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星的草屋被烧,村民见李思成和李忠面孔生疏,只是观望不救火,怀疑是纵火者,便将他们团团围住。李忠朴刀一收,纵身一跃,向北窜去。因惦记牛金星安危,李思成跳进了熊熊燃烧的草屋,寻了片刻,不见牛金星的踪影,才纵身离去。
身份已暴露,李忠今后一定会在暗中跟踪自己,假若有一天找到父亲,却又把父亲置于险境,这是多么不孝啊!论实力,自己与李忠相差无几,在没有把握战胜他的情况下,必须想方设法避开他,这样方可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主意既定,李思成乔装打扮,餐风宿露,晓宿夜行,两三个月下来,人瘦了几圈,脸也黑了许多,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挺了下来。终于有一天,他来到一座名为柳家庄的村子,遥遥望见一座大山模糊的轮廓,一经打听得知,那座山便是九宫山,一时兴奋,便找了一户农家借住了下来。
傍晚时分,他看到三三两两的村民一面往村外走,一面窃窃私语,仿佛要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他感到好奇,也跟了上去,走了片刻,便望见一处平坦之地搭了一个简易的台子,台上彩旗飘飘,台下人头攒动。
台上站着一男一女,手中各执一把剑,两人间尚有四五步之距,男的虎背熊腰,鼻子略歪向一边,一双三角眼放射出咄咄逼人的寒光,女的身材窈窕,柳眉杏眼,白脸红唇,鼻梁高挺,圆瞪的怒目中透出一种刚柔相济的娇气。
“他们是谁?为何在此摆擂台比武?”李思成挤进人群,小声地问一个老头。
“你是外地人吧,自然不知道此事了!”老头指点台上的两人,小声地说道,“男的是九宫山牛迹寨寨主程九叔的儿子程咬铜,女的就是双鸟派掌门师父柳如是,他们正为双鸟剑谱而比武的。”
“这双鸟剑谱到底是谁家的?”李思成又问。
“那剑谱原是柳如是的父亲柳宗圆的,”老头回答,“后来牛迹寨的人使用奸计把双鸟剑谱抢走了。柳宗圆因追讨不成而得了一场大病,后来竟神秘失踪了。柳如是后来成立了双鸟派,多次带人到程九叔那里去索取,但每次都无功而返,因为她根本不是程九叔的对手。程九叔的大儿子程咬银和二儿子程咬铜中任意一个都可以与她打个平手……”
“柳妹妹,”就在这时,程咬铜开口说话了,“你的武功又有长进了吧?不过,你资质浅,不练上十年八载是打不赢我的,你即便打赢我和我哥哥,却打不赢我父亲,所以,我劝你还是知难而退吧……”
“你若怕了,”柳如是眉头一挑,冷笑道,“便快快归还剑谱,免得伤两家的和气。”
“不如这样吧,”程咬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娶你为妻,两家人变成了一家人,就不会伤和气了,并且两人一起练剑,功力还会大增,这可是一举两得的美事,你就答应吧?”
“呸!”柳如是狠狠地骂道,“你怎不屙泡尿照照你自己到底长啥模样——简直比癞蛤蟆还丑十倍,竟然想娶我?等下辈子吧!格格格……”柳如是笑起来时,脸上就像绽开着一朵鲜艳的桃花,非常美丽动人。
“柳妹妹,说句心里话,我对你的美貌垂延三尺,所以每次与你比武时,我都让着你,怕你受伤……”程咬铜并不生气,他色眼迷迷地盯着柳如是的脸,并狠狠地咽下了一口水,仿佛也想把她吞进去似的。
“少说废话,看剑——”柳如是眼里喷出怒火,不等程咬铜把话说完,便抬剑猛刺过去。
两人步势一致,剑招相同,你来我往,打了二百个回合,胜负难分。台下的人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两人紧张激烈、扣人心弦的比试,时不时地发出阵阵喝彩。
剑势看似如水一般的柔弱,但柔中带刚,稍不留神,便会有生命之忧。李思成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精妙奇特的剑法,心里暗暗揣摩着克敌妙招,然而,在心里反复揣摩了许久,他的头脑始终一片空白,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尽管自己所学的缥缈剑法与双鸟剑谱有相似之处,就是以柔克刚,然而,要想出一种克制双鸟剑谱的妙招,实在是一件费劲的事。
李思成心里突然萌发一种冲动感,想跳上去与程咬铜进行一番较量,看到底是缥缈剑法厉害,还是双鸟剑谱厉害,为什么选择程咬铜呢?因为程咬铜太嚣张了,并且又是牛迹寨的人。
“呼!”李思成后来按捺不住了,纵身跃到台上,并不搭话,径直扑向程咬铜。柳如是抬头看见李思成时,愣了一愣,然后朝他莞尔一笑,退到了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不放,生怕他飞走似的。
李思成与程咬铜打了二三百个回合,仍然只打个平手。
“小兄弟,”程咬铜以为李思成黔驴技穷,没有妙招能够赢他了,便得意洋洋地说道,“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老实说,我所用的这一招就叫‘春风拂面’,以柔取胜,不曾输给任何人。你若知趣,便赶快滚吧!”
李思成听了,心里便来了气,不动声色用上缥缈剑法中的绝招“牛犊踹虎”,剑尖直逼程咬铜。这一招的特点就是进攻凌厉,只攻不守,孤注一掷,以险取胜,非到紧要关头是不轻易使用的,因为对手一旦瞧出破绽进行绝地反击,自己必处于险境。骄兵必败的道理谁都懂,但有些狂妄自大的人往往并不以此为戒,程咬铜便是这种人。经不起李思成三板斧式的一阵猛攻,程咬铜抵挡不住,阵脚大乱,大汗淋漓,狼狈不堪。须臾,“嘶”的一声响,裤子被剑挑破了一条长缝,程咬铜吓得脸色苍白,接连后退数步:“这位兄弟,今天我和柳妹妹是为剑谱之归属而比试武功。你是外人,希望你不要插手我们两家的事情!”
“剑谱原本不是你家的,你赶快回去拿来归柳姑娘,否则的话……”
“你这小子,想来主持公道还嫩着呢!我劝你少管闲事,赶快离开,我们牛迹寨可不是好惹的!”
“牛迹寨?”李思成笑起来,“你们那里是不是养着许多横行霸道、为所欲为的野牛,所以才起那么难听的名儿呢?我最喜欢驯化那些狂暴无度的野牛了,尽管有性命之忧,但我却置生死于度外,勇往直前,决不退缩,这就是我的性格。”
“好,”程咬铜剑指李思成,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等着,等着……”说完,带着喽罗狼狈而去。
“喂,”柳如是朝程咬铜的背影笑道,“程咬铜,快点跑呀,后面追着几条疯狗哪!”
程咬铜信以为真,跑得更快了。
“格格格——”柳如是笑得更欢了,随后用一种饱含深情的目光瞅着李思成,瞅得李思成都不好意思了。
“小女子柳如是,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柳如是羞答答地问道。
“在下李思成,”李思成如实回答。
“李公子眉目清秀,气宇轩昂,使人一见便生爱慕之心啊!”柳如是脸色微红。
“姑娘过奖了,我不过是个粗人,哪里值得别人爱慕呢!”李思成脸也红了。
“李公子,你近来可曾做过一个好梦?”过了一会儿,柳如是突然问道。
“心情不佳,做的都是恶梦——我实在不明白,柳姑娘你为何问这个如此奇怪的问题?”李思成感到疑惑不解了。
“草衣家住断桥东,好句清如湖上风;近日西冷夸柳隐,桃花得气美人中。”柳如是含情脉脉地望着李思成,轻声地吟诵了一首诗。
“好诗好诗!姑娘你真是思维敏捷的才女啊!”李思成不由地赞叹道。
柳如是想听李思成说更多的话,所以静静地等着,然而等了很久,李思成却没有多说一句了,她不由焦急了:“你为何不说‘天下有怜才如此女子者耶’如此的话呢?”
柳如是突然说了一堆使人“费解”的话,李思成愈加感到糊涂了,弄不清楚柳如是到底想要他说什么,摸不着头脑了,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柳如是感到无比失望,长长地叹息数声,随后强打精神,向李思成发出邀请:“李公子,多谢你帮了我一个忙。我想邀你到双鸟庄喝杯淡茶,不知你是否乐意?”
李思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到了双鸟庄,柳如是自然尽地主之宜盛情款待李思成。
“柳姑娘,”席间,李思成不解地问柳如是,“素我冒昧相问,你家剑谱名儿起得着实古怪,为何叫双鸟剑谱呢?”
“说来话长,”柳如是感叹一声,说道,“我父亲师从一位武功超强的高人为徒,至于这位高人姓甚名谁,父亲从来都不跟我说,只说高人有一本剑谱名叫《鸳鸯情谱》,一共十剑,每剑三十六招。高人只学了其中的六剑已经是天下无人能敌了。可是,师父从来不教《鸳鸯情谱》,教的只是一些浅薄的武功,父亲为此感到不满。有一天,父亲打扫师父卧室时,无意中看到师父藏匿在枕头下的《鸳鸯情谱》,默记了前两剑,便偷偷地逃走了,而后把默记下来的剑谱写下来,取名叫双鸟剑谱。刚刚练习双鸟剑谱数月,父亲便感觉自己功力大增,便出去与人比试。结果方圆百里内,无人能敌。因此,父亲的名声大振,慕名前来拜访的人数不胜数,其中就有九宫山牛迹寨程九伯程九叔两兄弟。由于程九伯程九叔低声下气地巴结父亲,所以深得父亲的欢喜,空闲之时,三人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有一次,在与程九伯切磋武艺时,由于用力过猛,父亲收手不及,刺中了程九伯的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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