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真气的人与有真气的人近身肉搏,必输无疑。
胡冶亭明白这一点,王二狗也清楚这点。
一方可以轻松地化解对方的劲力,而另一方只能承受远超一般人肌肉力量的打击。
有真气者,气息绵长体力沛足可以随心所欲地大张大合肆意浪费体力。无真气者,一旦连续运动没有得到有效成果便无异于落败。
不利处若要条条列出都够写本书了。
但那又如何?
胜败生死只有交过手才明白。没有交过手哪怕是九成九的胜算也只是无聊的意淫。
只是估算猜测就能得出结果,那武者活着是为了什么。
胡冶亭的直拳与第一个人一模一样,从发劲到姿态到气势,完全一样。
可是王二狗只能避开。
不单是速度的区别,更是因为那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假如自以为是地上去用同样的脱臼法,只会反而被真气缠住,然后陷入单纯的力量角斗。再然后落败。
这个家伙……是对付我们的老手!
这场战斗比之前要令人费解地多,胡冶亭一个个动作单一地像是在打套路。而另一个只是节节败退不断地闪避以避其锋芒。
只有王二狗明白胡冶亭在想什么。
陷阱不奏效就用体力压制吗……真是,老谋深算啊。
胡冶亭一点也不急,只是用四五分的力气步步紧逼。
他的真气质量莫说岑息就是张赫之流比之也胜出许多。但他有一个优势,他对付过很多只会外家功夫的“凡人”。一个天赋并不出众的外人要在一个二流门派中谋得长老之位要花费多大的心力,要做多少“事”才能取得认可。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既然有优势为什么不用?
为了所谓的名声虚名去白白给别人机会?到时候落败了岂不是更加丢脸?
再说了,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还有十招。
胡冶亭对敌人的体力估算一直很准。
在不断地消耗敌人体力的同时麻痹他的反应。然后在他已几乎没有能力避开的情况下超出他的意料彻底摧毁他的信心。
这是最稳妥时间消耗也最少的方法。
八招,王二狗的步子已经乱了,放过这个破绽。
六招,胡冶亭的肘击击中了王二狗来不及收缩的手指。
五招,故意减慢拳速。
三招,假装距离估算错误。
一招,轻跳。
然后全力一击!
只有这一招才是虎威门真正的内门招式。鸿蒙真气的强大力量带着猛烈的拳风直面而来。
讽刺的是这招和第一招其实是由同一招脱胎而成的。
你以为战斗应该是什么样的?
只不过是用力量压倒对方而已,强者剥削弱者罢了!
王二狗果然没有力气躲过这迅猛的一击,哪怕再怎么费尽全力闪避身子依然是结结实实地打中了。
已经完了。
凡人就应该以凡人的样子倒下。
居然还想以赤手空拳挑战真气高手,结局不是明白的很吗?
胡冶亭没有给王二狗任何机会,又一脚踹在他之前的伤处上然后提着他的头发把他举起。
“认输吧。看在刘府的面子上,我留你一命。”
王二狗的手缓缓举起。
这个距离他想干什么?
胡冶亭放开他的头发。
距离更远了。
什么都做不了。
用那种姿势发力吗?别开玩笑了!
然后他就做到了。
他等待了太久了,但最终还是等到了。
胡冶亭放弃警惕的那瞬间。
喀啦。
胡冶亭至最后昏倒都未明白王二狗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跃起拉近一尺的距离的。更想不通那只手能如何击中自己的下颌。
在酒与脂粉混杂的香气中,王二狗勉强地站立着。那只彻底无力的手低低垂下。
没有人能做到,也不可能会有人去做。
这种疯狂的事。
……
在被真气压制的被动下,王二狗不断地回想自己那段杀戮时光。
成百上千场,日日夜夜接连不断如野兽般的残杀。
然后一直到与岑息对峙。
他发现他运气好的过分了。
他遇到的真气武者,要么是翩跹宓娘这种无意出手的高手,要么是岑息这种由于小看了他而被一刀斩死的,就是岑梓也不过是败给了她自己的心魔罢了。
真是憋屈。
全身上下的体力一点一点地榨出,酸痛弥漫全身,连视野都开始模糊。
漫长的战斗是煎熬。
他一直都保留着最后触发透支力量的体力,但何时能发动?何时能轮的到他的机会?
那被减去九成九后剩余的零成一。在何处。
大脑早就被庞杂的信息吞没,一直到被提起脑袋才略微清醒。
他才发现他败了。但也成功了。
他错过了零成一,但胡冶亭主动把自己的胜算转让出手是另一回事。
……
陈妈妈眼中闪过几丝异彩,这显然是一个意外。
王二狗头痛欲裂,只能勉强扶着脱臼的手倒在靠椅上。
与岑息那战恰恰相反,这次动用的透支力量极少消耗的大多是正常体能。
虎威门众看着虚弱的王二狗,几人闪现着犹豫神色。但很快其他人的行动便打断了他们的犹豫。
胡冶亭已败,他们再出手可没有人会愿意帮他们扛起责任。
没有谁会愿意为了几杯花酒和所谓的朋友面子白白赔上性命。
众人沉默地扛起晕倒的胡冶亭,快速地离开。
之前的名正言顺好像只是一个笑话。
是刘家的强权压倒了他们还是他们本来就别有所图……王二狗无心思考,体力耗尽的麻木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力的抽痛。
“我来。”
王二狗还未来得及抬头无力的抽痛便转变为一连串急促的痛。
谷冉看着醉香楼大厅中的一片狼藉眉头抖了抖,“不赖嘛。”
谷冉还是那副纨绔公子打扮倒是和这的气氛相得益彰。
和谷冉一同来的小厮在陈妈妈耳边低语几句退回角落。
“二夫人真是看重咱啊。”陈妈妈走到二人身旁瞥了一眼谷冉。
谷冉假装没听出话中的刺,呵呵笑道,“多少有些失策,但结果还好。不是吗?”
原来二夫人早就料到陈妈妈可能会中途转投向仇榭那方。于是特意安排谷冉几人在府前等候以防情况有变。无论之前陈妈妈是否和仇榭有所勾搭,只要这次由二夫人拿下这个麻烦仇榭必然不会继续纠结。对仇榭而言花街势力只是锦上添花,远没有到要撕破脸皮的地步。
“如何?”谷冉虽只是初识医道但作为真气武者简单的接骨疗伤还是有些把握的。
王二狗右手伸缩张合,虽仍有些许阵痛但基本无碍,“你们都猜到了?”
谷冉苦笑两声附耳而言,“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们。”
二人大打出手确实是一个意外,他们既没有料到胡冶亭会记得这个规则也没有料到王二狗居然真的以凡人之身与之赤手相搏。
谷冉几人赶的虽快但还是迟了一步,若非王二狗最后抓住机会用匪夷所思的方法打倒了胡冶亭,今晚恐怕大败而归的就是二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