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县长也很恼火。惊吓之外,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恼怒,碍于特定身份和众多围观目光的聚焦之下,也不好说什么,只掩饰地举着左手捂着脑袋任由人摆布搀扶询问。
乡里昨天就接到县政府办通知,知道今天下午曲县长要来,早都集中在会议室等着呢。午饭后,一等不来,二等不来,事实上他们可能比司机小王和秘书小孙更不安。
这时,闻讯冒雨赶来的刘乡长分开众人,对跟在他身后一个穿警服的人大声吆喝:“赶紧把她带走,关起来!”
他随即凑到曲县长面前问:“曲县长,您不要紧吧?”
风雨中,水淋淋的女人被拉扯着向后转去,曲县长按按额头,很疼。出了很多血,有人吓得赶紧给乡卫生院打电话,那女人一声不吭,但在挣扎,湿漉漉的灰上衣被扯开,露出里面两个松塌塌的⊙⊙像布袋一样摇来荡去……
“住手!”曲县长说。尽管生气,但这样的情景发生在眼前总有些不忍心。尤其众目睽睽之下,放任不管,他这个县长像个什么样子呢?这时候,远远地有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小跑着来了。
精神病?曲县长打量着那女人。
忽然,曲县长一怔。
“曲县长,”没容他多想,刘乡长说;“这件事就让派出所处理好了,您别生气,快进屋暖暖!”
曲县长望着那女人被拖进楼里。
大雨滂沱。
一进乡政府门,众多眼睛看着曲县长,⊙⊙还没坐热,刘乡长让陈院长赶紧看看曲县长有事没事,检查后问题不大,都是擦挂伤,简单处理后建议去医院照一下片子……
曲县长捂着脑袋按了几下,说没事没事,你们回去工作吧,我真的不要紧。
但还是认真又检查了一下,看看其他两个人也无大碍,他们就走了。
分管农业的邱副乡长就开始汇报工作。他说有人挑动农民到乡政府请愿,问今年春播的化肥为什么一直迟迟运不来。乡政府为这事没少派人和打电话,农业局也挺重视,可是……又说,一些民办教师也跟着闹,他们每家都包有大田或参地……
烦死了!
眼看清明已过去十多天了。曲县长上任不久,为化肥的事县里上上下下已闹得沸沸扬扬。下了大力气办这事,这次本想亲自下来转一转,看一看,亲自协调处理好这件事,可偏偏遇上了这么个意外。还遇上了她……
是她吗?
曲县长心里暗暗嘀咕,风雨中的形象无疑是深深且清晰地嵌在了心里,眼睛会出错吗?这一点,尤其是这一点使曲县长本来焦躁的心又平添一层隐隐约约的不安。也有疑惑,如果真是她,与记忆中那个影子根本无法叠印在一起了——怎么会忘记那个叫曲县长刻骨铭心的倩影呢?
要在平时,曲县长会更加详细地询问一下这些情况,可此刻,曲县长不知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这么乱,这么烦!想控制一⊙⊙体某个零件或神经,系统却好象失灵一般不听使唤,刘乡长见曲县长情绪不好,赶紧用话和眼神岔开了邱乡长的“汇报”。
“曲县长,我看您还是先休息一下,汇报先缓缓晚上再说。招待所那边安排好了,要不您先过去休息一下吧。”刘乡长说着,示意女秘书小朱过来扶曲县长。
曲县长一摆手。
老实说,曲县长从心里赞成这一建议,然而身份和职责所定,眼下是春播大于天的关键时刻,即县上红头文件一再强调的“中心工作”、“重中之重”,汇报刚刚开始,哪能说停就停,说走就走。可不停不走,整个人和心神又完全不在工作状态,曲县长欲言又止。秘书小孙和女秘书小朱惶惑地看着曲县长,又瞥瞥他们的乡长。不动,也不敢离去。
“这样吧,我先静一下,你们也先去吧,”俄顷,曲县长又摆摆手,微笑一下,话语既明确又两可之间,怕他们多心。“你们有事都先忙去,我想在这里静一下,好吗?”
小朱和其他人慌慌退出去。
刘乡长凑近曲县长,略显不安地问:“曲县长,您还在为刚才的事儿生气?身体真的没事吧?要不要给县里叫医生来检查一下,看……”
曲县长摇头。
感觉得出来,刘乡长真正有些惶惑不安了。一时间不知说句什么得当。回头瞅瞅邱乡长几个留下来的乡干部,一只手在背后摆摆,意思很明确,让他们也先回避,该干啥干啥去。
“刚才那女人是谁,老刘?”人都走了之后,曲县长看看只剩下了刘乡长,语意不明地问了这么一句话。刘乡长暗想,猜谜一样的自己看来这次猜得不错,县长的心事确实还在那个可恶的女人身上,果然不出所料。
“野鸡背的……”
“真是她!”这三个字,曲县长根本没说出口,只不过,是曲县长完全意识不到的特殊语气或神情,透露出他关注那个女人似乎并不完全因为截车的事。刘乡长察颜观色确有过人之处,太过人精,他感觉到曲县长嘴里好像说了什么,不过是无声的心里话,半截话,这方面,他无愧于经验丰富嗅觉灵敏的基层干部,因为他的心也好象因此糊涂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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