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改造,进过监狱的人,没有人不懂的,但是劳动改造也分很多种,打扫狱所,锄草平地,炸山开洞……很多种,都算。
不过马翼运气算好的,为什么?因为在他进来之前国家刚推出政策,犯人不用再出监狱围墙外劳动,全是在大墙内,所以大大减少了越狱事件的发生,减轻了犯人的劳动量。国家提倡和谐,监狱也搭上了便车。
马翼分到的工种不重,算是很轻松的,主要是做手提袋、折宣传品、包卫生筷等。马翼每每看见那还没打包装的卫生筷一堆乱七八糟放在墙角时,还有几只蟑螂和几‘头’老鼠,在上面爬的时候,第一次感觉到这些东些特别脏,心里暗想,我要是出去了,发誓再也不用这些卫生筷……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监狱的作息时间是这样的:
每周一到周六劳动,周日休息,和外面一样。休息时随便玩牌,各监室可以走动,洗衣服,打球等。只要不闹事,基本上没人管。劳动的时间早上5点半起床,跑步,吃完早饭就开始劳动改造,吃过中午饭一直工作到晚上6点半,半个小时吃饭时间,7点《新闻联播》是必看的,美其名曰:关心国家大事,提高政治觉悟。然后就是政治学习,学的是《马克思理论》,《罪犯思想改造》……最多的是背诵《罪犯改造行为规范》,指导员也会经常抽查的。
《罪犯改造行为规范》中的“十不准”:
一、不准反对四项基本原则,编造和传播政治谣言;
二、不准抗拒改造,逃避劳动,装病和自伤自残;
三、……等等。
这十不准是罪犯改造的根本原则,是违纪的最高境界,被认定违反十不准的罪犯,处罚往往是很严厉的。《罪犯改造行为规范》一共六章五十八条,两千多字,所有人都要背下来,一字不差。在高压电棍之下,连文盲都能背的滚瓜烂熟。
一直到晚上9点才可以回狱房睡觉,当然,在这一个月中,马翼很努力的“好好改造。”不过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那都是大块头他们打的。他们现在己经把欺负马翼当成一种乐趣,隔三岔五的就要搞他“两下。”不过用他们的话,其实我们打人也很累,不过谁让这家伙不服软,又不交床头费。有几次狱警和教导员都问马翼是怎么了,他只说是晚上起夜不小心撞的。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会事,但是人家当事人都不报案,再说他们狱房也没听到过喊叫,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呢?最多是找狱房的人谈谈心,但换来的是马翼又一顿拳脚。
不过,马翼没有和他们对着来,遇到此时,马翼不出声,只是心里默默念着姥爷告诉他的“好好改造”四个字。有时候他们打累了就自己会停手,有时睡在他下铺的“刀疤”会有意无意的说一句,”差不多就行了,别影响老子睡觉“说来也怪,大块头他们果然也不再打了。马翼一直很纳闷,刀疤看起来又不像他们一伙的,但是说的话他们又听。难道大块头他们怕刀疤,也没理由呀,刀疤看起来也没大块头壮,个头也不高,而且刀疤有病,至少马翼这样认为的,因为每次刀疤抽完烟都会咳嗽,很历害的咳嗽,而且有时半夜也会咳醒,所以他想不通,刀疤和大块头他们究竟是怎样的……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下来了,监狱的生活是枯燥和无味外加拳脚的,马翼基本上是过着白天作事,晚上挨打的日子,就算是星期天对马翼来说,也是孤独的。因为根本没人和他交流,刀疤也一样,不会去“窜门。”狱室的人也没人和他搭话,刀疤晚上经常一个人抽烟。那种5块的“红金龙。”也从来不和马翼说话,有时马翼剽一眼他的烟,刀疤似乎连看都不看,会扔给他一根烟,马翼也不客气,给他一个多谢的眼神,拿出一根,吊在嘴里,不点着,就那样空吸一口。他一直这样。别人一根烟抽五分钟,他一根烟能抽五天,直到烟受潮为止。……然后又给刀疤一个眼神,刀疤还是不说话,扔过一根烟,却不给火机,这好像成了两个之间的默契……
这天,晚上八点多,大家都在狱房里面。大块头今几天心情不错,也没有欧马翼。这会正和几个小弟在侃大山,刀疤一个人躺在床上抽烟。监狱其实是不让抽烟的。不过只要牢头不管你。
不过刀疤是牢头,每个狱室都有牢头,平时拿什么东西进来,都要经过牢头检查,睡觉起床,打架闹事也算牢头的职责犯围。一般狱室的牢头,都是犯人们自己选出来的,这里面当然有一个枪杆子出政权的关系。但是马翼一直摸不透刀疤……
所以只要不是上面临检,一般每个狱室都有抽烟的。这些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狱警当然也知道,不过只要你不要嚣张的当着人家面抽,一般是不会整你的,必竟抽烟总比闹事好。不过,千万不要带“粉”进来,听那些老江湖说,以前有“烟筒子”偷偷带了“粉”进来,还没抽就被发现了,开玩笑,监狱里也有警犬的。
结果白天超负荷工作,晚上超负荷政治学习,一天到晚连3个小时觉都睡不到,而且睡觉是享受杀人犯的待遇,住一个很小的单间,3000瓦的探照灯开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过了半个月那人竟然被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但是这事儿明摆着没理,所以哪有人敢求情说话的。
所以以后的日子再也没人往里带那玩意了。这就是法律,该放松的时候,会适当的给你点甜头,但如果你触到了老虎的胡须,对不起了,咬死你活该。
这时,忽然狱室门开了。一个老头站在门口,头也是光的,精神当然也不算太好。后面跟着两个狱警。”文天武,进去吧,你的铺位在三号铺上床。”
两个警察说完,反锁上门,走了。态度还算不错,没有凶。马翼想到。
这么大年级的老头犯了什么事呢,大块头他们不会找他麻烦吧,马翼又想到。
老头也看到了马翼,再看到马翼的第一眼是,显然是惊了一下,在他的脸上盯了几秒,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来,
老头慢慢的走到自己的床边,他的下铺是铁蛋。还好这次大块头没拿脚绊他。
“哎,老头,看你这么大年级了,就不让你拜山头了,不过这床头费还是要交的,过几天让你家里人带点东西过来孝敬孝敬。”瘦子说道。
“要的,要的。”老头看来很听话。
刀疤还是没说话,也没看他,低头抽着烟,偶尔还咳嗽几声
这时文老头把行李放在床上,文老头不高,估计最多1。7米,上铺都到他脖子那么高了。他听到刀疤的咳嗽,皱了一下眉,不过也没说什么。
马翼坐在地上,用一双鞋子垫在屁股下面当凳子。默默看着文老头。
“哎,我说老头,你给老子小心点,上去的时候不要搞脏老子的床。”铁蛋说道。
“要的,要的。”老头还是那句话,脸上没什么表情。
“大爷,我扶你上去吧!”马翼实在不忍心看见一个老人家爬上爬下。因为不管在外面犯了什么错,但是即然进来了,就在接受惩罚,大家都是平等的。马翼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
“要的,要的。”文老头,又说一遍。大块头又开始笑了,他们觉的这老头是不是有病,就会说这句话。
刀疤嘴角也弯了一下,心里想,竟然有这样的人
马翼也觉的好奇,怪人他见多了,没见过这么怪的。不过马翼还是站了起来,走过来。伸手扶老头。
“小伙子,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呀!”文老头拍拍马翼的肩膀,并没有让他扶。
“靠,都进到这里了,还装学问,傻子。”铁蛋在下床嘲讽到。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子。我姓文,你叫我文老头也可以”老头说道。
“噢,我叫马翼。你姓文。那我就叫你文大大爷了。”马翼可是很尊老爱幼的,和铁蛋自然没的比。而且马翼总觉的文大爷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很慈祥。很像姥爷。
“要的,要的,那我就叫你小马吧!”文大爷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
“大爷,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说着就来扶文大爷上床。
“要的,要的,你也去睡吧!”这句话好像是文大爷的口头禅。文大爷说罢,竟然右手按着上铺的床板,一使劲一跃,就己经坐在床上了。马翼看的叫那个真呀。这份功夫,马翼想到不敢想。
“文大爷,你老身板真好。”马翼笑道,马翼觉的肯定是大爷身体好,坚持煅炼身体,所以才腿脚灵活。
这一下却勾起了刀疤的兴趣。一下坐起身来,盯着文大爷。文大爷好像感觉到一样,转过头冲刀疤点点头,表示打招呼。
刀疤更起劲了。为什么,要说他是个高手,刚才我没感觉到那种杀气。一点都没感觉到。要说他是个平常人,但是那1米多高的床,一下就跃上去了,没理由……有机会的。刀疤心里想到。
不光刀疤,连大块头都笑不出来了,大块头不是外行,以前当大哥的时候,好歹也练过。虽然,我不作大哥很多年……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句话用在马翼身上到也贴切。不过还好。最少现在马翼也有个说话的伴了,看来文老头这个年轻小伙子也挺有好感,两人到也不那么枯燥了。
文老头依然如故,他睡3号床上铺,但从来不用蹬床梯,手拍床板,脚跃地,就这样上下。时间长了,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只不过,大块头也没怎么为难文老头,也不知道是怕文老头有功夫,还是真的良心发现,尊老爱幼了,不要大概前者居多。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相处,马翼和文老头相处的到也挺好
“马翼,有人来探监了,出来。”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人叫马翼。马翼愣了一下,白米加着白菜,没嚼,就咽了,来不及洗碗了,径直走了出去……
探监房里,马翼看到了两个背影,因为是背对着门口坐的。背影很熟悉,马翼看了十几年,两张背影的面孔,是一老一少……
泪水一颗颗落下,接着就是流的,马翼控制不住自己,当他看到这双背影的时候就想,要高高兴兴的,不流泪,让他们不要担心。但是不行,真的控制不住。
那双背影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齐齐转过身来。
姥爷老了,本来只是白了一半的头发如今己经白完了,根根银白,丝丝分明,显然今天是刻意“装扮”了一下,来显示自己的精神。小妹瘦了,很瘦,形容不出来的瘦。眼窝都陷进去了,还是一身白色连衣裙,但好像不太合体,衣服显的宽松了很多。这是马翼看到姥爷和小妹的感觉。
黑了,真的黑了很多,虽然也有些瘦,但反而给人有点壮实的感觉,那股稚气没有了。不过额头有一块淤青,脸上也是胡子拉茬的。这是姥爷和小妹看到马翼的感觉。
大家都没说话,就这样站着,大家都对看着。姥爷眼里的泪花快遮不住了。
“哥……”小妹哭出声了,跑上去一把抱住马翼。抱的很紧,很紧,仿佛一撒手就再也看不见了。
“干什么,不能和犯人之间有身体接触,你们不知道吗?”一个狱警看上去毫无人情的样子。
“行了,坐下说。”马翼拍拍小妹的头。示意大家都坐下。
三人都坐下了,四方的铁桌子,是分开对着坐的。
“哥,你头上怎么了,是不是挨打了,你黑了,也瘦了。”小妹问道。
“没有,我自己不小心碰的,我挺好的,小妹,你开学了吧!”马翼反问道。
“嗯,我开学了,哥,你不要担心我,我现在挺好的,天天和姥爷呆在一起,到是你……”说完又要哭了。
“不哭了,你只要没事就行了,小妹,事情过去就算了,不要想太多了,哥可不想出去了看到一个骨瘦如材的小调皮”马翼本想缓合一下气氛,但显然,他这个笑话并不可笑。
“呜……”小妹再也忍不住了,爬在桌子上哭开了。
“行了,再哭,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一直没有发话的姥爷开口了,语气很冷,连看都没看小妹,想来这几个月,姥爷对小妹的态度估计都这样吧。
“嘶……呵,嘶……呵。”小妹果然不再哭了,不过还是忍不住抽噎。
“哥,你在里面吃的饱吗,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吃的,有面包、方便面、火腿、还有薯片,还有口香糖……还有。”
“行了,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嘴馋吗?”马翼真的觉的小妹挺可爱的。
“嘿……”小妹虽然笑的不自然,但是己经很难得了。再看姥爷,眉头上的“川”字,也散开了一些。
“哥,这里还有……”小妹看了一眼狱警,瞧见狱警正看着他们,没敢往下说了。敢紧变口。
“噢,哥,我是说,天马上就冷了,姥爷还给你带了被子来,还有两件衣服,对了,还有呀,以前在家的时候你老是说我的床单好看,老和我争,我洗干净了,也给你带来了。”小妹说话,把放在地上的一大包提在桌子上来。
“小妹,谢谢你,真的。”马翼很欣慰,差点走神,因为他又想起了,以前和小妹争床单的事,还有很多很多,那时的日子是多快乐,多温馨。
“我在里面衣服被子都是统一的,用不着,你把衣服还有床单拿回去,留个棉被就行了”马翼说道。
“哥,我告诉你呀,我这次月考了,我考了全年级第二,还有呀……”
小妹说了很多,看来正在忘记那不开心的事情。
“好了,半个小时时间到了,马翼你该回去了”时间到了,狱警在催促了。
“噢,知道了。”小妹当然太不情愿。
“小张,快出来打把手,我扛不住,快点”这时外面有人再叫这个叫小张的狱警,估计是搬什么东西。
“狱警看了马翼他们一眼到,你们快点,我进来你们都得走了”说完这句话,人己开门出去了。
“哥,哥,快快,拿着。”小妹趁这会功夫,赶快拿出马翼的宝贝,是那个钢制口哨。
马翼看了一眼,只愣了一下,马上伸手,接了过去,塞在嘴里。因为狱服是没有口袋的。也不可能拿在手里。
“还有,哥,棉被里有三包烟,我己经分装在棉被里,爷爷说,监狱里不让抽烟,但我怕你太闷了,这个方法还是爷爷想的。”小妹说完“狡猾”的看了爷爷一眼。
“行了,时间到了。”狱警开门进来了。
没办法,该走了。”哥,你在里面要保重好自己,我们还会来看你,我听爷爷说了,你要是表现好,可以减刑的,我们等你哟。”小妹依依不舍到,和姥爷两人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马翼没办法答话,因为他嘴里塞着口哨。轻轻点点头,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转头看看姥爷,姥爷从头到尾没和自己说一句话,姥爷,你和我说两句话呀,哪怕骂我也好呀。马翼心里想到,但是姥爷还是没有说。两个人己经走向门口。
“好好改造,我们等你回来。”姥爷转过头来,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姥爷说话了,姥爷说话了,马翼点点头,使劲的点。眼泪模糊了视线。马翼这几个月确实很痛苦,以后的日子也会活得艰难,要承受种种外部的压力,更要面对自己内心的煎熬。在这样的苦苦挣扎中,如果有人向你投以希望与坚定的目光,你会感到一种生命的暖意,或许仅有短暂的一瞥,就足以让你信心百倍。
马翼不说话,马翼不能说话,所以他只能使劲点头。姥爷理解他就好。
“如果想家了,就写信给我们。”这是老爷的第二句话。马翼又点点头,很使劲的点点头。
姥爷和小妹走了,半个小时的探监时间很快过去了。马翼也该回去了。
“姥爷,是不是过两个月又能来看哥了。”
“还说,要不是你,你哥能到这种地方来,下次来记的带点花生,你哥喜欢吃。”
走道里传来了声音。马翼笑了,笑的很欣慰。
“等下,例行检查。”狱警说道,这是规定,亲属送来的东西,当然要检查,以免有什么违禁武品,比如铁器一类的。
马翼打开袋子,一大袋吃的。狱警扒了扒,没特别的。然后又查棉被,幸好,没有打开,只是捏了捏。狱警看着马翼,笑了笑,不知是什么意思。马翼也笑笑,忙从食品袋里拿出几大袋吃的,还有一大瓶可口可乐。
“你这是作什么,想行贿吗”不过口气没那么凶。
“呵……”马翼笑的很傻,他嘴里塞了口哨,他只能傻笑,一幅“哪能呀,只是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帮忙”的表情。
“你小子去吧。”狱警给了马翼一拳。很轻一拳。马翼笑着出去了。
“哎,你以为,我们喜欢没事找你们麻烦?大家都好好的,过的去,只要你们不闹事,不出事。哪会看你们那么死,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吗?你以为我们会在乎你们这点东西,靠,连行贿都谈不上。”
“啊!”说罢拧开可乐盖,大喝一口。
马翼一路春风踏进狱室,刚好碰见要去“上班”的刀疤,马翼不说话,拉着刀疤进来,关上门,手伸到棉被里层,随手掏出两包“红金龙”递给刀疤。刀疤先是愣了一下,也不客气。收起来,掏出床下另外一双鞋,塞了进去,身门口走去。
“再不走,就迟到了。”说完己经走出门口了。
马翼不再耽误,也有样学样,把余下的一包烟也塞进鞋里。口哨也塞进去了,这时候,臭不臭的没关系了,只要不被查出,这家伙可是钢的,不知算不算违禁。赶紧跟着出去了。
下午的工作很快过去了,感觉工作也比平常轻松多了。至少马翼是这样的感觉。
“下了班。”赶去食堂的时候,有的人己经吃过了,马翼取了自己的塑料碗盘,监狱里的东西都是塑料,没有铁的,这样是为了防止有人,自杀,自残,或是行凶。打了饭,走到刀疤面前,也不说话,只顾吃起来。虽然饭菜没味道,水煮出来的菜,然后撒上生菜油,但是马翼今天吃的特香。
然后就是政治学习……
一天的工作,终于作完了,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马翼想到,马翼也痛苦过,也想不通过,以至于他之前那几个月都是机械性的运动,半人半鬼的活着,有时候“通电。”有时候“短路。”一直不想面对现实,不敢面对现实。从现在开始,我要努力开造,争取早日出去。马翼心里想到。
“好吃,好吃……”
“是呀,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
“娘的,这小子还有人来看他,以后看来要多宰点了。”
马翼刚走狱室门口,就听到大块头他们几个说话,他心里一惊,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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