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南准时起床,收拾好自己,匆忙上班。
她没有资格呆在家里吃闲饭,更不想引起怀疑。唐奕林与谭哲的关系,她有了大胆的猜想与八成的肯定。但,她仍需要唐奕林的一个说法。
可是,那天唐奕林没有来。
因为,凌辰的时候,谭哲打来电话说:“明天去办手续,不用麻烦律师,什么都归你。”听到这样的话,她该高兴吗?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抓小三,只为了听他一句“我错了”。甚至他如果转头说,求她原谅,她仍是可以接受的。房子车子公司,只是她摆在他面前的离婚的代价。可现在,他宁愿丢弃一切,也不愿意说半句她想听的话。
她千辛万苦从C食品总部调到本城的办事处,难道真的是为了最终离婚这个结果吗?女人的心思何其简单,他谭哲又怎么能猜不透呢?可是,他不想,他心里也许早已没有了她唐奕林的半点位置。
这个方向南该是有怎样的能量,才能将他们这段看似牢固的婚姻毁得如此彻底?
他们分开的三年多时间里,他真的看清楚了她是比她更好,更适合他的人吗?不仅仅是因为分居两地的寂寞?
挫败感一阵阵袭来,对方向南的那点愧疚,就算是有,也只是微若不见。
离婚协议书清楚明了,谭哲以最快的速度署上自己的大名。唐奕林握笔的手却在瑟瑟发抖。谭哲没有看她,拿着手机浏览今天的新闻。他是打不垮的,如果注定他一无所有,他也要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重新拼搏。
好不容易办完手续。外面阳光浓烈刺眼,唐奕林感觉一阵眩晕。她和他,都不是轻易服输的人,可是她赢了,却比输了更难过。他输了,却比赢了更潇洒。
“散伙饭就不吃了吧。我现在已经是穷光蛋了,而且我也没有太多时间。”谭哲愤愤的想,这不是她费尽心思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会看起来这么受伤?他们之间没有孩子作为牵绊,她自由了。多年来,一直怪他不够体贴,不够用心在这段婚姻上,现在,她终于可以去找一个体贴而且用心的男人了。
女人的心思,他终究不懂。
“如果你没地方住,我那套租住的一室一厅,你可以继续租用。”她并不想以这样的姿态和他说话,毕竟是他错了。可是,她更不想从此与他无半点瓜葛。“公司由你打理,我付你工资。”
谭哲摇了摇头。“谢谢你看得起我,唐总。”说完,将车钥匙扔给她。“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失去的一切,我自己会再挣回来。”
再挣回来?包括他已经失去的方向南吗?谭哲,你竟然绝情到如此地步。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只是那个人已经走远了,不曾回头,坚定的步子,伟岸的背影,他从来看不到她伤心的时刻。
一整天,方向南没有心思工作。中午吃饭时,孙大海早已在一楼大堂等她。见她一脸憔悴,心又是一阵痛。
“你怎么来了?孙二叔还需要你照顾呢。”方向南不解,孙大海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角色。在医院,谭哲刚走,他就出现了。她即将沉没的心在绝望时抓住了他这根浮木。而现在,她期盼着唐奕林给她解释时,他再一次出现了。这个人,和唐奕林,和谭哲,是否有什么关系?
“我请了私家看护。想你也是刚出院,就过来看看你。”离婚案不需他费神了,他心里说不出的轻松。如果要在庭上去痛陈谭哲的不是,却也是在打方向南的脸,他终究不忍。
她惊讶,他竟从不问她到底得了什么病。看来,他一定是对她的事情非常了解了。
“好吧,一起吃顿饭。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她携着他,进了那家湘菜馆。
他想提醒她,手术后不宜吃得太辣。想了想,实在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他等着她来揭穿他。
“说吧,告诉我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坐在他对面,开门见山的问他。
“从哪里开实起?”孙大海迷茫了,他该从哪开实起,她才不致于太过激动,太过伤心?
“唐奕林和谭哲是什么关系?你是谁派来安放在我身边的?”她淡淡的说,好像这些问题与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才几天时间,她已悄悄变得成熟,不轻易喜怒形于色了。
“他们是夫妻。到现在,他们已经离婚了。”
意料中的答案,仍似把尖刀般刺向她心窝。曾经深爱她的谭哲,到底还是骗了她。
小三?小三!从她知道她妈妈因为受不了小三的刺激跳楼自杀时起,她就发誓,此生哪怕孤独终老,她也不做小三。可到底,她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扮演了这个角色。
“我是唐奕林的委托律师,除了是委托关系,我们还是——朋友。”最后的两个字艰涩无比。
二年前,孙大海出差到唐奕林所在的城市,处理工程事故案。在异乡,他突然觉得莫名的孤独,于是他独自去了酒吧。在那里,他遇到了唐奕林,在闪烁的灯光下,一杯接一杯的灌酒。彼时的唐奕林正被两个陌生男人挑逗着,他听到一个男人说:“跟我们走吧。”“好啊。”不曾想,那样美丽的女人,一脸媚态,起身准备离开,却在挪动脚步前,将一瓶酒猛的向其中一个男人的头砸去。
猛烈的声响,混杂在更嘈杂的音响声中。另一个男人,一把纠住唐奕林的头,往吧台上撞去。孙大海一拳打在那男人的头上,拉起唐奕林就往门外跑。唐奕林喝得醉醺醺的,脚步踉跄。好在,两个男人并没有及时追赶过来。
“为什么要救我?”刚才的奔跑,加上夜晚风凉,她只觉五赃六腑在内里翻滚。终于忍不住,在马路上呕吐。
“不为什么。”
吐过后,她清醒了很多。可是,她突然转身,用她细细的胳膊缠住孙大海的脖颈,柔媚的目光令他禁不住抚手抱住她细弱的腰身。温热的身体在怀里喘息,他渐渐觉得控制不住,低眼看她。见她轻轻点头,他带她去了自己所住的宾馆。
临走时,她将自己的电话留给他,并将他的名片带走。那样温热,暖香的身体,一夜停留后,离开了。
“你跟踪我?为了什么?”方向南依然平静无波的望住他。
“取证。唐奕林要求谭哲与你断绝来往,他不同意,于是,唐奕林说,她一定会找到证据,告到他声名狼藉。”
“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因为你的意外怀孕。”
“你们怎么知道我意外怀孕?从我去医院检查,你就在跟踪我,你并不是意外出现在医院大门外。”
孙大海沉默。如同拨开洋葱,一点点的痛刺向她的眼睛,她在努力保持平静。
“你身上有器,你去找谭哲谈孩子的事,这段话已经被录下来了,并且,这就是唐奕林所要的证据。”
强撑着的身体突然软倒在坐椅上。一切都是阴谋,从她进人才市场开始。
难怪,她会意外的找到工作。
“器在哪?别人瘾私不犯法吗?”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个,我真没细问。你可以问唐奕林。”
饭菜已上齐,可是,相对而坐的两个人都无心下咽。
方向南起身离开。在这场闹剧中,她是最为人所不耻的角色,却也是伤得最深的。
谭哲骗了她三年,孙大海跟踪她,唐奕林利用她,他们全部视她如手掌心的一颗棋子,命运由他们在操控。
可是,以后,她再也不要这么单纯的活着,任人当猴耍。真相,太过丑陋。
孙大海目送她离开。他其实可以不必跟她说出真相的,这样,以后他还可以跟她继续来往。
可是,她有权知道。告诉她的人,不该是唐奕林或谭哲,那样,她只会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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