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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开车的只怕遇到警察
书名：官场纵横 作者：雷岚 更新时间：2012-07-19 15:05 字数：2004
苟业权在朱家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朱重九找来当地的土医生才把他叫醒。土医生重新为他敷了药，还输了一瓶液，给了些消炎止痛类的药片，他自觉疼痛大大缓解，要起身回家。朱重九执意不准他走，还特意杀了一只鸡，说是为苟业权补身体。他比苟业权大十多岁，个头不高，精瘦精瘦，一副被大山压榨干瘪的模样。性格也是典型的山里人，木讷寡言，淳朴热情。
这里姓朱的不多，据说都是明太祖朱重八的后裔，满族入关赶得他们鸡飞狗跳骨肉分离，穷途末路的皇族也只有接受九重大山的重压，重新饱尝敲起凤阳花鼓走天下的凄怆。受压迫的人心地善良，朱重九接了苟全福的三十元钱很是不安，恨不得倾家中所有来招待苟业权。苟业权见他上有老、下有小，家境不宽裕，一刻也不想多呆。他再三挽留，苟业权只得又歇息了一夜。
第三天，苟业权惦记着父亲和木材，吃过早饭就匆匆告辞。去迟了一脚没赶上公共汽车，路上的公汽就那么一趟，过了这村就没了那店。公路上陆续开来几辆货车，他拼命挥手，这些车呼啸而过，理也不理。好容易等到一辆拉木材的嘎斯车停下来加水，他急忙上前套近乎。司机是乌油县木材公司的，姓杨，也是梓墟镇人。苟业权缠着他叫了好半天师傅，给他敬烟又点火，还给了杨师傅五元钱，终于坐了上去。
杨师傅比他大不了多少，车子也像年轻人，跑起来飞快。他一边开车还一边吹着口哨，连车带人都在飘飘扬扬。没飘多远，碰上个裙裾飞扬的姑娘招手致意，嘎斯车嘎地一声刹住了。俊俏的姑娘要搭车，驾驶室里只能坐两个。杨师傅油腔滑调地同苟业权商量：“苟兄弟，我这人见不得花姑娘落难，这细皮嫩肉哪禁得住风吹日晒。你到货箱上面克服一下，让女士优个先吧。”苟业权生怕被赶下车，性别优势没法嫉妒，管它上面下面，能跟着走就行。
站在车厢上的感觉也不错，青山扑面而来，绿树呼啸远去，风驰电掣一般，这才叫兜风。那风吹彻了五脏六腑，令人心旌摇荡、趾高气扬。当个司机真畅快。苟业权正羡慕不已时，汽车陡然泄了气。车前站了两个警察，劈头盖脸地要驾照，说货箱上带人违了规。杨师傅满脸都是谦卑的笑容，说这是我们木材公司的押运员。警察态度严肃，毫不通融：没有哪条交通规则批准押运员可以客货混装吧。杨师傅点头哈腰地给他们敬烟，口里不断检讨：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磨了好一会嘴皮，先声夺人的警察中总算有一个松了口，念他是初犯放一马。杨师傅如释重负地打躬作揖，感谢他们高抬贵手。转身向苟业权说：“苟兄弟，要委屈你等后面的车了，再坐下去罚款我就没话可说了。”天知道后面还有没有车，苟业官心上心下不踏实。先松口的警察说：“后面哪还有车？干脆让他们两个都站上面，我还有个客人要带走。”
原来如此。花枝招展的姑娘不敢犹豫，马上让出驾驶室朝货箱上爬。苟业权伸手拉她，不禁有点怜香惜玉：细皮嫩肉也要跟着吃苦了。好在警察违规可能不是初犯，要不然我和她就被丢在荒山野岭的半道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警察真厉害，得意洋洋的司机也要向他们装孙子。
捱到天黑时，终于到了家。当天夜晚，他给父亲和小哥提灯当下手，趁夜间无人拆木排，把一根根圆木神不知鬼不觉地拖上了岸。两天之内全部转卖给木材商，赚了一千多元。数完票子算完账，三爷子都有了精神，苟业权的脑壳也不疼了。这可是他们掘到的第一桶金啊，要抵半年的小生意。嘿！这才叫挣钱，种田卖粮食得要好几年。
六个通宵的劳累挣扎，趟清了乌溪河上游的水情，熟悉了沿途的落脚点。他们认真总结经验教训，装备了劳动保护用品，也像煤矿工人一样戴上矿灯安全帽，比用手电筒照明方便多了，再碰到岩石也不至于砸破头。有急流滚水坝的地方被定为歇脚处，每天傍晚以前从那里起航，趁着天亮度过险关，夜幕之中只要水流平缓也就相对安全了。朱重九家自然是他们经常落脚休息的地方，每次进山都要给朱家的大人、孩子买两件衣服，捎几双鞋子什么的。常来常往，两家便胜似亲戚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他们再接再厉，连续跑了几趟，很快成了梓墟镇少有的万元户。
要把生意做大，就得撇开中间商。梓墟镇街市离芜寺村只有三里路，他们在那里租了三间门面房，又添置了电锯电刨，雇请木匠进行深加工。前门店，后车间，圆木、方木、板材一齐卖，形成了产销一条龙，生意很快红火起来。
苟全福看这来势就像解放前的工商业兼地主，隐隐有几分担忧。他不想显山露水，把场面扯得太大。共产党是穷人的靠山，不会让富人的步伐跨得太大，那些投机取巧得来的钱财更是怕秋后算账、鸡飞蛋打。两个儿子不以为然，他们说：怕什么？现在政策好，不乘机赚钱还等什么时候？就是政策要变，也不止我们一家一户！
苟业富是个天生的生意精，别看他黑不溜秋的刮骨脸上眼睛小得看不清，嘴巴抿着不苟言笑，算盘可比谁都打的精。同建筑工头们做了几笔生意，他就混熟了，晓得了搞建筑来钱更快。他也组织起几个木、瓦匠，到处拉关系，跑路子，争基建合同。东奔西跑，同镇里的头头脑脑们也熟悉起来。他的名声大了，苟家的生意也越做越大。生意越大越是招风惹眼。你投机取巧赚大钱，旁人能干瞪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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