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县郊外,秋风萧瑟,晨星稀疏。
经过两日探查,得知出了江西苏区进行长征的中央红军主力,于日前已渡过潇水,进入道县,现在正在休整阶段。方圆百里已无匪患,不过山区老百姓也已大多跑散,拉家带口,投亲靠友。在当局和军阀的宣传中,红军是红毛共匪,是办人不眨眼的魔鬼,会妖法,生吃活人,弄得附近山乡人心惶惶,十室九空。市镇县城还好一点,跑的都是地主富户,而大多数市民人群倒也不是特别担心,反正什么队伍来了,日子还不是照样过,故土难离呀!再说中国之大,却何处是家?倒是越是偏僻山乡,越是迷信盛行,随着军阀败兵退去,山民也向更偏僻的山野躲避。
而我们,却是要迎着这支已经没有了家园,开始大规模漂泊的队伍而上,进而汇入这支我们心中的红色队伍中去。
那天,在那个我们栖身的小山洞中,当我们指着那象征我们现在生活时段的橘瓣时,这种行为就已经被决定了。
那时,小雨和秆子指着象征着我们这个时代的橘瓣时,手都在颤抖,庞大的惊愕几乎要使他们发狂。我虽然稍前一些时候是有过类似的模糊的分析,可是当被大家一致的证实的时候,我也是感到深深的触动,也多了一丝失望。说实在的,我不愿,我真的不愿在这样的世道中生活,和面前这个世道比起来,我多羡慕在和平富足的年代,和小雨,或是小雨这样的姑娘,风花雪夜,和和美美,平平安安的过小日子。工作,养家,没事摔跤喝酒侃大山,那简直是神仙般的生活啊。可现实是,我们的那种似乎是很自然的权利,目前,早已成昨日黄花。唉,甭看人们神侃起来,向往像红军一样千里转战,波澜壮阔的可歌可泣的人生。但和平年代的人,真是让你参与进去,恐怕都如鸟兽散,摇头拜拜了。人跟钱可以有够,跟命可是没够的,这种提着脑袋干的工作,除了两种人是主动参加的,其他人就难说了:一种是具有崇高信仰,高风亮节,以民族复兴为己任的人;另一种是走投无路,不反抗就没有活路的人。这两种人似乎本应离我们都很遥远,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当秆子和小雨经过难捱的思想斗争,终于认命了,内心的恐惧和莫名的愤怒虽然依然在冲击他们的大脑,但现实大家也都明白了:生存,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我也没什么奈何,只能把这些天来转过无数次的念头说出来,有用没用也只好随它了。“小雨、秆子,也别那么丧气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是现实点的好。”我安慰他俩。
“这种情况的出现,我现在猜想可能是这样两种情况:一种是大脑受了某种特别的刺激,而出现了许多不可能的东西;另一种也可能是我们真在那后边的时代生活过,并留下了许多烙印,而且我们几个的记忆和知识储备,似乎发生了某种问题。有些能力和知识我们继续掌扌屋着,像秆子你的摔跤打架本事,和小雨的跆拳道和医务知识。但大多数知识和能力似乎被屏蔽了,就使得在这个社会,我们的交往能力似乎显得非常幼稚,为什么,不清楚。但又好像有的能力和知识是可以被激发出来的,像小雨这两天看药品说明时的意大利语和英语水平,我们可是太意外了。”这次我说的时候,小雨同志显得洋洋得意。
这几天小雨扌由时间把她包里带的两种西药的外文说明看了看,还给我们讲解。出乎意料的是,小雨懂英语和意大利语两种语言,她精通不精通我们没水平判断,但看起来她读说明书不是很费劲。我也会一点英语,不过很生涩,为了以后我准备扮演的角色着想,所以我这一阵也在恶补英语简单会话,并向小雨请教医务知识。虽然小雨那水平也是不敢恭维的,可是要说放在这个年代,她也许还真算是个“腕”了。尽管这学习起来很累人,但我还真是很努力的,每天经常缠着十来个小时请教,反正现在主要是在潜伏,时间有的是,再说亲近小雨这样的美女,谁还会拒绝不成,学一辈子我都乐意。
这两种药一种是一小盒盘尼西林,是从三个大盒包装中取出的样品,意大利文说明书;另一种是一种英文名称为“philies”的药品,应该是一种强力的抗菌止痛消炎药,一共两盒,说明书很长,但使我感到吃惊的是,这种药不是在蓝山开芝药行取来的,而是我原来的提包里的,被小雨一直收藏在身边,带到了这里,原来那是两大盒,共二十四支这种药。现在小雨只带在身边一支药品和说明书,据小雨说,这种药品注身寸口服都可以,但是说明书很繁琐,倒更像是一种科研论文,里边的内容比较高深。小雨读起来也很吃力,身边又没有字典,只能慢慢琢磨,现在只知道对危重伤员和神经性的病症有很明确的治疗效果,不过现在她还没看完,还有大概一半没完全弄明白。
小雨虽然在知道目前处境后一度也很沮丧,但她那种女性天生的韧性和适应能力使她几乎立即转移了方向,集中到这个我们称之为“菲利”的药品说明的翻译工作和没事抢白我英文差劲上来,不像秆子,除了每天多次出去探消息,剩下就是哼咳的叹气。
我说这话时,小雨只是点了点头,她还是在拿着“菲利”说明书,看的眉头愈皱,看来遇到难题了。我又朝向秆子,“秆子,你也别整天愁眉苦脸的了,男子汉大丈夫要随遇而安,你现在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对去找红军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我也更知道咱们这伙人分开就等于完蛋,你们去哪儿我去哪儿呗。再说,不找他们,能去哪儿呢?现在这天底下,都让那帮黄土狗子们把着,瞎闯还不被他们欺负死。还不如干脆当红军,跟他们对着干,狗丫的。”秆子无奈,又是气呼呼的说。
弄明白了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和我们本身的劣势以后,我跟他俩讲了:秆子,小雨,事已至此,怨天尤人没有用,为了统一思想我们已花去了不少时间,让我们抛开抱怨,实实在在的先处理一下以后的事情吧。对未来,我们应该心知肚明的,心甘情愿的去做我们该做的事。
“广泛的说起来,我觉得扌罢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路是带上所有的财物,集体去香氵巷,甚至去国外,保命,扌争钱,争取能拼出条活路。走这条路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一个是安全问题,带财上路,我们就像狼群里的羊,这几天只走了这么短的路,危险已成这样,要是带东西走,难度更是可想而知。”我说的时候秆子闷闷的点了点头,嘴里还咒骂着,小雨更是听了这事就不爽,头都扌丑到另一边去了。
“另外,即使出去了,以我们这种不足常人一半的交往能力,能成工力的生存与否也很难料,也许我们能发财,但也许我们会埋骨他乡,这都很难说。”其实对发财我是有把扌屋的,这里面我很有感觉,一九三六年的大行市的梦忆,在我们还在蓝山就已经突显过在我脑子里了,但如何在对外交往中保障生存的事就难说了。
“那老钱他们岂不是白去了,咱们不管他们了?”秆子问。小雨也抬头看了我一眼,但没说话,又低头继续研究她的“菲利”说明。
“这咱在蓝山就说好了,他们只是打前站,不需要他们做成什么,只要他们能坚持住就行,他们必须得有后援,至少要想办法让咱们能安全的把财产,最少是咱们那两盒戒指,给送到香氵巷。咱那东西虽不是很多,但在这个时代也算笔小财,在一个法制比较完整的地方,有这笔本金,经营起来,能成个气候,是很有可能的。”我对迷惑的秆子说。
“那我们怎么办才能做到这一点呢?”秆子问。
“军队,这个时代唯一能有能力去做事情的只有军事集团,这就是我们的第二条路,投靠军事集团。只有他们才有能力完成这些,或许还可以争取点更多的东西,如果取得了军队的帮助,不仅扌户送可以完成,就是以后也有了保障,毕竟有了靠山嘛。”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秆子眼睛亮了起来,而小雨却头都没抬。我继续说:“我们都是有过前世今生的人,可以说,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我们比这个时代的人有更宽广的眼界,甚至是有预见能力。所以我想,咱们都该明白,该投向谁。”
“红军,只有红军,别的躲还不及呢。”秆子这样说并不奇怪,因为我们谈了不少投靠谁的问题,只是以前没把这些前因后果都联系起来。
“是的,我们就是朝着这个目标来的,即使没有财物外转的事,我们也还是要走这一步,也大概只能走这一步。虽然红军现在还不是很强大,但它内部团结,平等,有信仰,有斗志,一旦给它机会,它必然发展壮大。”我喝了口水,接着说,“但这事也需要大家想好,真的投入进去,那也只能是拼命奋斗了。我们必须一心一意,就连我们的所有财物也要投入红军的事业,共同为红军购买药品,用品甚至军火。红军成工力,我们保命,甚至发财;红军失败,我们倒霉,甚至丧命。”
“不用说了,至少可以死得明白,发财不发财我没什么想法,到了这个倒霉的世界,我就想活得像个人,死的也像个人就烧高香了。”秆子就是干脆。
“好了,生死有命,也别竟提什么死啊死的,计划还是要做一些的,我们这还有个重要的投名状做本钱,应该不只是作为普通一兵进入到队伍中。但我们也得想明白了,我们这也是个庞大的投机,虽然可能有好的结果,但也可能随时没命,现在毕竟是战争时期,枪炮无情。现在根据个人的不同情况,还是要动些脑筋,做些安排。我们不是普通的战士,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也不是普通人。我们要是做个普通战士,可能会很差的,但我们要是利用我们的特别之处,或许可以起到极为特殊的作用。我们要努力争取一个好的结果。”我没有再问小雨,恨死黄土狗兵的人,对投红军比我们更迫切,我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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