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已经回到了四等馆附近。
我还在想昨晚迷路看到的黑铜色大门是什么地方,看陌上的样子并不打算带我去,也没有提起。也可能,她不知道也说不定。
突然传来一道骂声。声音好听,却沾了怒气。
我停下来,看见不远的地方稀稀落落地围了一些丫鬟,小心地看热闹,却都不敢凑近。目光所聚处,是两位公子。
一位金衣灿灿,容颜粉雕玉琢,面含恼色;另一位素衣纤纤,身子要稍矮弱些,捂着脸歪向一边。
刚好是我这边,恰能看清他红眼眶里濯着泪。
一个丫鬟跪在地上,不停地朝金衣磕头,边哭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碧樱公子,是我不小心,跑得太快了,才把酒不小心洒在您身上的……不关我们公子的事……您罚我吧,碧樱公子……罚我吧……”
我再仔细看,金衣身上果然一摊酒渍,地上还有只银酒壶。
“哼,丫鬟犯错,就是主子教不好!”金衣用眼睛瞪白裳,“玉执,我要你给我下跪道歉。”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下跪的丫鬟更是拼命往前爬,抓住金衣的脚哀求道:“不要……求求你了,让我跪,跪三天三夜,跪多久都行,不给我饭吃……求求你了,不要为难我们公子……”
金衣不耐地一脚踹开她,她又爬回来。如此几次,金衣身后的丫鬟耐不住了,上前把她拖开,冷道:“剑丝,滚到一边去,没有你的事。”
白裳咬起唇,脸色比先前更苍白,畏畏缩缩地拿泪眼看金衣。
“我要你立刻就跪!”金衣目光凌人。
缓缓。缓缓。
砰!
居然跪下了。
抽气声更此起彼伏,我也看呆了。
“说话啊。”金衣还是不饶人,一双美目里什么感情也没有。
“对……对不起。”
太过分了!我双拳紧握!
哪知金衣还是不饶人,表情由恼怒转为哂笑,捡起地上的银酒壶,晃了晃里面残余的酒,很缓慢很缓慢地,朝白裳头上浇去。
叫剑丝的丫鬟已经呆若木鸡了。
我的小宇宙彻底爆发,不行侠仗义就对不起我这次古代行!于是操起袖子就要冲上去!耳朵却一阵揪痛。
“啊啊啊,疼啊陌上姐姐,轻点轻点……”
“呸你丫的!还以为你跟丢了呢!你杵在这发什么神经……咦,那不是摘星馆的碧樱公子和赏梅馆的玉执公子么?”
原来是二等的在欺负四等的!人神共愤的等级制度!
气归气,可耳朵还吊在抹上手里呢。
我嗷嗷求饶:“陌上姐姐,我好疼啊……你快放手,快让我过去行侠仗义,抽那个碧樱两个耳光子!”
结果比刚才扭得还用力。
“啊啊啊……要掉了要掉了……”
陌上猛地一甩,总算松了手,冷笑道:“就你?行侠仗义?呸你丫的!先关心你自己的将来吧!”
“可是……可是……”我又急又气摸耳朵。
“公子们之间的事也是你管的?”她瞥瞥那边,“玉执公子就是这么个柔柔的性子,身子也弱,又胆小,给人欺负惯了,不用你强出头。”
半壶酒湿了玉执公子的头发,还在不停往下滴。想是鼻子被酒气辣着了,不断用袖子捂嘴咳嗽。人渣碧樱已经带着他的丫鬟走不见了,周围的人也渐散去,就是没有一个上去帮扶的。有一个丫鬟前去收拾了酒壶,响也不响看也不看就从他身边走掉。只有剑丝哭着上去搀他起来,往赏梅馆里走。
可怜的小受受……
我那是一个心痛心酸心疼心怜!心火怒烧!
真他妈狗日的碧樱!
能把我逼到连粗口都爆出来,果然还是有一定能耐的。
陌上一路连拍带打把我骂回去,说我不守规矩,越了做丫鬟的职限。结果回到红绡阁,已经晌午了。
心虽然被气饱了,肚子却饿扁。
左等右等,还不见有膳房的丫鬟送吃的来。就在门口抓了一个阂一样穿海棠花衣的女子问,她一瞥是我,不想理,举步就要走,我忙又把她抓住:“姐姐,你说晌午都过了,怎么还没有人给我送饭?是不是鸳鸯楼人太多,把我的那份给忘了?”
她阴阳怪气道:“我没听错吧,唐馆陶,摆什么大架子呀,你还以为花妈妈偏着你吗?你已经贬成五等丫鬟了,五等丫鬟都是一齐聚到膳厅用饭的。你要等呀就等个够,不会有人专程给你送来的。”
说完就从我身旁擦过去,特地撞了我一下,悠悠道:“鸳鸯楼美的姑娘多的是,别太自以为是。”
我敢肯定她是故意说这么大声的!
悲催!被幽姒欺负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被一个小海棠花衣欺负。都是同一个级别的,相煎何太急呢!
只好跑去膳厅,到的时候已经前胸贴后背。
我一蹦跳进门槛,脸上笑成一朵花,向着里面挥挥手道:“嗨,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结果就囧了。一双双眼睛射过来。
很多很多海棠花衣,很多很多双眼睛。
我成了活枪靶子。
喧闹有一瞬间安静。
我现在终于知道动物园关在笼里的动物是什么感受。不,应该说动物都比我好,游客的目光起码是好奇怜爱的,这里一双双,或敌视,或嘲笑,或冷淡,或观望。总之是一支支冷箭,区别是有些有毒,有些无毒。
慢慢穿过人群,走了几十步才看到一个空位坐下,然后那个位子的人全部‘唰唰唰’起身走了。
陌上果然说得对:我还是先关心自己的将来吧。
想过被人孤立,却没有想过被所有人孤立。
耳边有细细碎碎的声音。我的头都快要贴到牡丹色桌面上去了。
“哎,她就是唐馆陶呀?怎么这副德行?”
“谁知道。她耳坠戴起来好奇怪。”
“名字真难听。”
“刚刚啊,碧樱公子教训玉执公子的时候,我看到她对着碧樱公子张牙舞爪,还伸拳头。”
“她还对陌上姐姐头做鬼脸!”
“得意什么?又不受宠了,这么招摇。”
“难怪被贬。”
“花妈妈从牙婆手里买下她的时候,我就看她不顺眼了。”
我孤零零地坐在一张艳红的牡丹桌子上。
膳房丫鬟端来饭菜,碗盘砸得砰砰响。又一次成了枪靶子。
虽然很想神经大条地‘哈哈’大笑几声把面子撑过去,可面部肌肉就是硬,跟冷冻似的。
拿起筷子,嚼了两口饭。
门外突然有人兴奋地跑进来大呼大叫:“喂喂喂,你们听说了吗?光耀山庄的少尊主,北斗之尊龙丘易,他来凤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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