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的刘乡长忽然顿住,眨眨眼,贴着小心地问:“怎么,曲县长……您认识她啊?”曲县长感觉到自己失态了。面前坐着的不是昔日两情依依的恋人而是她们的一乡之长——更何况自己的身份。曲县长淡淡一笑,掩饰地撸撸脸道:“随便问问,这个女人看样子不是一般人啊。”
“这可是个刁货!乡政府大院整日里叫她闹得乌烟瘴气……”
“哦!”
刘乡长看看曲县长,心里猜度着这个“哦”的含义,考虑有些话该不该说。“这女人咱乡上没少教育,也抓过,处理过,没少整她,也送过,可考虑到她有孩子,男人又残废,哪次也没好意思往死里弄,县公安局有话,再不行弄个材料送劳教够了,她不知死,一放回来家也不回,领孩子就来闹,一次比一次凶,越弄越厉害!你说曲县长,一个乡有两个这样的熊货,工作还咋整?”
曲县长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那她为什么要拦堵我的车呢?”后面的话曲县长忍住了没说,但心却一阵阵发紧。
如果当时不是司机小王手疾眼快,不是他们的车栽进水沟,那么她和那两个水淋淋的孩子此时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她被那些人毫不留情拉进乡政府大楼的样子再次浮现眼前,深深刺痛他的神经。
“还不是为她丈夫,瞪眼狗!”
“瞪眼狗?”
“哦……”刘乡长愣了一下,“群众给起的外号。”
有人轻轻敲门。朱秘书探进头来笑脸问说:“刘乡长,饭准备好啦。邱乡长让我来问问……”刘乡长站起身客气地道:“曲县长,走吧,跑了一下午您早饿了吧,走吧,上招待所边吃边谈好不好?”
曲县长不想吃。中午的酒饭还在胃里翻腾。却又不能拒绝。拒绝了,刘乡长、邱乡长以及整个乡里干部都会莫名其妙和不安。
在大门口,曲县长又看见了那个女人。她显然没有认出曲县长究竟是谁。“你怎么还在这儿?”刘乡长有些光火,瞟瞟曲县长,缓和了声调:“我不是让他们放你走了吗?我跟你说啊,你今天的事儿没捅大漏子算你捡着,还想在这闹?”
女人没说话也没动,坐在水泥台阶上,胳膊底下钻出一颗小男孩的头,朝他怯怯地望了望,瞪眼。另一个小女孩乜斜一眼,用脚蹭地。
“我要见县长!”女人说。“我要跟他对话!”
“对话……?”刘乡长望望曲县长,低头黑脸斥责道:“赶紧回家!对什么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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