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她舒了口气。
“有什么事?”曾经生动的脸,如今如此木讷,只一张嘴在动着。边说边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
她静静的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那张办公桌前的椅子是会客议,她真的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虽然只隔着一张桌,却似隔了一整个天涯。
“我怀孕了。”她不看他,只直直看着自己手里的包。他冷若寒星的眸光只会令她的心更寒。
“怎么可能?”他狂躁的跳起。
“怎么不可能,我昨天已经去医院确认过了。”
“你想怎样?”他复又坐回位子上,直直的看住她,好像要从她脸上找出说谎的证据。
“孩子肯定是不能留的,你陪我去做人流。”这句话在她心里盘旋排演过很多次,到说出口,仍是刺心。
“怎么会在这时候怀孕呢?”他抓着一搂头发,似要将它扯离头皮。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想?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意外怀孕有这么吃惊吗?”
“你给我闭嘴。”他突然嘲她咆哮,一时将她吓瞢。
“走吧,我陪你去做手术。”最后他说。
已到中午时分,急忙下楼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心情吃饭。电梯里,一张脸黑黑的阴沉着,另一张脸苍白的惟悴着,任谁都无法想象,他们曾经是恋人。
热辣的太阳灸烤着地面,似乎能冒出烟来。这样浓烈的照射,反而令她有了些暖意。冻僵的心开始慢慢的呼吸。
孙大海在写字楼一楼的大堂等她,见她下来,先站了起来,等待她的靠拢。
“大海哥,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一下,你先回去吧,谢谢你艘来这里。”
她身后的谭哲,催促着:“走了。”
她心酸的想,赶着孩子去投胎,也不用赶这么急吧?这样想着,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迸出来。她急忙抹干,她说过,既然他如此没有人性,她为他多掉一滴眼泪都是浪费。
她上了谭哲的奥迪走了。抹泪的样子,让孙大海不禁想起半个月前报纸上的那张照片。照片是唐奕林偷拍的,可是那样抹泪的样子,低垂的睫毛覆住眼,双手掌按住流泪的脸颊,傻瓜,她似乎不知道流泪的是眼睛,只顾着先抢救自己哭花的脸。
唐奕林打来电话。“谢谢你,录好了,这段话足以令他哑口无言。”
“恭喜你,马上要成为唐总了。”他说着客套话,心似刀绞。
匆忙挂掉电话,他直奔昨天那家医院。
对于孙二来说,老年生活是完美的。
尽管早年丧妻。但孙二的两个孩子都过上了理想的生活。孙小梅如愿嫁给自己所爱的男人,方向东体贴,孝顺,对孙二更是好得没话说。除了平日的生活照料,烟酒茶不断的供应,遇上过年过节更是礼数周到。儿子孙大海是村里的名人,职业大律师,收入丰厚,对孙二出手阔拙,孙二走到哪,都羡煞旁人。
这不,六十岁的人了,羡慕年轻小伙子骑摩托车的帅劲,自己非嚷着也要一辆。打电话给孙大海,不到二天,崭新的嘉铃摩托,最新的款式就呈现在了孙二面前。
此时的孙二,正在自家的院子里盯着那辆亮锃锃的坐骑寻思。
中午喝酒时,隔壁老王说:“孙二弟啊,你这新车都买回来二天了,怎么不见你骑出去现现呢?”
孙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摩托车他是骑过的,但那是十年以前的事了。现在这把老骨头,要真骑上去,还得再长些胆子。“这段时间忙啊,没顾得上。”
“我看,你是老了,胆子小了,怕死吧。”
“谁说我老了,我精壮着呢。”孙二不服气,心想,这就回去骑着它溜溜,让你们这些吃不到葡萄的人,在旁边吞口水。
“哎呀,老弟,你精不精壮我可不知道,我看,全村只有王玉花知道吧。”他发出的阵阵笑令孙二那颗得瑟的心渐渐下沉,再怎么,也得瑟不起来了。
他的生活原本是完美无缺的,只因这王玉花。
这里的村民都知道,他孙二当年喜欢王玉花。只可惜他发现自己喜欢王玉花的时候,她已经改嫁给方顺天了。他的这口气啊。他经常想,如果再多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也许王玉花就是孙老太,而不是方老太了。
要说王玉花,也是个命运多舛的女人。十三年前,外乡寡妇王玉花来这片城中村打工。那时家家户户都在修新房,王玉花就在修新房的队伍中,帮人家挑砖。她瘦弱不堪,一天砖挑下来,累得唇色发白。修房队吃的都是大锅饭,油水跟不上,王玉花经常饿得头晕眼花。
方顺天见她可怜,经常把自家的饭食拿来给她开小灶。村里谣言四起,说方顺天看上了这个外乡寡妇。王玉花长得白净,杨柳腰,翘,特别是那一对惹火的双峰,令不少男人垂涎不已。大家见到方顺天的时候都心照不宣的叹一声:“老方,你有口福啊。”后来,方顺天的老婆忍无可忍,跟他大吵大闹,一时气不过,从五楼天台上跳下去,摔死了。那时方顺天的房子还没修好,五楼的栏杆还没砌上,前任方老太就这样以死向小三宣战。
但通常,死,并不能解决实际的问题,反而给人以可趁之机。就在方老太死后的半年里,老方家的房子装修完毕,王玉花也成了方家的女主人。
那时的孙二并不喜欢王玉花这款,他看上的是村尾卖鸭脖子的钱丽生。丽是第四音,但村里人为了讨个吉利,都叫她钱里生。那圆滚滚的身段,惹得孙二的手跟心一起发痒。但最后,钱里生却跟着修房的砖瓦师傅嫁到外地去了。
有一个月那么久,村里人见到他就拿他开玩笑,笑他到手的肉却让外乡人抢跑了。言语间尽是鄙视。他在院子里喝着闷酒,抬头抑天长叹,末了拍桌而起:“难道我孙二就找不到比她钱里生强的女人了吗?”
他自然是找得到的,他脑海中浮现了王玉花那双水汪汪的眼,的胸部,渐渐有了主意。
第一步,他到处跟人说,他要跟王玉花好上了,以后别再提那个钱里生了。村里人竖起大拇指。王玉花可比钱里生漂亮多了。
第二步,他趁夜黑,一把将王玉花抱进稻草堆里,将她死死压在他身下。
他说:“王玉花,你马上跟方顺天离婚,跟我结婚。不然,你那点破事,我全给你抖出来,让你进警察局。”
哪知王玉花铁了心的不从,趁他解裤子的时候,抡起草堆里放着的一把镰刀朝他坎。他吓得尿在了裤子上。
王玉花说:“以后你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除了和方顺天离婚。”
王玉花惊慌失措的跑了。老半天,孙二才缓过神来。这以后,他固然勒索过她无数次,但却再也不敢提让她离婚再嫁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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