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垸
在薛雨霏对着湖面发呆的同时皈纯又折回了之前她和薛雨霏经过得那个庭院之前皈纯和薛雨霏经过得是穿廊,走过穿廊,一座别致风雅的双层小楼映入皈纯的眼帘
小楼的二层处有一块匾,上面刻有三个篆文一一纯色楼
其实这纯色楼原名大车楼,这是皈纯六年前才知道的一一相传月神殿的第一位殿主慕白卿早年与一贵族的女儿相恋,但慕老太爷那时还是一个低微的穷小子,门不当户不对后来那女子被逼嫁给另一权贵,可女子一直深恋慕老太爷,结果那女子竟然在大婚当日从家中绣楼跳下坠楼而死慕老太爷为女子的这份挚情感动后来慕白卿创立了月神殿成为一方霸主,慕老太爷便建了一座名为"大车楼"的绣楼以缅怀女子的深情之后这大车楼便成了历代殿主夫人的居所
大车槛槛,毳衣如I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大车,毳衣如J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谷则同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皎日
如厮深情,令人扼腕可这大车楼却在那纯姑娘入住后被改名成了纯色楼这是听月神点的侍者们说的一一少主缠着琅殿主要求给大车楼更名,最后琅殿主无奈之下只得妥协
阿璇,倘若你爱我,为何又要伤我那么深?
想着想着,皈纯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叹了一口气后继续前行
皈纯来至纯色楼前,眼前的景象令她不禁一震一一这纯色楼也和七年前一样,而且还有不久前打扫的迹象楼前的花丛养护得甚好,花也还是她最爱的曼殊沙华
一想起这片火一般的曼殊沙华,皈纯的心头又是一紧记得她刚入住纯色楼时慕景璇风风火火来为她操办翻修知道她喜欢的花是印山山麓中生长的那种被她家乡称为曼殊沙华的花一一这还是她告诉他的一一慕景璇便令人到印山去弄了一大批的曼殊沙华种到了纯色楼前,还请了专人侍弄
越想皈纯的心越乱,索性拔出风彼岸向纯色楼前的曼殊沙华丛挥了一剑剑风扫去,几多曼殊沙华北斩下皈纯望了那一地花瓣一眼,收回剑走到了那座绣楼门口
一地嫣红刺目的花瓣,宛如从心头创口中滴下来的血
皈纯走到那扇紧闭的门前,心头又是一颤一一这纯色楼的门居然没有上锁,而且从上边的窗户中还可以看到里面隐隐约约的跳动的灯火
有人在里面?皈纯微微蹙眉,紧接着便推门走了进去
灯火是点在二楼的,想来那人便也在二楼皈纯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一个还带着稚气面容得小女孩正怯生生地看着她
"你是什么人?"皈纯冷声问但语气很平和,就像在唠家常
听到皈纯的问话,少女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见少女哭,皈纯顿时觉得手足无措:"喂,你哭什么"
"呜呜姐姐不要杀我"少女抽泣着说
皈纯瞬间被雷到了,没想到自己平日里养成的冷声说话的习惯居然会带来这么大的乌龙!略顿了下皈纯再次开口:"小妹妹,别哭啊姐姐没想要杀你,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说话时皈纯尽量使自己的声音轻柔和善些,否则她肯定不能在这少女嘴里套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真的吗?"少女停止哭泣,眨巴着眼睛问
"恩"皈纯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然后抬手给少女拭去眼泪
看到皈纯那么和善的举动,少女对她的畏惧减了不少她乖乖地等着皈纯将她的眼泪擦干,然后笑了起来:"我叫小苔,今年十五岁我家穷,前不久我爹把我卖到了这里"
小苔的声音越来越低,想来后面的故事宜定令她不堪回首于是皈纯索性打断了小苔的话:"我知道了那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少主吩咐我来的"小苔老实回答,"少主说我年纪小,就让我每天晚上来这座楼里收拾,最后在走之前点上灯其余时间我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小苔清脆的声音落下,皈纯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从你来这里之后开始的吗?我指的是那个活"
"不是啊"小苔摇了摇头,"在我之前也有很多人做过这个工作呢听那些老人民说,少主他从七年前就开始找人做这个活了"
七年?七年吗?慕景璇,你到底想怎样?皈纯心中暗叹
"呀!时候不早了,我该回房了!"小苔突然叫了起来,"姐姐我走啦!"小苔说完便蹦蹦跳跳地下了楼,跑出了纯色楼
目送着小苔的背影远去,皈纯又换上了一脸冰霜她打量着这房间中的每一样东西每一处摆设,仍是如七年前一般,一成未变
整个房间里的东西都是红色的:红色的纱帐,红色的床铺和被褥,家具什么的也都是漆成绯红色的合欢木所制窗户和门上还贴着剪好的"喜喜"字一一这是一间空置了七年的洞房
皈纯走到那张摆着紫铜宫灯的合欢木桌前坐下望着这满屋的红色,皈纯陷入了那一段早已淡忘的记忆——
十一年前,越国,印山山麓
已经是来这里的第七天了,可皈纯还是没有找到缈思师父要她找的东西略顿了下,皈纯走到身边的湖边坐了下来
"真是的缈思师父要的地心莲究竟在哪儿"皈纯低低地念叨了一句
皈纯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一个约定一一她与缈思约定,如果她能从印山山麓带回一枝地心莲,她便告诉皈纯将风彼岸提升到玄阶的方法
于是皈纯便兴冲冲地来到了位于越国的印山山麓,可她来了七天半枝地心莲都没找到所幸的是缈思并没有给她时间限制,她可以逗留些时日但是她万万想不到,她这一去便是四年
皈纯抬头望月,一股思乡之情油然而生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因为她是一个被流放的人无意之间,皈纯哼唱起家乡的歌谣一一
琉璃洛水,九天之上阳春白雪,云兮乌兮烁烁星河,映于天穹姗姗渡江,湿我裙裳
眨眼之间,风吹草帘心儿飘摇,朱红低溅黑夜无边,难以入眠长途漫漫,踏破铁鞋
青空之霞,夕颜花葬遥望巫山,默默不语天人永隔,生死异方吾生吾爱,永葬沧桑!
因为这首歌谣的节奏很奇特,似一个没有尽头的轮回后面的歌词与前面这三段一样,皈纯索性就轻哼起来正在她哼唱时,两个少年闯到了她的面前
两个少年的突然出现使得皈纯警觉起来,皈纯微微眯眼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其中一个少年开口,却只说了这一个字
"在下月神殿高恭之,这一位是我们的少主慕景璇"另一个少年郎开口说道,说时他还不忘向皈纯俯身一礼
"哦"皈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虽然面前地两个少年郎都是如画一般的人物,那个叫慕景璇的更是惑人之貌可皈纯这一百多岁也不是白活的,更何况在被流放人世的这几十年这般的美男子也不是没见过
"敢问姑娘芳名?"那个叫慕景璇的少年问道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之前的惊艳表情,双瞳中突然给皈纯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皈纯怔了一会儿,答道:"皈纯"
慕景璇浅笑道:"好,在下记下了,希望能再见到皈纯姑娘恭之,我们走了"
"是,少主"高恭之向慕景璇俯身一礼,然后便跟着慕景璇离开了幽幽的印山山麓只留下了一头雾水的皈纯
皈纯不自在地摊了摊手:"哼,真是怪人"语毕,她便提着赤玄双色相间的风彼岸继续去挖那地心莲了
这便是她与慕景璇的初遇,不浪漫但还算美好他们的第二次相遇是在一年多之后,这一次相遇开启了操纵他们相爱相杀的命运转轮——
慕景琅带着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走进了月神殿的议事堂女子生得清丽绝伦,一身水蓝的短打,一头垂散到小腿的藏蓝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这些还是其次,最吸引众人目光的便是蓝衣女子腰间那柄赤玄双色的长剑
剑圣门下
"各位,我来介绍一下"慕景琅开口说道,"这一位是皈纯姑娘,当今女剑圣缈思的嫡传弟子从今以后皈纯姑娘便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慕景琅的话音落下,议事堂瞬间被掌声响彻皈纯可以感觉到这些人的真心与假意,并没有感到一道炽热的目光一一来自于慕景璇
一出议事堂,之前那些故做姿态的领主都一窝蜂似的拥到皈纯身边因为他们看到了她身份的象征将风剑修炼到赤玄阶,那可就是未来的女剑圣啊!未来的女剑圣,傻子才不去巴结呐!
待到一干人都散去,慕景璇来到了皈纯身边
"皈纯姑娘,久违了呢"慕景璇温柔笑道
听到慕景璇的声音,皈纯猛地回过头来,却正对上慕景璇那双让人觉得深不见底的双眸皈纯微眯双眼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徐徐开口道:"是你?"
慕景璇仍是温柔地笑:"正是在下啊,皈纯姑娘地记性还不错"
皈纯也回可慕景璇一个笑,不过她的笑略有些僵硬:"呵,难得璇少主你还记得我不过您别一口一个皈纯姑娘叫着,听着别扭"
她话中的意思是想让慕景璇总叫她"姑娘",可这话被慕景璇却听成了另一种意思慕景璇突然笑得魅惑:"哦?那好啊,我叫你阿纯怎么样?对了,你也别总叫我少主,叫我叫阿璇便好"
"呃好吧"皈纯被弄得哑口无言,只得妥协
"那,阿纯,我先走了"慕景璇笑得愈发得意,然后便像功成身退一样走开了可他刚走了不到十步,又折了回来
皈纯不满地白了慕景璇一眼:"你怎么又回来了?"
慕景璇笑而不语,接着变戏法似地从袖中掏出了一根金链金链上用镂空的手法雕出了九多鸢尾,每一朵鸢尾的花芯都嵌着一颗红豆石
"这是我们慕家的传家宝之一,鸢尾金缕琅哥他决意终生不娶,所以这鸢尾金缕就到了我这里啦不过我是个男人戴不了,这个就送给你做见面礼吧"慕景璇笑着解释
皈纯看着精致的鸢尾金缕,又看了看笑得和煦且不失诱惑的慕景璇,竟鬼使神差地收下了那条金链
"这回我真的走了,阿纯"慕景璇作不舍状,叹了口气道
"恩"皈纯闷哼了一声
其实当初慕景璇的那番话有很大的漏洞,可皈纯愣是没听出来十年后在死灵之湖的时候皈纯才明白一一一声阿纯,一条鸢尾金缕,早已将她的心绑在了慕景璇的身上——
皈纯的思绪回到了当下,她的目光才从自己的左腕上收回可她的目光又投到了满房间的朱色之中,记忆再次陷入过去
七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一一
刚刚同紫芙谈过,紫芙的态度是只要让她那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儿子下来就可以,她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但是皈纯承诺她,一定或让她活到她的儿子给她养老,因为她被紫芙的情怀感动了。
以前皈纯对紫芙的了解并不多,她只知道紫芙是月神殿六月司中的月音子,和琅殿主关系匪浅。刚才的一番深谈皈纯才知道关于紫芙的故事:紫芙与殿主慕景琅是一对青梅竹马,后来二人渐渐长成,开始出现了对对方的情愫——慕景琅爱上了紫芙。又过了几年慕景琅开始向紫芙求亲,但紫芙却屡屡拒绝。结果在慕景琅的死缠烂打下,紫芙竟自愿去做月音子。紫芙成为月音子之后慕景琅对她的念想也被强行掐断了——因为月音子是不允许婚配,而且到死都要保持白璧之身——悲愤交加下慕景琅也发誓终生不娶,甘愿做鳏夫。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半年前,月落塬中传出了月音子珠胎暗结的消息。起先慕景琅不信,直到他经过紫芙房间时看到紫芙大着个肚子时才相信。半年后,紫芙诞下一子,慕景琅大肆追查,最后月音子紫芙与月雷子以奸-夫-**-妇之名双双入狱。
其实这些事的背后另有隐情。
紫芙当年之所以会屡屡拒绝慕景琅是因为她是一个石女,嫁给慕景琅只会害得他无后。可就在一年多前,紫芙发现她的饮食中有异样,半月后她竟开始来月事了。这一天,紫芙解衣就寝,结果第二日就看到月雷子躺在她身边,床铺上还有落红。在跟月雷子苟合了一个多月之后紫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饮食是被月雷子动了手脚,再后来二人珠胎暗结,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听了紫芙的故事,皈纯为她为她叹息。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将陷入一个更大的悲剧。
前些日子琅殿主给皈纯赐了婚,皈纯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是一番窃喜。皈纯向暖烟轩走去的脚步突然停下,在原地驻了一会儿后皈纯转向向慕景璇的住所望帝榭走去。
因为紫芙的事情,皈纯和慕景璇发生了冷战。这回去慕景璇那里皈纯打算和他谈一谈关于处理紫芙的问题顺便和解。毕竟二人明日就拜堂成亲了,一直冷战也不是这么回事。想着想着皈纯抬起头去看天空中那苍白无力的残月,突然感到一丝不安。
天色渐渐阴沉起来。
皈纯越来越接近望帝榭,同时她心中的不安也开始加重。当她走到望帝榭门口时,瞬间如遭雷殛——
房间中的一对男女都赤裸着全身,两具身体紧紧地纠缠在一起。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的娇吟声交织在一起,再配上脚下扔了一地的衣服,整个房间弥漫起暧昧的气息。
作为月神殿的少主,慕景璇的望帝榭是没有什么人敢进的。这是那对沉浸在情-欲中的男女突然分开了一下,这一会儿足以让皈纯看清楚他们的模样——那男的正是在明日将成为她夫婿的慕景璇,女人则是月神殿的一名高等细作殷熔!
皈纯突然觉得胸口一堵。
从南诏隐世中长大的皈纯一直认为一直男人若是爱一个女人那么他这一生只皈碰他所爱的那个女人,后来她被流放到人世她才明白这是不太可能的因为在人世中是个男人都会有三妻四妾,为了他们的家族香火鼎盛他们必须雨露均沾
虽然皈纯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但事情已经发生她只能认了平复了心情只后皈纯转身打算回暖烟阁,可就是这么一转身便将皈纯的命运推向了另一个方向
"站住"皈纯喝住那个匆忙奔跑的月神殿弟子,"怎么跑得这么快,出什么事了么?"
"出出大事了!纯姑娘,月音子大人她死了!"那弟子一边喘息一边答道
那个弟子的话音落下,皈纯顿时觉得胸口气结,一股甜醒涌上了喉头"哇"地一声,皈纯猛地吐出一大滩血
"纯纯姑娘,你怎么了?"那弟子被皈纯的这一吐血给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她他一扶起皈纯,正对上一张十分苍白且满是冷色的脸
皈纯立即用内力调整了一下内息,苍白的脸色也好了一些她甩开那弟子的手臂,说:"我没事了你,赶快带我去地牢"
"是!"见皈纯这般,弟子不敢怠慢,立马扶着皈纯向地牢赶去
皈纯一进地牢便看见了脸上已经没了血色的紫芙一一紫芙的身体因为毒药的作用变得浑身青紫,她的嘴角还残留着黑色的血渍;身着的衣群已经凌乱,左手还紧握着一只小铜壶一一想来那就是盛毒的瓶子了
"刚才谁来过?"皈纯冷声问道,淡紫的眼眸中充满杀意
牢头被皈纯这架式给吓了一跳,立刻结结巴巴地答道:"刚刚刚才来了一个我从没见过得生面孔,他他说说他是少主派来的人"
慕景璇!
只见皈纯猛地抽出风彼岸,剑脱鞘时带出的剑风瞬间将她身边的石壁劈出了一道两尺长六指宽三寸深的裂痕牢头和那弟子对望了一眼后倒吸了口凉气一一幸好她没看穿,否则那堵墙便是他二人的下场了
二人刚想松一口气,,皈纯突然扭过头来冷冷地说道:"紫芙,你放心,我一定杀了慕景璇给你讨个公道"言讫,皈纯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皈纯走远后牢头和弟子又互望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因为他们都被皈纯临出去时的回头一瞥给吓到了一一不是风情万种也不是千娇百媚,而是狠绝,毫无温度,斥满杀意还有一丝心痛——
此时的月落垸俨然成了乱葬岗
人挡杀人,佛挡戮佛,但凡是拦截了皈纯的人不是成了横尸就是只剩半条命这时的天空已经完全被阴云覆盖,正如皈纯的心
"慕景璇,纳命来"皈春冷冽而僵硬地说道
"阿纯,你"
看着慕景璇一脸情-潮未退的妖孽模样皈纯心里就烦躁得很,没等慕景璇的话还没说完皈纯便挥剑向他袭来,慕景璇只得拔出他的沧梧桐抵挡当地一声两剑相抵,其他在场的人无不乍舌这是谁都没有想到过得事,沧梧桐的主人和风彼岸的主人居然有向对方拔剑的一天
这一对男女素有"双璧"之称,但他俩各自得能力有多强这个没有几个人想过如今他们看到了一一双璧不愧是双璧,他们二人的身手亦是不相上下
望帝榭的屋顶上,慕景璇和皈纯还在僵持着不过他俩今日的动作都与往日有些不同:皈纯出手的速度虽然快,下手的力道虽然狠,但每一次都没什么准头;慕景璇的攻击虽然很密,但也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相比于攻击更像防御
约莫一刻钟后,二人都有些力不从心了就在这时,二人突然颇有默契地使出了各自得底牌一一
沧梧桐,沧梧四式风彼岸,剑门三绝
最后的一次交锋,慕景璇与皈纯双双从望帝榭顶坠下这一次二人都负了重伤,但皈纯的伤势要比慕景璇轻了一些这时之前一旁观战的人一窝蜂似地将慕景璇抬进了望帝榭,只扔下了皈纯一人趴在原地动弹不得
天边传来轰隆一声响,紧接着便是一场霪雨皈纯突然觉得这场雨比以往的哪一笔都要凉,这场雨不仅浇熄了她心中的怒火,还浇熄了她心中最后一点儿对幸福的向往
恍惚间,皈纯觉得自己又一次变回了那个任人欺凌,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小女-奴不行不能就这样
想着皈纯握紧了手中的风彼岸,然后抬手将全身的力道都放在了剑身上,发力慢慢站了起来
皈纯一走起来身上的创口便开始流血,可是此时的皈纯毫不在乎滴落在地上的血没一会儿便被雨水给冲得化开了,顺着水势前行
随着那血水的消融,这世间上不再有月神殿的纯姑娘了
一阵夜风从窗口吹了进来,吹熄了烛火也打断了皈纯的回忆后面的事皈纯自己都不堪回首一一鲜血,杀戮,复仇,这些是她在这七年中的全部
"该回去了"黑暗中,皈纯抚着冰凉的风彼岸喃喃道言讫,她便起身离开了——
"阿漪,好些了么?"
说话的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女子戴着一块轻纱,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孔,但那双黑曜石般的水眸仍是很吸引人不同于皈纯的凌厉之美,亦不同于殷熔的妖娆之美,这个女子的美是一种朦胧隐约的美
"恩"软榻上的连漪点了点头,"没有伤及命脉,算是我命大了对了,偌,你的占卜结果如何?"
偌叹了口气,紧蹙双眉:"很糟糕卦象显示这一次是那炼血魔女的大劫也是璇少主的大劫而且这一次的大劫,他们都很难逃过"
连漪浅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呵,偌,我真希望你占卜的结果是错的阿璇和皈纯,无论哪个死掉我都不会心安如果他们二人希同死了,我大概会崩溃"
"可惜月风子的占卜永远都不会出错"偌淡淡地说,"阿漪,你和璇少主的关系我知道,可你和那炼血魔女又是什么关系?"
连漪不语,他抬起头向窗外望去望了一会儿,连漪突然有一搭无一搭地说道:"知道双璧传说吗?那你知不知道双璧中的纯姑娘呢?"
"呃?"偌被问得一愣,"纯姑娘吗?那可是天下闻名的奇女子,当然知道了"
"皈纯是我和我妹妹的救命恩人"连漪话锋一转,到了皈纯身上
一听到连漪的话偌瞬间如遭雷殛一一炼血魔女嗜杀成性,连老人孩子都不会放过如此之人,怎么会就连家兄妹一命呢?
"不不可能吧?"最后,偌得出这个结论
"怎么不可能?"连漪苦笑了一声,"其实,皈纯就是七年前的纯姑娘啊"
偌完全懵了他还没有想明白皈纯怎么会救连家兄妹一命,连漪便又给了她一个重磅消息魔一般的皈纯,居然就是七年前"已死"的奇女子纯姑娘?!
连漪看着偌那副呆若木鸡的表情,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这是事实你如果问我她的转变为何会有如此的天壤之别,我只能告诉你,她是被阿璇和我们给逼成那样的,而且她已经亲手把她自己给毁了"
一想起皈纯用的引魇之术,连漪心头又是一颤她这么做,可真是饮鸩止渴啊
"少主逼她?"偌一头雾水,"外面的人不都说他们是双璧吗?而且我也听过一些少主的痴情故事"
连漪蹙眉:"算了,这些一时和你说不清楚的,以后再说吧"
"好对了,阿漪,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少主真的出了事,你觉得月神殿的内部形势?"
偌一提到这个问题,连漪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略顿了下,连漪开口说道:"如果阿璇出了事,那么月神殿一定会发生一场夺权内乱至于他们拥立的人么,无外乎是高恭之的'高党'和殷熔身后的'殷党'罢了我们其他五月司和左护法姜玉笙虽然不成党,但我们支持哪一方也是至关重要的"
"我对折种问题没什么兴趣,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就随大流便是"偌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说句实话,假如可以重新选择一次,我宁可继续做一次卜女也不做什么月风子"
这种陷身于权利泥沼中的日子她受够了
"可惜你身负七国间最强的灵力"连漪接茬道,"和我想得差不多,所以我打算在月身殿稳定之后便功成身退,归隐山林"
偌轻哼了一声:"恩,但愿如此"
"其实有一派势力也不能小觑"连漪突然说道
偌一愣:"哪一派?"
"望月长老"连漪淡淡答道,但他的神色并没有语气那么轻松,"别忘了他手下的那个小紫枫,望月的势力悉数都是他给网罗来的"
听到紫枫二字,偌的脸色微变紫枫,那个年仅七岁便可运筹帷幄的男孩,任谁想起来都不禁打几个激灵的存在
"那还真是不能小觑啊"偌失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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