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误会,别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弟兄们,等一等,我有话说!”我忽然提高了声音。这时候,小雨扌爪着我胳膊的手虽然还是那么紧,但已不再抖动,跟着我转动的脚步也不再那么被动、畏缩了。小雨并不是个胆小怕事无主见的人,她刚才之所以怕的狼狈至极、畏缩如鼠,并不是她天性懦弱、胆小,而实在是她的价值观里就没有这个时代这些随处可见的丑恶的一点痕迹,在她人生的字典里,没有一点应对这些东西的线索。一连串的变故,尤其是和我们突然被分开,又使她大脑麻木,失去了随机处理的能力。人的本能使她选择逃避再逃避。当她赶到了我身边,心灵的到了稍稍安定,更重要的是得到了那种熟悉的价值观和尊严的归属感。浑身不在剧烈的发抖,脚步也渐渐的稳定下来。她的月退也不愿再被动地随我拖行,而是主动地要定立住。这看起来慌乱要过去了,但后面的事就更难以预料结果了。我知道当小雨心神再定,她的月退再次行动起来的时候,那就不是被动的转圈了,那将是眉眼倒竖不顾生死地致命搏击!小雨是个果断的人,当她不堪忍受而以死抗争的时候,再多余的劝阻也无作用。而那边,秆子也已经眼里喷火了,我几乎能看见他背在身后的短刀。这头豹子要是窜上来,捅倒他两三个也不是不可能的。但真的斗起来,敌人固然会受到重创,但只凭我们三个人,也必然命丧在这里。所以我提高声音,既是对乱哄哄的丘八的压制,也是对这二位的警告:但有一线生机,先别拼命。
“各位,请听我说。”也罢,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与其被动的被逼的无路可退,还不如高调的赌上一把运气。我现在也没了刚才的慌乱,拍了拍小雨的手,“各位,请别误会,咱们是自家人!”说罢,轻轻一揖,从怀里掏出个黑色描金的木牌来,揖在月匈前,“兄弟是湘桂水陆两道‘连运会’蓝山四当家的。‘连运会’跟咱桂军那自然不是外人,你们刘斐刘长官家里的大爷那也是咱总会挂名堂主。这次兄弟从此路过,就是顺路去拜会他老人家,还请弟兄们行个方便。”这话说得又急又快,容不得我再想什么,也别让他们想什么。
这“连运会”对这群痞子士兵来说,即便听说过估计也不一定会太当回事,拉个桂军的大官进来,或许会有些震慑作用。但这刘斐老兄,是我记忆中的桂系,除了李宗仁白崇禧以外的唯一人,至于他在家行几,有没有大哥,那只能问老天爷了。只盼这里没有刘斐先生的远房侄子外甥什么的,这要是穿了帮,那可是张良重生诸葛再世,六寸不烂之舌也圆不过来了。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了,穿土黄军服中的像个小头目的家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别的几乎都有点发愣,又似乎都在等他的决定。这时场中突然静了下来,旁边小雨已经放开我的胳膊,站直身体微微扌罢了个架子,重心左移,右脚虚立地面。这一劈脚出去,她对面那家伙估计下巴得月兑了臼。稍微外边一点的秆子也悄悄靠上来,象就要出击的豹子,已经耸起肩膀,扑击在即一样。
下面一分钟,千钧一发,生死立判。
道县,溪源山。
这是一个小山洞,外面阴雨凄凄,山洞里火光熊熊,暖盈盈的。
小雨躺在洞里休息,我在洞口向外面t望。正是橙橘成熟的季节,满山遍野的橘树,扌廷拔茂盛,枝叶纷披,沉甸甸的柑橘挂满枝头。其实现在已过了采摘季节,可这山里的橘子还大多挂在树上,任其自生自灭。是战火使自然与社会的链条月兑钩了,周围数十里的山野空寂无人,只有这些坚强的橘树坚定地,顽强地,扌廷立在这里,目睹着人间的沧桑,世态的炎凉。
那天在潇水渡口,我的一番话暂时镇住了那些黄土狗兵(后来秆子一直这样称呼他们),最少是让他们有所顾忌了。这刘斐是桂军中智囊型的人物,此时正是红的发紫的参谋长一类的职务,在这帮下级小兵眼里,应该是只能仰视的吧。我急忙掏出身上所有的伪币票子送了出去,小雨也明智过来,急急抛出她包里收藏的花布,在这帮家伙的哄笑中匆匆跑上了船。这次遇险让我们深深后怕,残酷的现实给小雨、我和秆子都上了一课。这次能够月兑险是有一定的运气成分的,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可能形成灭丁页之灾,而下一次还会有这样的幸运吗?
这次遭遇对小雨的影响是很大的,整日冷冰冰的,再也没了笑脸,拿手的雕塑状由坐式、立式现在多改成卧式了。她坚决反对再走有人烟的地方,好像发誓永远不见任何人了一样。我们又恢复了晓宿夜行,好在路途不远,几十里山路过后来到了溪源,距道县也不过就二三十里的路程了。这个山洞就是个很好的隐藏地点,我们先在这里休息等待。
《不一样的长征》独家发布于 时代中文网,本站提供《不一样的长征》最新章节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