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让我回忆起膳厅的情景,我只能说,女人疯掉的时候全都是克隆出来的。
就像烧烫的锅里突然倒下一碗油,噼里啪啦开炸。
“你是说盟都的龙丘易,是真的龙丘易龙丘少爷?”
“听说他已五年没有亲临凤城!”
“江湖传言龙丘少爷要成婚,不会是来寻访人选吧?”
没有人再把注意放在我身上,个个都笑得花枝乱颤。发出“啊!这不是真的吧!”或者“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晕了!”以及“你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诸如此类的叽喳。
我终于明白,‘花痴’作为一种中华五千年源远流长的文化,它是不分年代的。
光耀山庄少尊主?北斗之尊龙丘易?
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沉默地吞下最后一口饭,穿过人群,以一个正常人的模样走出不正常的地方。
低着头,蹙着眉,垂着眼,看着地。
如果还有小石子,我一定恶狠狠踢上一脚。
晃到一座小亭前,沿池而建,靠水边凸出一块小平台。我走过去脱了古人的描金绣鞋,坐下,手撑在身侧,把脚伸进水里荡。
媚春,晴光,酥风,妍景。
我心里越觉得可气。
这排挤根本来得莫名其妙,没事找事,我招谁惹谁欠谁钱不还了?还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女人这种奇怪的动物,真是应验了一句话:女人心,大海底下的针!
眼皮一抬时,我被阳光晃得有一瞬眼晕。是普通贫血的症状。
白晃晃的池面,惊鸿一瞥。
飘飘长发,纤纤华衣,卓卓身影。花团锦簇中的身影。
又出现了,昨晚见到的人。
我顾不得贫血不贫血,一个大喇喇地跳起来就跑,鞋也不穿。
因为是白天,身影在阳光下映得清晰异常,又虚幻异常,好像随时会变成流光粉末飞走。如梦似幻。
脚步明明是很缓慢的,速度却奇快。
我加紧步伐,幸好玉板小路光滑如镜,没有穿鞋踩着也不搁脚。
可是偏偏走了一段,又跟丢了。
脚下传来碎石泥土磨破脚心的疼,‘刹’地停住。
痛!痛!痛!痛!痛!
看见玉板小路在脚下的这一块骤然停止。
又是这里,上次就是进了这里面出不来了。那个人,又往这里走。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前方绿树阴密,枝桠叠掩,寒气扑面,萧萧静静。有过前车之鉴,我踌躇着要不要再入虎穴。
“小陶陶?”
我一抖,吓得都快摔地上去了。这个声音,果真有杀伤力,闭着眼都能知道是谁。抬头,正好对上一弯黛眼,剪水双眸,温顺容颜。
“是花妈妈啊。”我有气无力。
“红绡阁在那边,你怎么反往这边走了?”花伶舟撑一把绿油油青葱葱的纸伞,极赋水墨柔情,看我道:“你不穿鞋,在这里干什么?”
“我看见有个人走进去了,就在这里等等看他会不会出来。”我赤着脚,感觉自己是一个贪玩被母亲抓到的孩子,“我还看到一个嵌在石壁里的图腾大门,好阴森好恐怖!”
“鸳鸯楼有这种地方,我竟不知道?”
“是真的,比珍珠还真。”我急忙肯定,生怕他不信我。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花伶舟疑惑地偏头看看我后面。
“不会的,我刚刚又看见了,怎么会错?”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他拍拍我的头。
“可现在是大白天。”
“那一定是你想太多,出现幻觉了。”阳光透过纸伞映在花伶舟脸上,一片绿云扰扰,春意盎然。
“是吗?”我挠头,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也许是被恼糊涂了,那身影,的确很像幻觉。”
“看来小陶陶有不顺心的事啊。”花伶舟把伞遮过来,带我往外走,语气淡如一朵云飘过,“不用担心,我帮你就好了。”
我低着头,有一瞬间心动,又大大咧咧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啦!哎呀都是小事,芝麻这么大小的,我都懒得去想。我唐馆陶是谁啊,山崩了依旧面不改色拈花一笑,您就否操心了。”
都是这家伙害的还在这装好人,不要被他看扁了!
“真的?原来我的小陶陶这么厉害。”花伶舟眉眼一弯,春风动人。
“你就不能不这么叫吗?我毛竖得厉害。”到了原来的凉亭,我拎起描金绣鞋,故意做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动作。
我说:“妈妈慢走,我先回去了啊。”
花伶舟说:“等等。”
我拎着鞋子在胸前:“怎么了?”
花伶舟缓缓道:“其实,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离开鸳鸯楼吧,这不是个好地方。”
废话,谁说过倌馆是个好地方!
我一脸懵懂,“不是你把我买进来的吗?”
花伶舟执伞,伞光荧绿。
他道:“我若不买你,你怕是要被卖去当人家里的第十几妾或者童养媳了。”
我说:“你既然想要我走,为什么不直接把我赶出去?”
他浅浅一笑:“你对我有恩,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反对。”
我突然有点心虚,也不知道“我”以前给了他什么恩惠,现在错把对象当成了我。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其实那个人可能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是那个“我”呢?
动了几下唇,还是忍住。人家要是知道恩人死了,一定很难过。说不定还翻脸不认人,再把我转卖了。不如我就先替代一下,他有恩可还,我有好处可拿,两全齐美。
虽然不知道,我到底有什么好处可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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