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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李忠寻仇
书名：崇祯宝剑鸳鸯谱 作者：江景明月 更新时间：2012-12-12 12:00 字数：3062
当李思成看清蒙面人的脸面时，不由惊愕了——蒙面人竟然是在柏树林里遇见过的的那位浓眉大眼的年青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启蒙客栈偷听我和史姑娘的谈话？又为何无缘无故劫持牛伯伯？”李思成对他怒目而视。
“你我在那片柏树林相遇以及在同一家客栈投宿，实属偶然！”年青人冷笑道，“至于我为何偷听你们的谈话呢？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你们二人飘相逢，却同住一间房，不说我，就是换了别人也会感到不可思议的。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们若是做了苟且之事，岂不是伤风败俗？因此，偷窥也就不足为怪了。我在江湖上行走，主要就是为了寻找杀害父母的仇人，然而寻找了数年，却一无所获，不免有些灰心丧气。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在客栈里意外地听到你和史姑娘的对话，知道你就是仇人李自成的儿子……”
“你说我父亲是你的仇人？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父亲杀的都是大明的贪官污吏，从来不会烂杀无辜，请你不要冤枉我父亲！”李思成激动地跳起来。
“还有你，”年青人并不理会李思成的话，指着牛金星的鼻子怒吼，“你也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你说我杀害你的父母，我怎么想不起来了？”牛金星细细地打量年青人，“你，你到底是谁？你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你贵人多忘事啊，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父亲曾经带我到你府上赴宴，那时我很调皮，当你抱起我的时候，我便拉扯你的胡须，结果受到父亲的一顿斥责。这，难道你不记得了？”年青人冷笑道。
“啊，原来你——”在记忆中搜寻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了，牛金星颤颤地说道，“你不是已经，和你的父母一起被毒死了吗？怎么还……”
“你当然希望我死了，”李忠面无表情地说道，“可是我福大命大，当我去见阎罗王时，阎罗王却嫌我年纪小，又派遣黑白无常送我回来了……”
“牛伯伯，他是谁呀？”李思成问牛金星。
“他就是李岩和红娘子的儿子李忠。”牛金星应道。
“啊——”李思成听了，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因为自己的父亲李自成确实就是杀害李忠父母的“罪魁祸首”啊！
“李忠兄弟，”牛金星脸上流露出愧疚之色，“我罪孽深重啊，我真对不起你死去的父母呀……”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李忠从牙缝里迸出了一句话。
“平心而论，李岩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牛金星不理会李忠的话，开始追叙往事，“他参加大顺军之后，编写了一首歌谣让人到处传唱，‘吃他娘，穿他娘，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求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大顺军走到哪儿，这首歌谣就传唱到哪儿，老百姓就打开城门迎接闯王。这是这首歌谣，使大顺军不断地发展壮大，鼎盛时拥有百万之众，在这点上，李岩确实功不可没。他多谋善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文韬武略远在我之上，这也是有目共睹的。建立大顺朝时，闯王原想封李岩为天祐殿大学士，由于我暗地里跟闯王说，李岩平时乐善好施、注意收揽人心，威望甚高，恐怕将来不好控制。闯王听了，才改任我为天祐殿大学士，只封李岩一个中营制将军的官。闯王在北京称帝时，又想封李岩为丞相，因为李岩智降守城太监曹化淳，没有受到任何损失，第一个攻进北京城，而且拿到崇祯宝剑以及崇祯玉玺献给闯王，为灭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因为我知道此时如若对李岩进行诽谤，弄不好会适得其反。那时，闯王入住紫禁城，封宫女窦美仪为妃。我打听到吴三桂留在京城的长得貌美如仙的宠妾陈圆圆被刘宗敏掳进了他的大将军府里，灵机一动，便假借闯王的名义从刘宗敏手中夺走陈圆圆，然后献给闯王。闯王见陈圆圆美貌远胜窦美仪百倍，兴奋之至，立刻封我为丞相。原想归降大顺的吴三桂听说宠妾陈圆圆被掳，非常恼怒，立即改变主意，投进了多尔衮的怀抱。在山海关一片石战役中，闯王率领的十万大顺军被吴三桂与清兵的联军打败。撤出京城后，在数万清兵的穷追猛打之下，大顺军节节败退，惨不忍睹，退至河南时，李岩突然向闯王提出，想领兵两万去收复失地。我妒嫉他的才能，趁机向闯王进谗说，清兵追击甚紧，大顺军人心惶惶，李岩想借此机会脱离闯王，自立为王，此时若不杀李岩，必将后患无穷啊。闯王听了深以为然，便以谋反之名派田见秀给李岩一家送去三杯毒酒。因为李岩人缘好，我担心李岩被放走，亲自到李岩军营中察看，亲眼见到李岩一家三具尸体，才放心离去。”说到这里，牛金星瞅了瞅李忠，不解地问道，“我实在不明白，你是如何逃过此劫的呢？”
“那是因为田见秀将军与我父亲私交甚厚，他知道我父亲忠于闯王，决不会谋反，但他又不敢违抗闯王旨意，所以在半路上偷偷做了手脚，将其中一杯毒酒换成了酒，并特意让我父亲喝下。我父亲识破田将军的意图，执意让我先喝。等我们倒下后，田将军又将猪血涂在我嘴角边，以此骗过了牛老鼻子你。等牛老鼻子你一走，田将军便派人把我背走。后来我拜一个隐名埋姓的江湖高手为徒。他悉数传授我武功，等我武功学成之后，却又不辞而别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他，只好作罢。想到自己父母死得那么凄惨，我便下定决定，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把李自成给找出来。然而，很多年过去了，我都没有打探到有关李自成的有价值的线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并不因此而放弃，仍然执着地寻找。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有一天我巧遇李自成的儿子李思成，我自然欣喜若狂，暗中跟随，后来又寻见了当年杀害我父亲的帮凶——你，牛老鼻子，我劝你还是自行了断吧，免得我动起手来，你死得更惨！”说罢，李忠在刀锋上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牛金星不说话，痛苦、后悔、悲哀、愧疚以及恐惧等交织在一起，在脸上呈现出一副极其复杂的表情。
李思成不说话，父亲闯王的形像在他心目中原本是很高大的、具体的。而今，父亲的形像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有些渺小、模糊而不明朗。杀李岩与红娘子，这确实是父亲灵魂上永远抹不掉的污点，但是他举义旗，建大顺，推翻了大明王朝，在历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这能说父亲不伟大吗？人无完人，孰能无错……父亲，你为什么杀李岩呢？为什么……李思成心里不停地叫着，他很想知道答案，然而没人能够告诉他。
趁李思成心神不定之时，李忠突然高举朴刀，偷袭牛金星。由于事发突然，牛金星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李忠来袭。
铛！刀剑交加，火光四溅，不用说，又是李思成把牛金星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李思成，我杀牛金星是为父母报仇，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说罢，李忠再次举起朴刀，狠狠地劈向牛金星……
“父亲快走！父亲快走啊！”就在这时，牛佺不知从何处钻出来，死死地抱住了李忠的大腿不放。
求生的欲望瞬间被激发，牛金星拼命地往回跑，须臾没了踪影。
“快点放开，”李忠用力地甩动被抱紧的大腿，“再不放开，我连你也杀了！”
“你杀吧，”然而，牛佺反而抱得更紧，“你杀了我，你就能替你父母报仇了，你快动手啊！”
“杀了你，我还怕你的血玷污我的刀。你快点放手！”李忠铁青着脸叫道。
牛佺仍然死死地抱住不放。李忠只得点了牛佺的穴道，甩开牛佺，朝牛金星逃去的方向拼命地追赶。李思成解开牛佺的穴道，在后面紧跟不舍。
追至牛金星的草屋前，李忠和李思成都惊呆了，只见眼前火光一片……
此时不知吹来一股劲风，火助风威，风助火势，盖在屋顶的干枯茅草“毕毕剥剥”地烧着。一柱香工夫之后，横梁烧断，“轰”的地一声巨响，屋顶塌陷了个大洞。
“牛老鼻子，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不会放过你的！”李忠朝熊熊燃烧的草屋怒吼。
因火势过大，赶来救火的村民无法靠近，泼出的水根本淋不到，只能望洋兴叹。这时，有人注意到了李思成和李忠两个陌生人，便叫嚷起来：“此二人面孔生疏，非本地人，并且观望不救火，十成是纵火者，乡亲们，快快把他们绑了见官！”其他人听了，纷纷响应，举起棍棒杀向李思成和李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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