛,你自然也姓牛——难道,你就是闻名遐迩的大顺朝牛鼻子丞相?”
“你认错人了,我是一介草民,并非什么大顺朝丞相。”老者嘴里虽这么说,可是脸上却露出不易被察觉的惊慌之色。
“明明是大顺朝丞相,却慌说不是。看来,只有将你送官,才能辨别你的身份了。”李思成故意说道。
“李大侠,”牛佺焦急了,哀求道,“我知道你武功了得,请你手下留情,不要将我父亲送官,好吗?我偷了你的银子,甘愿受你的惩罚,你就是砍下我一条手臂,我也不皱一下眉头。求求你放过我父亲吧?”
“牛大哥,我只不过想弄清心中的谜团,所以才出如此计策来。冒犯之处,请多多见谅。”李思成先解开了牛佺的穴道,然后再解开老者的穴道。然而,就在穴道被解开之后的瞬间,老者突然化掌为刀,用尽全身力气朝李思成天灵盖狠狠地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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